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唐墓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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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接近墓地你的感觉会变迟钝？”袁北脱口问道。
“古墓里有克制我的阵，越是接近，身体感官的灵敏度就越弱。”白昕随口回答，仿佛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袁北却着实吓了一跳，结巴着问：“还、还有这种阵？能、能克你？”
“当然有。”白昕笑笑，在黑暗中把车开得飞快，“你以为我是什么？万物无不相生相克，我又不是神。”
“……”不是神，那是什么？袁北刚想问，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白昕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刚才窥视他们的“人”好像跟进了车里……
“昕哥……你有没有觉得温度好像有点低？”感觉到后背的“视线”，袁北的身体顿时僵直起来。
“嗯？晚上是有点凉，要调高点么？”白昕全副心思都放在对付复杂路况上，压根没注意到袁北话外的意思。
“好……”袁北几近机械地回答，心里却已经凉了半截。白昕所言果然不假，以他平时的机警不会听不出自己话里的意思。难怪他要带自己过来，原来是当雷达用。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直说，“昕哥，我是说，那‘人’好像也上车了……”
话音未落，白昕猛地踩了刹车，还没停稳就对袁北说：“下车看看。”
“不是吧，昕哥？”袁北错愕，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停车？路况有问题？不过他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见白昕已经跳下车他也不敢继续在车上待着，只好跟着下了车。
白昕到底是猫，以他的目力在黑暗中视物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他们这一路过来走的都是些几乎被荒弃的路，不用考虑会有车大晚上出行，因此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开前照灯。这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野外不比市区，一到晚上一点亮光都没有，袁北一下车就觉得两眼一抹黑，赶紧开了手电。
这一开手电差点没把他吓死，他们的车居然停在悬崖边上！要不是白昕刹车踩得及时，他这回就该见阎王去了。大着胆子往下一看，苍茫夜色中，下方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见怒涛拍岸的声音。他站得太靠边了一些，脚下的土石承不住压力纷纷碎裂，顺着陡峭的崖壁掉落进下方的水里。袁北顿时脸都白了，一面连连后退，一面结巴着问：“昕、昕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大意了。”白昕淡淡说道，又掏出那卷古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昕哥，我们要找的不是唐墓么？为什么看宋代的地图？”袁北忍不住问，但怕打扰他看地图，没敢拿手电往地图上照。
“几点了？”白昕没理会他的问题，却忽然问他时间。
“啊？十一点五十七。”袁北愣了愣，报了时。
“先上车睡一晚，我们天亮了再行动。”白昕说着收起了地图。
“可是……”袁北刚开了个头，白昕就已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昕哥！先别上车！”袁北见他往车上去连忙冲过去拉住他。“车上……”他说着眼神复杂地看了车子一眼，又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被施了障眼法什么的？怎么会把车开上绝路？”
白昕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两只平日里如同祖母绿般的眸子在黑暗中烁烁生光，略微张开的嘴里还露出两颗獠牙，吓得袁北不觉松开了他，白昕顺势拉开了车门。
看着他的举动，袁北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也顾不上害怕，冲过去一把将白昕拽下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白昕！你疯了吗？”
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向来身手敏捷的白昕居然没能避过他的拳头，反而被他一拳砸翻在地。果然是被控制住了吗？袁北有些歉然，弯腰去拉他。谁知手刚碰到他肩膀，白昕就忽然扭头在袁北手上狠咬一口，跟着就从地上跳起直扑驾驶位。
袁北大惊，知道这个白昕肯定有问题，连忙合身扑过去，将白昕摁倒在地。这一回他不敢大意，狠狠地在白昕背颈处揍了好几下，见他不动了，这才从车后摸出绑行李的绳子将白昕捆了个结实。
做完这些，袁北气喘吁吁地跌坐在一旁。不敢相信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白昕居然被他捆成了大粽子。这样呆坐了几分钟，白昕终于醒了，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被缚的真正的野兽，瞪着灯泡一样亮的眼睛，愤怒地张着嘴向对手展示着他的满口利齿。
一开始他还试着跟白昕交流，但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白昕都报以兽类的低吼时，袁北便知道这时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听白昕之前的意思，他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那个唐代的古墓，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能克制得住他？换句话说，能克制得住白昕的，该是多么惊人的力量！
但话又说回来，听白昕的口吻，他应该来之前就知道这个墓里有不利于他的东西，却依然接下了这笔买卖……不……袁北不觉摇了摇头。从一开始，他对白昕的说辞就有所怀疑，更兼他一路上模糊不清的梦境，虽然还捋不顺因果缘由，但直觉告诉他，白昕此行不但并非受人之托，只怕跟程徽脱不了关系的。
对了，程徽！袁北很恨地拍拍脑门，怎么把她给忘了？虽然白昕之前叮嘱过他绝对不准给程徽打电话，但事已至此，除了程徽他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求救。想到这，他当即摸出手机准备拨号，却沮丧地发现手机在这个山区信号压根就收不到信号。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袁北几近绝望地看了看完全失去理智的白昕，他身上只有一些对付小鬼怪的符咒，凭他的这点能耐要想让白昕恢复意识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程徽在这里的话……袁北脑子里忽然闪过程徽抱着猫形的白昕的样子，一闪而过的念头立马点醒了他。
