《小傻瓜亦尘》野焰

2、chapter1

　　秋天来临，亦尘的小毛病又犯了，既害怕见人又害怕吵闹，天天都是追在亦雪的后面，寸步不离。亦雪要上班，对无比缠人的弟弟，没有一点办法，她又不舍得让亦尘在外面闲晃，受尽街坊的白眼。家里请的保姆，在偷走了亦雪名贵的手镯后，亦雪叫人将她软硬兼施，保姆吓不过，不辞而别。亦雪只得再次找文华街做中介的王大黑，希望介绍一家能够让亦尘上门去照顾的人家，工钱好说，只要能够真心对待亦尘就行。
　　她实在不舍得让亦尘每天窝在家里，靠着动画片混日子，那样，只会让他越来越内向，越来越害怕外界的刺激。
　　这是她痛定思痛后的结果。

　　王大黑也很讲义气，不到两天，就给亦雪回音：文华街32号的胡大妈老伴早已去世，儿子去了深圳，家里只剩她一人，既不爱好早锻炼，也不走亲访友，更不喜好搓麻将，一个人孤单过活，清闲又单纯，老人家恰巧也找到王大黑，希望能够找点事干干，打发打发退休时光，王大黑当即就将亦尘的情况告诉了她，她表示可以在家试着带着亦尘，顺便还能让他学点文化。
　　亦雪大喜，这样条件，对于亦尘来说，再好不过，当天晚上，她就带着亦尘，拜访了胡大妈，在看到胡大妈家简朴的小院内，栽种着不少的植物，独立的两层楼，和周围的街坊院墙相连，透着家户人家的温馨，在这里，亦尘既有独立的活动空间，还能和周围的孩子们玩成一片，亦雪深感满意。
　　朴素的胡大妈高高壮壮的，见到大名鼎鼎的白家姐弟，尤其是乖巧的亦尘，怯生生地躲在姐姐的身后，牵着姐姐蔻丹红艳的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她便对这个孩子顿生好感。真是纯良的孩子啊，她怜惜他，从第一眼开始。当即表示，试着帮着照顾亦尘一段时间。

　　回家后，亦雪帮着清理要带的东西时，亦尘不看她，只是低着头，任凭泪珠子在眼眶子打转，就是不让它掉落下来，双脚的小球鞋，使劲地摩擦地面，双手还死死地拽着一张米老鼠和唐老鸭的光碟，隐忍地表示对姐姐的严重不满。
　　“弟弟，不是姐姐不要你，是姐姐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不受人喜欢，所以不能天天将你带在身边，我不想让更多的人对你指指点点，那样，姐姐恨不得马上带着你一起走，一起到一个谁也不知道我过去的地方，姐弟俩重新生活。可是，现在还不行，姐姐要赚的钱，还没赚够，等到赚的能够养活咱俩的时候，姐姐头也不回，带你走。你懂吗？”
　　“那你什么时候赚够？姐。。。。。。”不敢抬头，害怕眼泪掉下来，让姐姐伤心。
　　“还得几年吧，等到姐姐人老珠黄一点的时候，等到大家不再记得我龌龊的往事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假装着眼睛进沙子，亦尘偷偷拿袖子抹抹眼泪。
　　“三年吧，只要三年，咱们就走，离这个势利的地方远远的，好好过属于我们姐弟的舒心日子。”亦雪早就明白弟弟在哭，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泄露他的秘密，可是，他仍不自知。亦雪也不敢抬头，她只能假装忙碌地将亦尘需要用的生活用品，一样样的装进黑色的大旅行包，她不忍见到弟弟那双含泪的眼，委屈时总是紧紧闭着的嘴唇，牙齿将下嘴唇咬出的一圈红血印。
　　“三年？那得看桂花开三次，过年过三回的时候。。。。。。”
　　“是啊，亦尘，要乖乖的听大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姐姐有时间一定会去接你回家来，还会给你送好多的动画片，买好多好吃的东西，你不是最喜欢啃皇记的鸡爪子吗？姐姐明天就派人去给你买一大袋，让你在胡大妈家，想起姐姐就能吃上。”
　　“那我会很快吃完的。”
　　“那姐姐给你买一箱，亦尘。。。。。。”抬起头，亦雪早已泪流满面，黑黑的睫毛膏已经顺着眼泪掉落，白皙的脸上，有了一道黑线，她继续呜咽道:“姐姐也不舍得你啊，不舍得你去遭人白眼，姐姐也是没有办法，亦尘，不要埋怨姐姐，姐姐也是没有法，如果那些家庭保姆能够好好在家照顾你，而不是想着法子偷走咱家的东西，我哪里舍得让你去别人家。。。。。。亦尘，亦尘，姐姐心里也不好受，只要想到你不在我身边，心里一阵阵的揪着疼。。。。。。”
　　“姐。。。。。。姐。呜呜。。。。。。”亦尘再也忍不住，抱着亦雪的白脖子，嚎啕大哭。
　　姐弟俩互相依偎，望着已近墨黑的夜，灰色的天际上，几颗微弱闪亮的星辰，直到深夜。

　　半夜，亦雪主动让亦尘抱着被子，到了她的房间，姐弟俩睡在一起，相互安慰。
　　姐姐的房间，亦尘从来不敢轻易进去，即使姐姐不在家，她也会将自己的房间锁的死死的，姐姐曾经说过，纯洁的亦尘，不能被姐姐的脏房间给污染了，亦尘猜不透姐姐香香的房间，怎么会是脏的呢？
　　问过姐姐一次，她只是恼怒地瞪瞪他，那样的眼神，亦尘从没见过，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问这样的问题。
　　相反，他就对姐姐的房间更加充满了敬畏感和神秘感，有时想姐姐的时候，他就站在门边，摸着姐姐门口那个随风摇晃的风铃发呆。听那叮叮当当的声音，直到回神。
　　今天，他终于进来了，尽管姐姐什么都没再说，但是亦尘知道：姐姐是真的舍不得他。
　　温软的亦尘，靠在姐姐的枕上，搂着姐姐的脖子，闻着她头发上仿佛妈妈身上的味道，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亦雪，却望着亦尘睡觉时微翘的嘴，翻身时咂出的呓语，一夜未眠。

