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妖日常》小蛮无细腰

3、第三章

　　顾舟拿起一个小竹筒，在刷了酸甜果酱的烤竹鼠肉上撒了一层特制蘑菇粉，他手中原本就很诱人的肉串，香味霎时变得更加霸道起来。

　　早就拿了钱等在旁边的安秀才再一次询问道，“好了吗？”

　　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顾舟举起手中的十根肉串，递到他面前说，“客官，你的肉串好了，一共一千钱。”

　　安秀才接过肉串，赶紧把手里的一两银子放到了顾舟的手里，现在的银价其实比较贵，一两银子大概能换到一千一百文钱左右，但是不差钱的安秀才还是给了顾舟一两银子。

　　他拿过肉串之后，先是客气的给两个同伴一人分了两串，又看到从小跟随自己一起长大的长随，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肉串，最终还是咬牙给了他一串，然后就迫不及待的举起手中剩下的肉串品尝起来。

　　没想到，这肉串的口感比它的香气更霸道。咬破了酥脆的外壳，里面的肉鲜嫩多汁，却也并不软烂，而是恰到好处的筋道弹牙，吃完之后，还有着一点水果的酸甜气味久久萦绕在舌尖，许久不曾消散。

　　安秀才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肉串全都吃完了，回头看见自己的两个同伴，全都意犹未尽的看着顾州在那边拨弄着火堆。又看到自己的长随，很没有形象的在舔竹签子。

　　作为一个家里有着几十顷田地的，地主家的聪明秀才儿子，安秀才的荷包很鼓。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来到顾舟的面前说，“小哥，我们都还没吃好呢，你不是说自己特地到山上来做生意吗，为什么就不烤了。”

　　顾舟淡定的从火堆边上取出一个竹筒说，“我不是不烤了，就怕你们不敢吃。”

　　即便知道顾舟是故意想要挑起自己的好奇心，安秀才还是心甘情愿的回问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说我们不敢吃。”

　　顾舟打开了竹筒，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虫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味道又确实非常诱人。

　　那种焦香甜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然后他看到顾舟又拿起了另外一个小竹筒，洒下了一些黑色的粉末，突然在焦香中混入了一丝丝辛辣的气味，刺激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口水泛滥。

　　顾舟对在场四个人的表情很满意，于是高声唱道，“独家秘制调料烤蜂蛹，二两银子一份，客官你要吗？”

　　安秀才赶紧付了钱，接过竹筒，这一次他没有先分给别人，而是自己用竹签挑起蜂蛹来吃了几个，味道果然甜香中带着一丝辛辣。

　　可是分量实在太少了，只有小小的一个竹筒，他也是花了很强的意志力，才没有全都吃完，最后还是留了一小半给自己的两个朋友分了。

　　安秀才第三次看向顾舟，顾舟果然也没让他失望，从火堆底下跑出了一个泥团子，敲开之后，露出里面用大片野姜叶包裹起来的烤野鸡。

　　这种野鸡的个头比家养的要小很多，拔毛之后连头带骨的重量都不超过一斤，顾舟用竹筷子把它夹起来，放在劈开的竹筒上，“秘制烤鸡，五两银子。”

　　这下子安秀才都有点迟疑了，五两银子可以在乡下买一亩薄地了，即便家里再有钱，这样花起来也让他觉得有点心痛啊。

　　顾舟却笑着说，“你尝过这只鸡的滋味就会知道了，这钱花的很值。”

　　安秀才闻着烤鸡传来的阵阵香气，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给了钱，这次他还想再分给朋友，朋友都摇头拒绝，不敢接受了。至于他的长随，就更加不敢有什么奢求了。

　　安秀才也觉得烤鸡的分量太少，没必要分出去，打算吃完之后再让顾舟烤一点便宜的肉串分给朋友们。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安秀才用竹筷挑起一块鸡肉放进了嘴巴里，最开始的味道其实很寡淡，这让他心里有些失望。可是在他想起来心疼银子之前，一股醇厚的肉香，裹挟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在他的舌尖绽放开来，竟然吃出了一种浑身经脉舒畅的感觉。

　　他又赶紧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这才扒开了烤鸡的肚子，发现里面竟然装着山药和天麻。

　　如此看来，花五两银子的确很值得。

　　安秀才把竹筒里的食材全都吃得一干二净，这才露出回味的表情，再次抬头看着顾舟说，“小哥，你这烤鸡好是好，就是有点太贵了，你再给我烤一点竹鼠肉串吧。”

　　顾舟却翻开自己的书箱说，“你嫌贵，我也没烤鸡给你吃了，竹鼠肉也没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些蛇肉和菌菇，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

　　安秀才和他的两个朋友，看见几条没头的蛇缠绕在箱子底下，吓得头皮发麻。

　　可是他们并没有离开，没说要吃，也没说不吃。他们就像是看杂耍一样，看着顾舟将那一条条的蛇扒去了外皮，缠绕在大根的竹签子上，架到火上去烤。

　　顾舟把野鸡肚子里掏出来的油抹到了蛇肉上，又刷上果酱，等到蛇肉被烤熟了之后，把蘑菇粉和他在山上找来的辣根生姜烤干后磨成的粉全都洒在了蛇肉上，最后调和成了一种特别刺激辛辣的口味。

