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你》布丸子

4、 羞涩一笑

　　第二天到班里，忻星跨进门槛视线一扫，几乎都坐满了人，只有中间两组的后排还剩着零星的几个空位，靠着窗的好位置都被占满了。
　　有好几位同学在她走进来时朝她脸上快速扫了一眼后又接着跟旁边的人说话。

　　忻星直直地朝着中间的后两排座位走去，先找个座儿坐着吧，反正后面也会重新排座。
　　走到第五排的时候衣角被人从后面拽了下，她疑惑转头，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拽着她衣角的那只手几不可查的微微颤抖着，他刻意压低嗓音说道：“跟我做同桌，保你班级前五，跟他……只会是倒三。”说着眼睛瞟向坐在第三组倒二排正趴着睡觉的某人。

　　梁璟起了个大早就为了早点到班里来补觉，这会儿听见有奸人编排他，才悠悠转醒：“姓谢的，我耳朵不聋！”头都没抬，嘴巴子就先忍不住喊了出来。
　　刚抬眼，眼神还迷迷瞪瞪的，跟忻星清泠淡漠的双眸对了个正着后又立马扭了头瞪向谢冈原。

　　谢冈原见他醒了颇为无趣地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忻星：“怎么样，同学？”
　　忻星不动声色地扯回被他拽着的衣角，“不怎样。”

　　说罢便要继续走向第二组最后一排那个唯一空着的桌子，走到倒二排的时候，一条大长腿欻地从第三组那边伸了过来，成功挡住她前进的路，还贱嗖嗖地抖了两抖。
　　忻星抬眸撇向梁璟，对方像无事发生一样跟着谢冈原大眼瞪大眼。

　　忻星刚说罢那句“不怎样”后，梁璟便揶揄一笑朝着谢冈原递过去一个眼神：你也不过如此嘛！
　　初中做了三年的死对头，还是头一回见谢冈原主动跟女生说话，没成想栽了个大跟头，还是当着他的面儿，梁璟此刻勾着的嘴角比十把AK还难压。

　　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就只是很随意的腿一伸。
　　见对方将自己视若无睹，忻星准备从他那条贱腿上一脚跨过去，跨到一半，对方忽然猛地站了起来，两人锵锵撞上了，忻星的大半条腿整个贴在他身上。

　　两秒后忻星像没事儿人一样毫无波澜地整理好动作，面无表情来到最后一排，稳稳坐下，确定头发里的耳机隐藏得很好后右手摁响了兜里的随声听音乐，开始静静地听起音乐等待着第一节课的到来。

　　而梁璟站在原地呆愣了两分钟之久，连上课铃声响了都没注意到，最后还是被从后门骂骂咧咧地走进来的班主任一脚踹在屁股上才被迫坐下的。
　　坐下后，依旧瞪着个大眼睛，呆呆的，跟傻了一样，十几分钟后才缓过来。

　　班主任何冕走进教室后班里瞬间安静了不少。他觉着自己才交代了没几句，喝着保温杯茶水润润嗓，准备继续一顿输出，却在仰头瞬间看到了教室后墙上挂着的钟表，这怎么一节课都过了大半。

　　许多话一时半会儿讲不完了，于是决定后面时间都用来选暂定班委。
　　班长、体委、卫生委员这几个是必须得选出来的。

　　何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荐，自荐后同学们可以写“正”字进行投票。

　　在全班投票进行到选班长环节的时候，忻星才发现，这位梁璟同学人际关系可真不是一般的广，全班几乎一大半的同学他都认识，不少人皆嚷嚷着要投他为班长。

　　一天天的连走路说话都没个什么正形的人要是成了班长简直不敢相象。
　　他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用戳都破了大半。

　　期间好几个都冲梁璟使着眼色，希望他能自荐一下班长，他们好给他投票。然而梁璟愣是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全程跟个半死人似的往同桌的男生身上一靠。

　　见他没反应，大部分人又都看向他同桌，示意让他劝劝。
　　同桌双手按着腿怯生生地被迫承受下来这诸多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因着梁璟没自荐，没机会参与投票，不然投票的结果大概率会是他。

　　忻星全程也跟着有一些紧张，生怕梁璟会举手自荐，她可不想这样一个轻浮没啥分寸感的二愣子当她班长，到时再借着职权处处压她一头，她只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度过整个高中。

　　投票进行到一半，梁璟突然站了起来，提了下裤腿，抬脚就要出座位。
　　不知为何恍觉后背狠狠发凉，缓缓转过身去……

　　那个对他一向神情淡漠的“星星同学”，硬生生用着一个半微笑半不知道什么的眼神逼得他干巴巴地重又坐了下来。

　　那眼神里充满侵略性地透着一句话：「微微半笑」，不想死就给老娘坐下！

　　梁璟：可怕，好可怕，女人好可怕！！
　　他只是想去趟卫生间……

　　下课铃敲响的时候，梁璟欻地起身朝前冲去，之前不少给他使过眼色的同学还以为他反悔了，纷纷笑着吆喝：“现在晚咯！”

