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妖日常》小蛮无细腰

2、第二章

　　顾舟想要上山去寻找野味，他已经有了一把刀，还想找一个背篓，可是找遍了整个福泉酒家，却只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一个满是灰尘的书箱。

　　为了在山上走路的时候更方便，他取下了书箱上面遮阳的顶棚，用抹布把灰尘擦干净，就把它背到了背上，打算上山去了。

　　然而他刚刚打开房门，外面天色还只是微微亮，就看到赌房老板领了一群人，刚好从路边的拐角处走过来，那人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顾舟说，“怎么，想要收拾东西逃跑吗，我说了，我只要你铺子的地契，咱们的债务就两清了。你以后还想再到我那里去玩，我也随时欢迎。”

　　赌房老板昨天晚上放了杨继明回去，就是想让他跑掉的。因为福泉酒家的名气大，连知府老爷都知道，上头的人早就已经打过招呼，弄钱可以，但不能逼出人命。否则考评上不好看，他们这些下头的人就要倒霉了。

　　却没想到杨继明这家伙竟然还没跑，所以赌房老板故意提醒他可以跑掉。这样的话，他或许还能派人跟在杨继明后面，偷偷的将人处理掉。只要不被人发现的话，就不算闹出人命了。

　　暂时变成了人类的顾舟，不能像梦妖的本体那样清晰的窥探出人类的所思所想，但是那些特别明确的情感，他还是能感知到的。他透过赌房老板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到了深深的恶意，知道这人想要杀掉他。

　　事到如今，他只能暂时放弃上山找野味的计划，要先解决到掉眼前这群人才行。顾舟停下了脚步，放下书箱对着已经走到他面前来的赌房老板说，“我今天早上醒来，就觉得我今天的运道肯定好，不如我们就再赌一把如何。”

　　对方听见这话，立刻拉下了一张脸来，连最后一点表面的伪善的笑容都不愿意再伪装了，“你连最后的地契都已经输给了我，你还拿什么跟我赌？”

　　“我拿命跟你赌。”顾舟十分淡定的说。

　　然而赌房老板又仰天大笑起来，“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

　　就在这时，顾舟抬起了手，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在赌房老板的面门前一闪而过，然后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等到所有人全都回过神来，才看见赌房老板半边脸上的胡子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露出了比上半张脸相白了很多的光洁皮肤。

　　赌房房老板垂下眼睛，看见落在自己脚边的胡子，又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说，“杨家小兄弟，你可不要乱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可是顾舟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如同庙堂中的神佛一样冷淡道，“既然你觉得我的命不值钱，那就用你自己的命来赌一把如何。如果我输了，我从今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身边，如果你输了，无论你躲到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杀掉你。”

　　赌房老板想说，这不公平，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开的赌房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所以他只能讪讪的说，“那你想怎么赌？”

　　然而最后一个“赌”字还没有说完，赌房老板的侧后方就伸出来一只捏着匕首的粗黑大手，那人心黑手狠的直接捅向了顾舟的肚子，如果真让他捅到了，任何一个活人都只有死了。

　　然而时刻警惕着周围人的顾舟，当然不可能让他得手又，是银光一闪，瞬息之间粗黑大手捏着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而他捏着匕首的五根指甲都被连根拨去了，躲在赌老板身后的打手头领收回自己血淋淋的五根手指，铁塔一般的壮汉竟然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顾舟轻易的剥掉了别人的指甲之后，没有再把刀架到赌房老板的脖子上，而是把刀锋举到了对方的面前说，“你听说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吗，没听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这把普通的菜刀已经在我们家传了祖孙三辈，可你看它还是这么新。因为我们家传的刀功可以在不伤及骨骼的情况下，将牲畜身上的肉全都剥离下来，这样一来就不会对刀具产生损伤了。

　　虽然我的功夫荒废了这么多年，却是从小练就的童子功，如今稍微尝试了一下，竟然并没有退步太多。

　　只是可惜我家的这门绝技，一向只用来处理食材，没想到今天却动用到了人身上，实在愧对祖先。”

　　赌房老板看着依旧瘦弱的仿佛风吹就会倒的杨继明，却感觉今天这个人跟昨天那个半人半鬼的家伙已经大不相同了，他的眼睛像山上的老虎一样亮的发光，亮的要吃人。

　　能开赌房的人自然能屈能伸，面对这样一个凶煞神，赌房老板赶紧拱手作揖道，“我今天把杨小兄弟的欠条全都拿来了，我这就把它全都撕了，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我这一回吧。”

