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唐墓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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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了梁家小院到坐上飞机袁北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空姐十分礼貌地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时，他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白昕，之前匆忙赶路中来不及思考的问题此刻一一展现在脑海里。
如果说白昕和程徽不肯直接跟梁小姐见面是怕她起疑，那么为什么白昕会在黄牙已经丧命，而他也命悬一线的当口突然出现？如果白昕一直悄悄跟着他们，为什么又眼睁睁地看着黄牙送命却无动于衷？
不过……想到这，袁北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白昕看梁小姐尸体的眼神。那种高高在上的，没有一丝暖意的眼神，仿佛梁小姐不过是他不当心踩死的一只蝼蚁。袁北打了个冷颤，忽然觉得身边那张精致绝伦的睡颜是那么陌生。其实，就算朝夕相处，他对白昕也绝说不上熟悉，只是，之前他看到的白昕总是带着一副无害的笑，让人不知不觉就会忽视温和的表象下潜藏着的危险。
还有，白昕明明是在地窖里才知道墓地地址，为什么会提早准备好机票？白昕做事向来是有思量的，单从他早已准备好的机票来看，这次去找古墓就绝对不是一时冲动。也就是说，他在与梁小姐会面这件事之前就做出了决定。说不定梁小姐这件事一开始就在他的掌握之中。袁北不觉皱了皱眉，被人利用的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白昕果真在利用他，那程徽知道吗？袁北心里一跳，猛然想起从离开家到现在都完全没有看到程徽的影子，难道……他想着，又看向白昕，却发现白昕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表情颇为玩味，泛着绿光的眼眸简直像是能看透人心。
“昕……昕哥……”袁北被看得心慌，慌忙收回目光。
“你想问什么？”白昕偏过头，还是那副无害的笑脸。
“我没……”说到这，袁北顿了顿，转而觉得在一只千年老猫妖面前还是说实话的好，“嗯，那个，徽姐怎么没有来？她……”
“她很好。”白昕转回头，重新闭上眼睛。
这样的回答，袁北立马意识到他不想继续刚才的对话，于是也噤了声。白昕如此处心积虑瞒着程徽，到底是那古墓里藏着他不想让程徽知道的东西，还是古墓太过凶险，他不愿让她涉险？或者……两者兼有？然而不管是哪个原因，他为什么要带上自己？
思及此，袁北突然有了种落跑的冲动，甚至不切实际的期望天气突变，飞机被迫返航。然而老天爷显然没有理会他的愿望，飞机如期平安降落了。让他惊讶的是，机场居然还有人来接他俩！来的路上白昕明明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的啊！
接机的是个高大的青年，打扮虽然普通，但就凭他比白昕还高出半个头的身高，想不惹眼也难。白昕也没多说话，只把行李箱往那人手里一递，青年就一声不吭地拎着行李走在前头。本来准备打招呼的袁北只得尴尬地放下举到一半的手，讪讪跟着。
车子就在机场外停着，款式挺老，但却是袁北当年颇为心水的Land Rover Discovery 4。想想开着着这车在野外驰骋的情形，就连他这种半宅都有些心驰神往，特别是在大理这种风光如画的地方。
十四年都在一个地方渡过的袁北对于大理的认知还浅薄地停留在“上关花，下关风，苍山雪，洱海月”上。只不过，这里并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开越野出来，说明他们要去的地方怕是不近。果然，那青年上车后也木绷着一张脸，只把车开得跟飞似的，看他操作倒是个中好手。
真要说起来，袁北其实并不是十分清楚古墓的具体地点。虽然他能够从一些物品上感知物主的过去，但多数时候，那些依附于物品的记忆只是一些衔接不上的碎片。就像是他触摸那两个盗墓贼的头发感知到的一样。在那些记忆碎片里，他仅仅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地名和墓穴周边的影像。但就靠着他感知到的这些，白昕却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拉他到了云南。
还记得程徽说过，尸香玉是由身毒传入的，那传入中土的路线会不会穿过云南？或者说，民间尸香玉的制造地点其实就在现在的云南？唐代的云南，各种传说中诡秘的南诏国……袁北心里一跳不由地向车窗外望去。
然而那种隐隐的不安很快就被路虎带来的风驰电掣的爽快感所取代，看着秀丽的景致在窗外飞逝，他忽然后悔自己在最美好的十几年里居然都没有离开过那座城市，白白错过了欣赏如此秀美风景的机会。大概是太久没有出门的缘故，袁北觉得现在哪怕只要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纵贯云南的澜沧江由青藏高原奔腾而出一泻千里的壮美。