　　梁璟用后脑勺对着正注视着他背影的同学们扔过来一句：“屁！老子膀胱炸了你负责？”
　　班里一秒的死寂后又是一阵哄笑。

　　忻星：“……”
　　‘这句话绝对是针对我说的’，才这么想着脑子里就悲催地蹦出来一个画面：
　　梁璟依旧是那个颇为轻佻的淡淡一笑表情，用那种贱兮兮的语气称呼她：“哟，星…星…同学~”，

　　十秒后这货复又回到了座位上。
　　震惊！她也就听了两句歌词的时间，他就已经解决完了自己当下的人生大事。

　　忻星座位就在梁璟的左后方，两人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此刻正斜着眼睛盯着他后脑勺发呆感叹：好快！
　　简直是另类的时间管理大师，有时候，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梁璟脖颈原本挺得笔直，但来自左后方的视线太过于持续且火热，没个几秒他就遭不住了，像颗枯苗一样弯了下去。
　　弯下去之前还发出了一声不似正常青少年男性能够发出来的羞涩一笑。

　　伴随着这一笑，不少同学像打量一个神经病似地朝梁璟看过来，梁璟赶忙将衣服帽子扯上了头顶，拉链拉至最高，遮住了大半张脸，帽子够大额头也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羞赧至极的眼睛。
　　“遮羞帽”这一词此刻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忻星盯着他戴上了帽子的后脑勺又不禁羡慕：真好……

　　她头发多到戴帽子经常带不上去，得戴好几下，而且戴上后还显得不好看。
　　她常常因为头发太多且头围并不怎么小，而选不到合适好看的帽子。

　　忻星盯着盯着眼睛就开始失焦，视线内画面逐渐模糊，耳机里的音乐还在响，而她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很自然的发呆状态。全然不知右前方的某人正来来回回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次又一次。

　　并偷摸在日记本上画了下来，配文：
　　我去，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发呆也这么好看！
　　内心暗自感叹，甚至，画不出她的十分之一。

　　临下课时班主任吩咐过课外活动的时候让班长组织同学们先按个子大小排座，等周考成绩出来，到时候再依成绩排。

　　开学第一天，大部分任课老师都是随便讲几句话后面便让同学们看书自习。
　　很快便捱到了下午最后一节，后面便是30分钟的课外活动时间。

　　快下课时，班长怕铃一响大部分人都跑没影了，于是在下课前十分钟便开始撺掇大家按照大小个排队。

　　忻星刚初一的时候就长到一六几，到了高一已经快一米七几了，怎么着也排不到前排，干脆直接站着没动。
　　但她隐隐预感，那个叫梁璟的家伙指定会往后站，全班一眼望去就没几个跟他同高的。
　　尽管他现在坐的倒二排，但最后一排依旧有不少男的要比他矮一些。

　　班长看面相就给人感觉是个严肃认真且负责的人，他一排一排盯着身高往过看，走到梁璟身边时停了下来。

　　梁璟原本懒得动，但低他一个头的班长，此时正定定站他旁边，一身正气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梁璟嘴没把住立马唱响了他脑海中那句歌词：“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边唱边恹恹地起身走到后一桌的空位。

　　这么一唱，将班长那过于正经的架势一句歌词便完美地总结出来了。

　　不少同学之前都低头憋着笑，都觉得这班长有够好笑的，调个座整得跟全班即将要上战场打仗似的那么严肃。他这句歌词一出，都瞬间不憋了，放肆地笑了出来。

　　梁璟估摸这位怕是第一次当班长，还没咋呢就耳朵红了，怕他挂不住面，于是嚷嚷道：“欸欸欸，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快点排完下课了。”

　　这么一调梁璟跟忻星不再斜对着而是正对着，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

　　班长调整完个子大小后又觉得哪哪都不对劲，直到注意到不少男男同桌，跟女女同桌一直在那儿叽叽喳喳说话个不停时他才反应过来：还是得男女同坐一桌，能很大效率地减少自习课的吵闹现象。

　　知道自己第一天做班长让同学们听他话不容易，于是直接将班主任搬了出来：“同一排的都换成男女搭配着坐，班主任那会儿给我吩咐的。”

　　虽然大部分同学都不乐意，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换了。

　　忻星依旧没动，因她一人霸占着一个桌子，最后一排总共四桌，靠墙的两桌本就是男女的搭配，梁璟同桌是个男的。

　　此时梁璟正在桌角下死死地拽着自己同桌的一只衣袖不让他跑。
　　前方有一个长得还可以的女同学正抛着媚眼可劲儿地诱惑着他这位男同桌去跟她坐，但梁璟死死地拽着，不给他丝毫逃跑的机会。
　　男同桌绝望地挣扎着，甚至于大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气氛尴尬中又透着些微另类的暧昧。

　　忻星虽低头看着课桌，但耳朵却听旁边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心想：这是闹哪出……

　　这时班长循着声严肃地走了过来，一个剪刀手过去，替梁璟那位男同桌满了愿，男同桌如释重负，像是刚从五行山底下放出来，欢悦地飞奔向前方那位美少女。

　　班长忽略掉梁璟那并不和善的目光，走至忻星跟前指了指旁边梁璟的课桌说道：“同学？委屈你一下啦！”

　　梁璟：“？？？”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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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引自：
《正义之道》
——黄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