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躺赢人生》玉蕊檀心梅

32、第 32 章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甄嬛也推辞不得，便道：“那就请容臣妾去更衣，片刻即回。”
　　敦亲王冷冷一笑：“更衣就罢了，只要不是尿遁就行了，哈哈哈！”
　　甄嬛的脸色瞬间黑得厉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缓缓地走了出去。
　　敦亲王福晋瞪了他一眼：“皇上面前，别说醉话。”
　　这时，沈眉庄忽然起身，对皇帝笑道：“启禀皇上，寻常的丝竹管弦太过俗气，不如让臣妾抚琴，安妹妹高歌一曲为莞贵人助兴吧。”
　　安陵容慢慢站了起来，道：“自当为姐姐效力！”
　　皇帝点头道：“去取舒太妃的‘长相思’来。”忙有内监奉了先帝给舒太妃的琴——昔日舒太妃得幸于先皇，碍于舒太妃当时的身份，二人苦恋许久才得善果。舒太妃进宫当日，皇帝特赐一琴名“长相思”、一笛名“长相守”为定情之物。先皇驾崩之后舒太妃自请出宫修行，这一琴一笛便留在了宫中。
　　沈眉庄调了几下音，用力朝甄嬛点点头。安陵容向帝后二人行了一礼，垂首坐在沈眉庄身侧担心地看着甄嬛。甄嬛略一点头，安陵容曼声依依唱了起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乐起，舞起，甄嬛的人也翩然而起。除了眉庄的琴声和陵容的歌声，整个九州清晏里一片寂静，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渐次仰面反俯下去，庭中盛开的紫萝被舞袖带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一样。
　　安陵容歌声曼妙，沈眉庄琴音琳琅，甄嬛翩翩起舞，吕盈凤则是闲闲地看着她们弹唱跳，甄嬛跳得比电视剧里美太多了，沈眉庄的琴也很棒，安陵容的歌喉亦是一绝，就如同塘中碧莲，郁郁青青，又似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清新醉人。婉转回肠，只觉五内里随着每一音高音低跌宕不已，有击晶裂玉之美。好似春日里柳絮绵绵，春蚕吐丝一般曲折逶迤不尽，纠缠千里，道是曲中多情，又似是无情，热烈又冷静，仿佛身上原本闭塞的三百六十个毛孔全舒展了开来，温温凉凉地说不出的舒服惬意。世间所谓美妙的歌声变得庸俗寻常无比，只有有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才勉强可以比拟。
　　吕盈凤在震惊之余不由感愧无比，这世间竟有这样好的歌声，夜莺般娇嫩、丝缎般柔美、泉水般清亮、情人般温柔，叫人消魂蚀骨，只愿溺在歌声里不想再起。
　　这个时候，敦亲王嘲讽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一举一动，莫不如纯元皇后当年，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吕盈凤刚想回怼上去，李静言就冷冷回击道：“心意又如何？失了对纯元皇后的敬意才不好呢。”
　　忽听一缕清越的笛声昂扬而起，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甄嬛一个旋舞已见清河王立在庭中，执一紫笛在唇边悠悠然吹奏，漫天紫色细碎萝花之下，雪白衣袂如风轻扬。几个音一转，曲调已脱了寻常《惊鸿舞》的调子，如碧海潮生，落英玉华，直高了两个调子，也更加悠长舒缓。
　　沈眉庄机警，律调一转已跟上了果郡王，安陵容则是闭上了嘴，没有再唱下去了。
　　甄嬛心中一松，高兴非常——这果郡王随意吹奏，倒让她脱离了平日所学舞姿的拘泥，云袖破空一掷，尽兴挥洒自如。紫萝的花瓣纷纷扬扬拂过甄嬛的鬓，落上甄嬛的袖，又随着奏乐旋律漫成芳香的云海无边，双足更是旋转得更疾，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灿，环佩飞扬如水，周遭的人都成了团团一圈白影，却是气息不促不乱。一曲悠扬到底。