如能御风而行，真想自唐古拉山脉一路追从澜沧的足迹跟随滔滔江水奔涌南行，看它劈开万仞峭壁，冲出奇石险滩。
“御风而行……呵，何须感慨，只要小徽愿意，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此话当真？”
“自然不假。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天气晴好，不如现在我这就带小徽去看那澜沧的千里风光。”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袁北猛然清醒过来。原来不是他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澜沧风光，而是他又梦见了那些从银香球里窥探的记忆碎片。那个要“御风而行，看尽澜沧风光”的人应该就是银香球的主人吧……只不过，为什么白昕要叫她“小徽”？
“发什么呆？下车。”白昕扣了扣车窗，把袁北从自己的世界里叫醒。
袁北这才发现车停在一家修理店门口，开车的青年是店里的员工，停好车就进店把车钥匙交给店老板。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店里还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淡，站在门口看不大清楚老板的样貌。只隐约看出是个女的。
“天这么冷，三位可要喝点热饮料暖暖？”老板笑嘻嘻地走出来招呼他俩，袁北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大美人，哪怕是全身上下都被宽大的机修服裹得严严实实也掩盖不了她火辣的身材，跟她比起来，程徽顶多能算一麻杆。不过，她说“三人”？
“菁姐，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也不怕吓到人家。”见到美女，白昕照例眉开眼笑的打招呼。
“好说好说，不逗你们就是。”被他称作“菁姐”的女人也回了他一个媚眼，风情万种地拨了拨头发，走到他俩跟前，娇笑：“哟，还带了个小帅哥来。”她说着，忽然一手托起袁北的下巴，袁北被她吓了一跳，慌忙往旁边躲开，弄得那女人咯咯直笑，“真纯情，还是个雏吧。小帅哥放心，姐姐我就是好久没看到人了，新鲜。”
袁北本来还挺尴尬的，一听她说“好久没看到人了”才马上反应过来，感情这女的和那个青年压根就不是人啊！还没琢磨过味来，就听那女的已经收了笑，一面打量他一面问白昕：“这小帅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看着好面善呢。”
“啧啧，菁姐，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白昕跟没听到似的岔开话题，那位火辣美女倒也不纠结，顺着他的话一面点头一面颇为亲密地戳了戳白昕的胸膛：“急什么？我这里你就这么呆不住？你要的东西我几时怠慢过？今天天也不早了，不如先在我这歇着，明早再动身不迟。”
“看你说的，我这不赶时间吗。回头再来找你。”白昕笑着捉住她在胸口乱戳的手指，“你先带我去看看东西吧。”
“哎，真扫兴。”菁姐夸张地叹了口气，又狡黠地眨了眨眼，换了只手在他胸口一点，“姐姐我知道你这里装着人呢！行了，不玩了。你跟我来吧。”说着又扫了袁北一眼，“这位小帅哥就不用来了，阿明，你好好招待客人。”吩咐完青年，菁姐才领着白昕进了店面里间。
袁北知道她那意思是不让自己跟着，也就十分识趣地在原地站着。和预想中的一样，那个被叫做阿明的青年始终沉默着，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擦拭汽车配件，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不过袁北也正好乐得清闲，开始打量起这个汽修店来。
如果他不知道汽修店的老板压根就不是人，一定也会奇怪为什么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会有这么大一汽修店。现在一想，这店里接的生意只怕都不是人的。正想着，余光忽然瞄到那青年在偷偷看他，等他转头望去，却见那青年又已经低下头，继续擦拭手里黑乎乎的配件。
不知为什么，青年的目光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怎么说呢，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对一些违和的东西变得特别敏感，虽然刚才只有匆匆一瞥，但他已经感觉到刚才看他的青年和之前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这个沉默的青年之前给人的感觉是木讷的，可刚才偷窥他的目光却锐利得让人害怕。
袁北想着不免又多看了那人几眼，可这时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那青年还是之前的木讷样。莫非是自己弄错了？刚才偷窥他的并不是这个青年？袁北心猛地一提，飞快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店里除了他俩，就只有堆得乱七八糟的零部件和浓重的机油味，并没有第三个人。