　　早上，亦雪在天还没亮之前已经起来了，今天，需要跑二线小城市一趟，看看那里的投资环境，她需要尽早地做好引退的打算，争取尽早和亦尘在一起。
　　这是她昨夜才下的决心。这是她在发现，亦尘在完全不能离开时，她才会有的气魄。
　　煮了三个茶叶蛋，冲好一大杯牛奶，亦雪便让亦尘起来。亦尘也不扭捏，一骨碌爬起来，洗漱干净，开始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步调。

　　走出家门，亦尘环视着自己熟悉的家，牵起姐姐的手，亦步亦趋。他知道，不久他就会回来，回来和姐姐一起，一辈子也一起。
　　“在胡大妈家，不要和街坊打架，人家说你姐姐什么，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知道吗？”
　　“我不许别人欺负你！”执拗地盯着前面，亦尘狠狠道。
　　“亦尘，人长嘴巴是做什么的？不就是给人说的么？姐姐都不在意，你就别管了！”麻木的她，早已习惯风言风语，显然，她修炼到家了，而弟弟，明显不够。
　　“不行！谁也不能说你坏话，谁说，我拿砖头砸他家玻璃！”他的佞言铮铮，亦雪慌神了：“亦尘。。。。。。”放下行李蹲下，亦雪爱抚地摸着他那长到脖颈的发尾，哀怨着:“咱们已经赔了不少的玻璃了，这文华街，不比咱们马蹄巷，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你不能惹事，知道吗？”
　　“。。。。。。”
　　亦尘不再做声，望着地面上的一个点，一眨不眨，用脚使劲摩擦地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亦雪不再说，站起来，牵着他的手，款款过街而来。
　　一辆洒水车，在身后呼啸而过，水珠卷着尘土，在身后扬起，亦尘习惯地紧紧抓住姐姐的手，亦雪默契地在他头上摸摸，姐弟俩的身影，在晨曦的光影中，缓缓前行。

　　胡大妈早早地就将小院子清扫了一次，桂花一夜谢落不少，洒满一地金黄，绿油油的芭蕉，叶片太厚，叶柄太长，窜上了邻居张家的墙头，她拿过一根木棍，勾过芭蕉，拿绳子和木棍扎扎紧。
　　张家的女儿，太过强悍，还是少招惹为妙。
　　胡大妈清楚地记得那年，张家女儿为了她家的晒衣架，挂在她家的铁钩上，而对胡大妈破口大骂。
　　哎，这样的女孩，谁敢娶啊，快三十没成家，也是自找的。
　　摇摇头，胡大妈还没进屋，便听到了亦雪的敲门音。

　　张卿殊早醒了，昨夜宿醉后，头昏脑胀，一夜都没睡安稳，早上的光线太过晃眼，实在睡不着，他打开窗户，努力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习惯地踮脚瞧瞧下面，便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脑袋，白色的连帽衫下，一双白色的球鞋，身边，还有一高挑的美女，黑色的薄羊绒衫下是简单的灰色一步裙，微卷的长发，随风扬起，她蹲着，抓着小脑袋的手，正轻轻地说着什么。
　　那孩子一仰头，微微地点点，女孩摸着他的头发，抬眼时，张卿殊清晰地看见了她眼里的泪光盈盈闪动。
　　这一大早上，就煽情，真受不了！搞得生离死别似地，有毛病啊。他摇摇头，关上窗户，继续扑床。

　　亦尘靠在院门外，对于即将的新生活，充满了不安，下嘴唇咬着，姐姐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抓住姐姐的手，就是不放。
　　“听话，亦尘，姐姐真的要走了，姐姐会尽快来看你的，我今天要出差，过几天回来就带你去动物园看老虎，好不好？”
　　“你都说了多少多少回了，我还是没去看成。”语音轻轻，却充满了不满。
　　“这次说话算话，一定带你去！所以。。。。。。”欲言又止，亦雪试着抽抽手腕。
　　“那你走吧，早点回来看我啊。”话虽说，手却未放，相反，抓的更紧。
　　亦雪偏过头去，决然地扯开他的手，对着门口的胡大妈哽咽着：“大妈，亦尘就交给你了，今天，我会将他缺少的东西全部置齐，等会就有人送来。”话音未落就将红色皮包里准备好的信封塞进胡大妈的手上道:“这是一部分的花销，过段时间我自会再送来。”
　　“别。。。。。。别。。。。。。还没做事呢，哪好意思先收钱。”胡大妈想拒绝，可是，掂量着信封分量不清，她又有点舍不得，就在这半推半就中，亦尘开口道：“姐。。。。。。姐。。。。。。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身后传来亦尘凄惨的叫喊，她也不敢回头，脚步踉跄着，急速前行，任由萧瑟的秋风，将泪水吹干。

　　回到家，亦雪抱着亦尘换下的毛衣，歇斯底里，嚎啕大哭。
　　哭完了，走进卫生间，整理心情，摆上一个媚笑，画着精致的妆容，艳丽的红跑车，升起一团烟雾，载着她娇艳的面具，继续她左右逢源的生涯。

作者有话说

　　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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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后的，看过的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