　　笛箫相和，琴音袅袅，歌喉曼曼，渐渐都低缓了下去，若有似无。身体如柔柳被巨风卷得低迥而下，随着笛子的尾音渐渐旋得定了。洁白轻盈的柔纱裙幅随着甄嬛的低跪袅袅四散而开，铺成了一朵雪白的花，盛放在殷红的茵毯之上。盈盈举眸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皇帝，他伸手向甄嬛扶她在怀中，眼眸中闪动着惊喜的亮色，轻声在耳畔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甄嬛低首嫣然含笑：“雕虫小技，博皇上一笑罢了。”
　　这时候，敦亲王作死的声音再次想起：“哈哈，果然舞曲精妙，可与本王府第一舞伎相比。”
　　甄嬛顿时脸颊气得潮红，皇帝的脸色亦是阴沉得可怕。
　　果郡王出声反驳道：“十哥错笑了，莞贵人所舞尽得梅妃真传，当年梅妃作‘惊鸿舞’，被玄宗盛赞为‘梅精’，‘惊鸿舞’本就源起于梅妃，今日小王也算是得观古意了。”
　　敦亲王冷冷一笑道：“你又无曾亲眼所见什么梅妃起舞，你哪来的这些言之凿凿啊？”
　　果郡王道：“习武骑射，我自然不能和十哥相较，唯独这些史书，我这个富贵闲人倒是比十哥精通一些。”
　　敦亲王面露不屑之色：“我满人以骑射得天下，找这么多臭墨史书有什么用啊？无非是因为你生母是汉人，所以教了你一肚子的汉人腔调。”
　　果郡王刚要出言反驳，皇帝赶紧打圆场：“我大清需要的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两位皇弟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何必一较长短呢？”
　　果郡王淡淡一哼，不再语言，敦亲王也不再说话，只顾闷头喝酒。
　　曹琴默面色微变，瞬间已起身含笑对玄凌道：“皇上看臣妾说的如何？妹妹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不逊于故皇后在世呢。”
　　话音未落，宜修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婕妤道：“曹贵人怎么今日反复提起纯元皇后的《惊鸿舞》呢？本宫记得纯元皇后作此舞时连华妃都尚未入府，更别说曹贵人你了，曹贵人怎知纯元皇后之舞如何？又怎么拿莞贵人之舞与之相较呢？”
　　曹琴默听宜修口气不善，大异于往日，讪讪笑道：“嫔妾冒失。嫔妾亦是耳闻，不能得见纯元皇后舞姿是嫔妾的遗憾。”
　　皇帝微微朝曹琴默蹙了蹙眉，并不答理她，只柔声问甄嬛，“跳了那么久累不累？”
　　甄嬛看着他微笑道：“嫔妾不累。嫔妾未曾见纯元皇后作《惊鸿舞》的绝妙风采，实是嫔妾福薄。嫔妾今日所作《惊鸿舞》乃是拟梅妃之态的旧曲，萤烛之辉怎能与纯元皇后明月之光相较呢？”
　　皇帝朗声一笑，放开甄嬛手向果郡王道：“老十七你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果郡王举杯亦笑：“臣弟已吹曲一首为新嫂歌舞助兴，皇兄怎的也要看新嫂们的面不追究臣弟才是。”说着一饮而尽。
　　皇帝道：“‘长相思’的笛音必定要配‘长相守’的琴音才称得上无双之妙。”说着分别指着甄嬛与沈眉庄道：“这是莞贵人甄氏、惠贵人沈氏。”转头看见安陵容，问道：“这唱歌的是……”
　　安陵容见皇帝问起自己，连忙跪下道：“嫔妾答应安氏。”
　　皇帝“哦”一声命她起来，随口道：“赏。”再不看安陵容，执了甄嬛的手到帝后的席边坐下。安陵容有一瞬的失神，随即施了一礼默默退了下去。
　　吕盈凤倒是有些可怜甄嬛——坐在皇帝与宜修旁边，离桌子那么远，别说是热乎的了，恐怕就连一口冷乎的都吃不进嘴里，只好饿肚子了。
　　众人重又坐下饮酒品宴，忽听见近旁座下有极细微的一缕抽泣之声，呜咽不绝。不觉略皱了眉：这样喜庆的日子，谁敢冒大不惟在此哭泣扫兴。
　　果然皇帝循声望去，见年世兰愁眉深锁，眸中莹莹含光，大有不胜之态。年世兰一向自矜“后宫第一宠妃”的身份，不肯在人前示弱分毫。如今泪光莹然，如梨花带雨，春愁暗生，当真是我见犹怜。
　　吕盈凤心底冷冷一笑，果然来了。
　　年世兰这是打算要借着惊鸿舞的这股东风复宠了。
　　宜修微显不悦之色，“好好的华妃哭什么？可有不快之事？”
　　年世兰慌忙起身伏地道：“臣妾惶恐，一时失态扰了皇上皇后雅兴。还望皇上与皇后恕罪。”
　　皇帝平静道：“华妃，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来。”
　　宜修深深的看了皇帝一眼，默然不语。
　　年世兰刚要回话，沈眉庄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皱着眉头捂着嘴开始“哇哇”的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