　　顾舟似乎觉得举起刀来太累了，于是收回手，把刀尖垂在了自己的腿边，依旧不冷不淡的说，“这还没堵呢，你就认输了吗？”

　　“我认输了。”见识过顾舟手起刀落，剥人指甲的画面之后，即便他的刀没有架在赌房老板的脖子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边说着认输的话，一边从怀中取出欠条，一张张摊开给顾舟看了之后，当着他的面全都撕成碎片。

　　顾舟看到这一幕终于点头道，“既然你不想赌了，那就不赌吧。”说完他就踩着欠条的碎片，转身关掉了大门，背起书箱，依旧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赌房老板的手下看到顾舟毫不防备的转身，缓慢的走在出城的路上，不断的给自家的老板使眼色，可老板始终不为所动。

　　赌房虽然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赌房老板手上也并不干净，然而在朝廷管制之下，他最多私藏几把兵器，却不敢私藏铠甲弩箭之类的东西，唯恐被道上的对手举报，被安上一个意图谋反的杀头大罪。

　　而赌房老板看了顾舟手上的功夫，觉得没有弩箭和全套铠甲配合，根本没办法杀掉着个人。所以等到顾舟走远了之后，他才面无表情的对跟在他身边的手下们说，“今天的事情都给我忘了一干二净，谁也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姓杨的，以后也别到这条街上来惹是生非，要是你们惹了那个瘟神，我是不管的。”

　　顾舟走出了城门，走到了山道上，脸上的冷淡表情终于变得活泛起来，他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挽，掌心中那把菜刀便如同一只飞舞的白蝴蝶一样，在他的手中不断的旋转起来。

　　变成人之后，他不能再使用窥探人心的力量，但是梦妖的力量却能改善凡人的体质，他就曾经在先辈们留下来的传承记忆中，看到有位前辈梦妖给一个在战场上死掉的瘦弱老卒，完成了成为军神的梦想。

　　不过这种改变也是有限的，只能增强体质，变得力气更大，反应速度更快，却也没办法超越一个正常凡人的界限。

　　不过这些变化也是很有用的，至少作为一个厨师，无论刀工还是颠勺，都需要体力速度和反应能力。

　　顾舟这一次的雇主梦想是做一个名厨，所以他的力量和速度，除了用来解决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之外，还是应该想办法更大程度的体现在做菜上面。

　　顾舟这样想着的时候，手上旋转的速度依旧不停，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耳朵一动，便听到竹林中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于是他毫不犹豫扔出了手中的菜刀，一道白光闪过，就把一条竹叶青蛇斩成了首尾分离的两段。

　　早就已经饥肠辘辘的顾舟终于找到了食材，便决定就地升起火来，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他先用书箱里存放的打火石升起火堆，就用刀尖在蛇身上拨开一个小小的豁口，用力一扯，就把整条蛇皮从蛇身上脱了下来。

　　说实话，只放了一点盐的烤蛇肉，即便火候掌握的特别好，没有烤焦也没有烤不熟的地方，味道也不算太好，只能说勉强能够填饱肚子，让他缓解了那种饿到想要呕吐的感觉。

　　可是一条竹叶青小蛇，重量也就一斤多一点，除掉外皮和大量的骨头，真正能吃的肉，绝对不超过三两，顾舟吃掉这点肉，最多让他不觉得饿到发昏，然而想要完全吃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山林中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以顾舟这样的耳聪目明身手矫捷，只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找出来，别说饿肚子了，他在野外烧烤发出了香味，还能把三个相约一起来爬翠屏山的秀才和一个随从，从大老远的石阶路上吸引到野山上来。

　　为首的安秀才，看到一个瘦弱的青年正在转动手中穿着金黄肉串的竹签，便率先走上前来，拱手为礼道，“小兄弟一个人来游翠屏山吗？”

　　顾舟诚实的摇头道，“我不是来爬山的，我是卖烤肉的，秀才想要买吗？”

　　听到这话，安秀才解开自己的荷包，爽朗的大笑起来说，“我买，小兄弟的肉串怎么卖呀！”

　　不怪安秀才不矜持，实在是这烤肉真是太香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仪态，他都想要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