从表面上来看，白昕现在确实是失去了意识，可他却没有因为失去意识而变回原形。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或许他现在并不是彻底的被控制了，至少还能控制住自己不至于化形。袁北看看表，一点零七分，正好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刻。刚才问他时间的白昕应该还是清醒的，莫非，只要等到天亮，阳气旺盛的时候他就能摆脱控制了？
这样的想法给了袁北一定的安慰，反正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也没有在夜间的山道上开车的勇气，更何况车里可能还呆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山里的夜风很冷，刮起来跟刀子似的利，袁北把白昕拖到车左侧靠后稍微背风的地方，自己在他身边坐下。
折腾完一切，袁北的身心都已经极度疲惫，但这一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是过大了点，他只觉得脑子都快要被塞爆了，再加上阴冷的山风刮得他根本睡不着。
从来没有觉得黑暗这么难熬，这一天发生的事像过电影般在脑海中过了N遍，但大大小小的谜团让他觉得自己脑容量严重不足，已经没办法有条理地分析问题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熬了半宿，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坐在副驾上，白昕和昨晚一样，在蒙蒙亮的晨光中将车开得飞快。他恢复意识了么？！袁北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人跟装了弹簧似的从座位上蹦起来，倒吓了白昕一跳。
“你干嘛？”
“昕哥，你……”袁北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兽类的低吼。
“你先睡会，我没事。”白昕轻描淡写地说，看也没看他一眼。
袁北摇摇头，这么一闹他还能睡着就有鬼了！不过看着白昕的样子倒像是果真恢复了正常。只是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白昕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特别，袁北不觉仔细打量起他来。这时，第一道阳光已经从山间露了面，淡金色的光芒透过车窗射在白昕身上，映得他的头发眉眼看起来都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对了！袁北心里一跳，难怪他觉得白昕样子奇怪，原来是他的毛发在阳光下居然开始褪色，方才还是乌黑的头发，此刻已经呈现出新雪一般的银白。他这个样子，和十四年前，程徽“死”去的时候几乎一摸一样。
“昕哥……你的头发？”袁北几乎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嗯？”白昕紧盯着路况，没有回头。
“你，说实话吧，其实去找那个唐代的古墓不是受人委托吧。”袁北问，“其实……你去找那个墓是为了徽姐对不对？”
“嗯？”白昕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袁北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找的唐墓，就是徽姐前世或者前前世的墓，对不对？”他试探着说完，见白昕没有响应，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说，“‘御风而行……只要小徽愿意，不过小事一桩。’……”
“最好不要打扰司机，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白昕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应该快到地方了，你注意看周围，盗墓贼的记忆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白昕这么一提，袁北才注意到周围的景物确实似曾相识。但是……“昕哥，这个地方连你都……不管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墓，总得跟我说清楚吧，就算是死也让我死得明白一点啊。”
“……”沉默片刻，白昕妥协似的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要找古墓的原因。”袁北不假思索地说。
“还记得十四年前那件事吗？”白昕问。
“你是说徽姐‘死’的那次？”
“……不错……”白昕点点头，继而长吸了口气。“那次以后，她一直靠我的元神续命，十四年……也快到头了。”
“元神……续命……到头？你意思是徽姐她快……”袁北想明白了白昕的意思后不免倒吸一口冷气。“那你来找这个墓是为了救徽姐？”
“可以这么说。”白昕再次点头，“如果我没料错，她的元神就被封在唐墓附近。”
“徽姐的元神？她到底是什么人？”袁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透光镜早就告诉你答案了，你难道还不知道？”白昕说着，人变得有些奇怪，仿佛整个人也随着他的头发一样在一夜间老去，目光幽远得如同身心俱疲的老者。
“我……”袁北错愕，连忙在一片混乱的记忆中拼命搜索，“……持地……地藏……徽姐她是？！”
白昕忽然笑笑：“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呢。”
像亲人一样的朋友忽然被人指着说不是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袁北被这个认知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白昕停了车，喊他下来时，袁北方才醒过神来，一骨碌爬下车，只见白昕把车停在了山坡下一处地势平缓的草丛里，这时正在把行李一件件搬下车。
东西在旅行袋里装着的时候不觉得，等到白昕把它们一件件掏出来以后，袁北才发现他的东西带得有多齐全。白昕带的装备和在汽修店做的补给足够他俩出入任何一座深山，如果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当然，除了野外探险的必要装备之外，白昕还带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符咒。见袁北过来，便连忙招呼他把东西分成两份，又简单地嘱咐了一下那些符咒的用法，这才指着隐藏在林间的一条小道说：“我们要从这里进去。车开不了，只能徒步了。”