　　等到蛇肉烤熟之后，顾舟没管那几个看热闹的人，自顾自的拿起蛇肉吃了一口，点点头道，“这种味道不错，以后可以固定下来。”

　　此时顾舟听到四人咽口水时此起彼落的声音，但他完全不为所动，没有像最开始那样，向安秀才推销自己烤制的蛇肉。

　　没想到这次却是安秀才的长随，率先站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顾舟说，“小哥你刚才说这些蛇肉要便宜卖的，我手里的钱不多，你看十文钱卖我一根烤蛇行不行？”

　　这时候一文钱就能买到半斤米，肉价也才十二文到十五文不等，作为一个下人，他能拿出十文钱已经很不容易了，顾舟也就爽快的拿起一根烤蛇肉递给了他。

　　长随拿起来就想要吃的，可他感受到落在自己背后的目光，只能恋恋不舍的转身，把蛇肉递到主人的面前说，“我看那小子已经吃过了，这蛇肉应该没有毒，您要不要尝一尝。”

　　安秀才感受到了长随的心意，对他摆摆手说，“你自己吃吧，我自己买。

　　长随立刻高兴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咬下了一口蛇肉，刺激的味道让他鼻头发红，后背发热，不断发出斯斯哈哈的声音。但他还是在最快的速度下，将整条蛇肉吃得一干二净，就连骨头也都嚼碎了。

　　安秀才看到自己的长随花十文钱买了蛇烤蛇，就赶紧拿了六十文钱，来到顾舟的旁边，要把剩下的六条蛇全都包圆。

　　顾舟确实说，“十文钱是第一次尝鲜价，现在没有优惠了，一条蛇要五十文。”

　　“你，你坐地起价。”安秀才有点气急败坏了，他不是在乎这点钱，实在是顾舟的行为太气人了。

　　然而顾舟不为所动，依旧笑着说，“客官，你是读书人，应该听说过蛇羹吧。”

　　安秀才迟疑的点头，不知道顾舟想要表达什么。

　　顾舟说，“蛇在山上爬的时候不要钱，捕蛇人把蛇抓到城里去，卖到酒楼里，被厨师精心烹调成蛇羹，卖三两五两都是寻常，因为这属于山珍。”

　　顾舟看到安秀才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又接着说，“不过我这野店就在山上，少了运输的辛劳，就算你五十文钱，你还觉得吃亏吗？”

　　安秀才被说服了，就在他打算掏钱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李秀才拿出了三钱银子交给顾舟说，“先前都让安兄一个人破费了，这次就让李某来出钱吧。”

　　安秀才想要推辞，另外一个同样姓李的秀才，只在乡下教些蒙童过活，实在囊中羞涩，但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要给钱，却听李秀才说，“好歹我父亲今年被拔贡去了京城国子监，明年出来就能当官了，两位兄台当受我一次请。”

　　“竟有这等好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另外一个李秀才对这件事情最为在意，他也很想赶紧考上举人，或者干脆有机会进国子监，可惜他资历尚浅，只能在乡间受煎熬。

　　李秀才把钱给了顾舟，拿起烤蛇串给两个朋友分了，“这次请两位出来游山，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的。”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高兴的谈论起来，都猜测李秀才的父亲从国子监结业之后，多半就会按照习惯，被分到一个教喻的职位。

　　县学的教喻，就是专门管他们这些生员的，安秀才就揶揄道，“到时候咱们几个要是不小心犯了错，就不用挨板子了。”

　　顾舟在一边听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李秀才拱手道，“恭喜李秀才了，令尊大人明年回乡的时候，肯定是要摆酒的，不如就在小人家的酒楼里设宴吧。”

　　三个秀才都齐齐转头看向顾舟道，“你竟然还开了酒楼”

　　顾舟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

　　安秀才最耐不住好奇心，仔细打量了顾舟，便疑惑道，“城里但凡出名的酒楼掌柜我都认得，小哥看起来如此面生，难道不在府城开店，而是在下面哪座县城里做生意。”

　　顾舟摇头道，“我家就在府城，下了翠屏山，进城的第一家酒楼，福泉酒家就是了。”

　　福泉酒家的名自一出来，就连在乡下教书的李秀才都沉默了，最终还是安秀才沉不住气问道，“我怎么听说那家酒楼食材不干净，似乎好像吃死了人。”

　　说完他又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半截蛇肉，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舍不得扔掉。

　　然而顾舟依旧泰然自若道，“那都是无耻小人的造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因为我爹收了我那表哥做徒弟。”

　　然后他就把刘川和杨继明之间发生的恩怨，仔细对三人讲述了一番。他在讲故事的时候，甚至没有替杨继明遮掩他曾经堕落的事实。只是说因为杨继明从小就有很强的厨艺天赋，却被他爹逼着去读书，所以没有发挥出来而已。现在他想要重振家业，所以才到翠屏山上来开野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