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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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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亦尘故意躲在餐桌的最外边,平时夹菜都是张卿殊帮忙的,他只需要将那堆起来的姹紫嫣红,酸甜苦辣,全部扒进嘴里就好。
不得不说,张老虎和胡大妈的手艺区别不是一点点的大:营养调配,味道口感,菜色搭配上,全是亦尘最喜欢的。
有的菜甚至比姐姐做的还要好吃,比如今天的醋溜黄瓜。
眼睛专门盯着对面,如果想要吃上那盘,需要站起来,亦尘不想搭理这三个人,又不舍得醋溜黄瓜,他只好咬着筷子,眼神专注地瞧着那盘黄瓜开始越来越少。
正和于俊说着什么的张卿殊,见到亦尘的小眼神后,故意没去搭理他,亦尘只能眼巴巴看着黄瓜只剩下最后的几片。
“我姐说了,过一个星期就回来,我要回家去,再也不来你们这。”忽然,亦尘头仍不扬,却字字清晰。
张卿殊的筷子双双滑落,看着低头扒饭的黑脑袋,一言不发。
“那好啊,我家终于解脱了,你回家好,回家好。我家下水道不会再堵了。”张卿颜嘲笑着夹起一筷子红通通的辣子鱼,扔进了亦尘的碗。
“他不能吃这个的,脚还没好,刺激太大的医生说了都要禁止。”他也赌气,不抬头,只是捞起那大块的鱼,塞进自己的嘴里。
大概太辣,也许吃的太多,忽然,他呛着了,辣辣的味道直泻而下,一直滑进胃里,眼泪开始跟着出来了。
“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吃饭还能呛着,可真够有你的啊,等你以后结婚了,你孩子指不定也要跟你学哦。”拿起水,于俊意味深长对着他戏侃。
“就是嘛,于俊,以后你要多劝劝我哥,有时候,他还真不懂事呢。”扒一口饭,张卿颜借题发挥道。
“我多大的人了,轮到你们笑话我?算了,不吃了!”丢下碗筷,在站起来之前,打掉正准备伸向黄瓜的于俊的手,将仅剩的三条黄瓜,迅速的端到了亦尘的面前。
动作自然流畅,第一次和亦尘吃饭的于俊,吃了瘪,眉毛拧得更紧。
吃完饭,亦尘毫不客气,跛着脚歪到沙发上平躺着,将张家几乎覆盖半个墙面的电视,从第一个频道开始摇控到第四十三个频道,丝毫不去考虑家里还有客人,张卿颜还在埋头洗碗,不耐烦地将碗筷在水池里甩的脆响。
给他好心盖上的薄毛毯,亦尘别扭地扔到沙发后的靠背上,张卿殊也不恼怒,继续再次给他盖上,亦尘再次丢开,如此反复弄了三次,最后亦尘也烦了,不再去理会,任由他微笑着将那灰色的毛毯搭在大腿上。
忙完这些,张卿殊走进厨房,不到一会,一杯香气四溢的热牛奶已经摆在了茶几上。
张卿颜在厨房,将声响越来越大了,拖地时拖把甚至还故意打在了哥哥的大腿上,他也只是闷哼着揉揉,继续当好亦尘的老保姆角色。
张卿颜在背后对着他抡起的拳头,他也装作没看见。
于俊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神情凝重,眉毛早就皱成了一字,好几次想要插嘴说点什么,见到他如此专注地做着一切,他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哪怕是稍微的插科打诨,他觉得是对此时张卿殊的侮辱和不敬。
直到张卿殊最后扶着亦尘上楼睡觉,他才找着机会和他讲话,纵有千言万语,于俊出口的第一句便是“他这孩子不是你的那盘菜,要好自为之,以免掉下去,年纪越大,越来越难爬起来。”
“瞎说什么呢,也就是当成普通的孩子照顾着,爬什么爬?”
“自己看着办吧,你,难道我还不理解吗?典型的情种一枚,以前照顾罗宇的一套,时隔这么多年,居然更加驾轻就熟,我该说什么呢?卿殊,你的为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妹妹说的对,你就是十足的死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可别一头栽下去,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张卿颜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本就无助的她,见到来了救兵,她也顾不上这个人曾经是自己最反感的,此刻的她,更加同仇敌忾:“就是就是,难得我和你还能保持一致!于俊,你该多劝劝我哥,那个小傻子,简直当自己是太上皇啊?拽什么拽!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真当我哥是他保姆啊!呸,恶心死了!”一口唾沫吐出,张卿殊的脸,立刻沉到下巴。
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妹这么说亦尘,可是,那小子就是这么个人,妹妹说的也没错,忽然之间,他倒不知道自己该站在谁的角度来反驳,最后,只有沉默。
于俊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和‘张老虎’的话让他有所触动,一时之间,他也接不上话。
三个人都缄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作为朋友的立场,于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一步一步,见证过以往的他,在这一刻,他迷惘了,他搞不清是看着老友渐渐找回曾经的激情好?还是给他一棒,让他回到正常的感情轨道上来?
两条路,孰好孰坏?
看来只能让罗晓雅加紧攻势了,希望能够还来得及。在回去的路上,于俊如是想。
亦雪回来的时候,已是十天后。
亦尘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走起路来也没多少影响,成天坐着,加上营养太好,他的小皮带已经松到倒数第二格。下巴也成了微微的双。
张卿颜每有空闲,都会在哥哥的安排下,准备好亦尘的伙食,尽管颇有微词,但是想到他的伤,自己也算有些责任,她也只好乖乖就范。胡大妈只需每天中午来看看,将她做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热,或者拿回自家蒸蒸,见有脏衣服带回去洗洗就行。
三个人照顾一个人,亦尘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应该的,他的小脑袋,成天装的都是姐姐的归期。成天做的便是在挂历上给过去的日子划上一道,直到到了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
亦尘今天激动死了,昨夜,姐姐打来电话,说是明天会来接弟弟回家去,这次可以呆四天。等到过年以后,姐姐就打算领着他去s市买房子,在那彻底定居,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这样忽然的好消息,让亦尘兴奋了一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害怕张卿殊听见进来,不是捏他脸,就是啃他脚,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翻着滚,蒙在被子里傻笑到天亮。
他十分纳闷:自己的脸有什么好摸的?自己的臭脚又有什么好亲的?
这人大概有毛病,想到自己也没多少机会再和有毛病的人呆着,亦尘心里自然开始放松。
昨夜,他就没在摸他的脸,只是坐在床边,望着亦尘假寐的样子,将他放在被子外的右手臂盖上,摩挲着他那细细的伤口,贴在脸上叹气了好一会,才轻巧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