可如果不是人呢？要不怎么刚进店的时候，老板说他们有三人。难不成还有一个连白昕也没发现的隐形人一直跟着他们？袁北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里毛毛的，心里一乱，等待的时间就异常难捱，好不容易等到白昕露面，袁北想都没想就迎了上去。就算白昕当着他的面杀了人，可真正危险靠近的时候，白昕却还是除了程徽以外唯一能让他信任的人。
白昕对于他突然的亲近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一路跟菁姐说着话。到了路虎跟前，一直笑眯眯的菁姐这才稍微敛了神，一脸歉然地对白昕说：“车就交给你了，前边……我就阿明这么一个伙计，可不能跟你们同去。”
“菁姐客气，这回你帮了我不少忙，我哪好意思再撬你的人手。”白昕笑笑，转身将手里的东西放进车里。
菁姐客套了两句，又拉了拉袁北，袁北一怔，只见她一本正经地说：“小帅哥，姐姐我多嘴问一句，你是不是有阴阳眼？”
袁北一愣，还没回答，就听那女人自言自语：“不，也不大像。”说完抬头看他，缓缓摇了摇头，“身上这么重的鬼气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奇怪。”
“菁姐，你回去吧，我们这就要走了。”白昕在袁北继续追问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袁北只好压下满肚子的疑问，乖乖钻进车里。
白昕把车开出一段距离以后把车停了下来，扔给他几个面包，自己却从一只黑毡布包里掏出张地图仔细看起来。袁北啃了几口面包，觉得不那么饿了以后，也凑过去看。只见白昕手里拿着的不是常见的那种各省地图册，而是一张发黄的棉帛古地图。上边的地名都是小篆，字体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袁北这几年对文物也稍有研究，立马就认出白昕拿着的是宋代云南的古地图。不是说要找的古墓是唐代的么，为什么要拿张宋代的地图研究？袁北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白昕没有回答他，只是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问他：“是不是这里？”
袁北一看，他指的地方标着“兰溪郡”三个字。便连连点头，在盗墓贼的记忆里，“兰溪”这两个字出现的频率相当的高，还真没想到，他们说的兰溪居然是宋代的地名。
“那好，休息好了我们就开路。”白昕合上地图，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袁北这才注意到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白得有点泛青，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
“昕哥，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去找那个墓？制香人都死了，唯一的一块尸香玉也在你手里。你……”
“你还真是好奇宝宝诶！”白昕撇撇嘴，发动了汽车，“人多的地方不方便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刚接了笔抓鬼的生意，酬金很高，就是有时限。至于小徽么，她今年流年不利，我可不想她再死一次。你小子别跟我手欠，给她打电话啊！”
“就这样吗？”见白昕这么爽快就把原因说了，袁北反而更加的不安。
“你觉得呢？”白昕侧头看他。
袁北条件反射地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你们的事，我怎么猜得到。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人？”白昕神色一变。
“也可能不是人……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有种被跟踪的感觉。”袁北说得极为不确定，毕竟如果真有人跟踪，以白昕的道行该不会比他后察觉出来才对。他本来白昕该嘲笑他，却没想到白昕居然突然刹车，颇为苦恼地一手抚额。
“昕哥？”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白昕问。
“啊……哦，从汽修店……大概吧……”
“那好，你记得随时把感觉告诉我。”白昕思索了一会后对他说。
“啊？”
“越接近目的地，我的感觉可能就越迟钝，你察觉到什么一定要赶紧说，否则我俩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昕说着，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唐墓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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