袁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指的那条路其实根本算不上路，只不过那里的灌木丛没有别处密而已。因为林木过于茂密，林中的光线基本都被阔叶植被掩住，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已经看不清了。袁北咽了口唾沫，让他一个只在植物园看过小树林的人突然就钻进这种高原地带的原始密林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还不走，如果天黑前出不来我们就麻烦了。”白昕拨开最近的一丛灌木，见袁北还原地站着便不免催促。
他这么一说，让袁北忽然想到了昨晚白昕恐怖的样子，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几步跟了上去。只怕时间耽搁太久，到时候不但要应付未知的危险，还要应付一个丧失个人意识的白昕。
进入丛林后的状况比他想象得要好上百倍，至少他们走了将近半个钟头还没有碰上奇怪的东西。就连之前一直“监视”他们的目光似乎也已经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树木太繁密以至于跟丢了。不过不管怎样，少了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袁北觉得轻松了许多，连密林里那种潮闷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白昕这时头发不仅全白了，还长长了不少，发梢已经垂到腰间。袁北想起来，十四年前的那次也是这样，既然白昕说墓里有东西克他，那他这样子大概是在全力抗拒墓地带来的影响吧。可是如果墓地里封印着的是程徽的元神，那为什么会有克制白昕的东西呢？
他想着，却忽然发现白昕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前停了下来，不知道在看什么。袁北凑过去，只见石头上刻着一排排非常古老的字。他这些年也算是对古文有所研究，但石头上的字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凭感觉那些字应该属于某个少数民族，并不是古代汉文。
白昕却一字一句读得甚是认真，袁北甚至觉得他抚过石头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仿佛石头上的文字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昕哥？你还好吧？”袁北又等了一会，发现白昕还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不免催促起来，“我没记错的话，唐墓还在这片林子以外，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路。昕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加紧赶路？要不然天黑前可能出不去。”
“……好”白昕哑着嗓子应了一声，问，“你认识路吗？认识的话你在前边带路。”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只是往旁边侧了侧身，给袁北让出条路来。袁北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照着他的话走到前头。
自从进了树林后，白昕的表现就像是一头真正的猫，在厚厚的落叶上行走他都几乎不会发出半点声音。开始由他领路时袁北好歹还能看到他的背影，现在两人换了位置，袁北不得不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白昕是不是还在。他这样走无疑是放慢了速度，但白昕意外地没有嘲笑他，一路上只是默默的跟着，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进入墓穴保存体力。
就这样，又过了四十分钟，两人终于走到了这片林子之外。周围的树木从乔木和灌木杂生变成了清一色的灌木，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先前林子里的幽暗潮湿几乎是一扫而空，袁北赶紧大口吸气。等他休息够了，才注意到静静站在一旁的白昕。
白昕齐腰深的长发在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中如同高山上最纯净的白雪，映着他精致无暇的面容和有着祖母绿般光泽动人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天人。袁北看得连呼吸都忘了，这样的白昕和平日里油嘴滑舌的那个猫妖一点扯不上关系，倒真有几分侍奉菩萨的仙子。
“休息好了？”白昕淡淡看了袁北一眼。
袁北这才意识到他有点失态，连忙点点头，继续照着记忆里的路线前进。按照那两个盗墓贼的记忆，墓穴的入口在接近山顶的一处悬崖的岩洞里。袁北站在山崖下，稍微打量了一下岩洞的高度，发觉要是按照盗墓贼的路线从山崖下爬进洞里，以他的体力来说大概还是有点困难的。可是如果选择从悬崖顶上放绳子往下爬，又实在太耗时了。而且据目测，那个作为入口的山洞不高不低恰好在峭壁正中央。
思前想后，袁北觉得那两个经验丰富的盗墓贼既然选择了从崖底往上爬就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不如拼一下，还是选择这条保险的路比较好。心里主意一定，袁北连忙回头跟白昕商量。可他一转头，却见白昕正仰头看着上方那个山洞，脸色白得发青，好像看见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袁北看他看得入神，赶紧掏出望远镜，只见山洞入口站着的居然是程徽！更让他吃惊的是，程徽旁边的人正是白昕所讨厌的唐尧，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再回头看白昕的表情，却见他已经别过脸。
这时只听程徽在山洞里不知喊了些什么，跟着就扔下来一根登山索。袁北看着扭过头去的白昕，有些尴尬的问：“昕哥，那个，我们上去吧。”
“哼。”白昕不理他，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往脚上套登山靴。
“喂……昕哥，你不会打算自己往上爬吧？”袁北说着又瞄了眼上方并肩站着的两人，“那个，绳子是徽姐放下来的……”
“闭嘴！”白昕有些暴戾地扔下一句，开始换另一只登山靴。
“白昕，你听我说，这样比较节约时间跟体力吧，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徽姐也许有她的理由……”
“啰嗦什么？还不上去。”白昕拽了拽绳子。
“你……不是要自己往上爬啊……”袁北有点挫败。
“谢谢，我还没傻。”白昕翻了个白眼，“有捷径为什么不走？我告诉你，一会爬的时候少出点力，让上面那个费点力拽。”
他的态度让袁北顿觉好笑，什么千年猫妖，斗起气来跟小孩子简直没有两样，不过这样的气氛倒是让之前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唐墓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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