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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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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的夜晚雪花纷飞,带出寒冷,但雅室内却有人内心火热,只是这火热非是因为心潮澎湃,而是因为怒火中烧。
蓝启仁咬牙切齿的盯着跪在面前的蓝忘机,若非毅力惊人,只怕这回就不是沉声质问,而是直接大发雷霆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吾爱,唯婴,不悔。”蓝忘机倒是坦坦荡荡,虽然看着神色平静,却有种坚定得一往无前的架势。
“你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吗!”蓝启仁有了对比之后,便以为蓝忘机才是最让他省心的那一个,如今看来,也是同样的胆大妄为的,恃着翅膀硬了,本事大了,就能恣意行事了。
“不是……”
见蓝忘机欲还嘴,蓝启仁当即喝斥道:“住嘴!”
“……”蓝忘机沉默了一阵,还是选择了以理服人。面前人到底是教养自己长大的值得尊敬的长辈,蓝忘机不愿意忤逆他,可同样的也不愿意委屈了魏无羡。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因为蓝启仁的反对就一让再让:“蓝氏之人,只认命定之人。叔父,恕忘机不孝,忘机今生只认定魏婴一人。若叔父不愿,待一切事了,我会随魏婴离开。”
“你忘了身为蓝氏子孙的职责了吗?”蓝启仁眉尖一跳,忍无可忍:“这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前半生我为蓝氏而活,后半生,我不想留遗憾。”蓝忘机神情郁郁,虽有不舍,却一如既往的坚定:“魏婴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这自认从不曾愧对过蓝氏,忘机所得一切荣耀,到时皆会还于蓝氏。”
蓝忘机要的并非是蓝启仁无可奈何下的妥协,可是他与魏无羡错过了十七年,而人生又有几个十七年?难道为了蓝氏,蓝忘机就该蹉跎一生?
终究是关己则乱,蓝忘机的话语平铺直叙,不留一点余地,浑然不似往是虽少言寡语却字字珠玑的作派,反而将蓝启仁气得目眦欲裂。
“你!”蓝启仁拍案而起,烦躁地在蓝忘机面前来回踱步:“他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做!”
“魏婴很好,值得一切。”
在蓝蓝忘机看来,蓝启仁固执己见,可在蓝启仁看来,蓝忘机又如何不是冥顽不灵。可自己养大的孩子,蓝启仁又如何不知他最是执拗的,既已下定了决心,想让他改变主意,无疑于登天。
“罢了,你自小执拗,我是说不动你了。”蓝启仁叹了口气,,毕竟当年打也打过了,可是打完之后蓝忘机照样是我行我素,犹豫过后终于明白自己已然是无能为力只能选择了低头:“不管如何,蓝氏都是你的家,怎能说要离开。我也知道,魏婴那小子也非大恶之徒,可……”
想到当年姑苏蓝氏也曾随波逐流,与兰陵金氏为伍,实在是没有立场谴责魏无羡,于是又叹了一口气长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我老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下去吧。”
蓝忘机如释重负之余,又不免愧疚自己给蓝启仁添的麻烦,可如今决心已下,自己无意更改,也就无须多言些无力的安慰,只能拱了拱手,告退出去。
待到雅室内只余蓝启仁一人时,他闭着眼睛,无奈的感叹:“儿女,都是债啊……”
真是太心酸了。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呀看官们~
(识相点,给我在评论区里哭!)
蓝忘机出了雅室时,雪已经停了,倒省了他撑伞的功夫,只是夜色已经降临,四周灯笼上的烛火都点亮了起来,映得雪景都透出了一抹柔光。
方一进入静室,就被魏无羡抱了个满怀,蓝忘机怔了一下,很就反应过来,追问道:“怎么了?”
魏无羡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刚才鬼鬼祟祟的跑去雅室偷听了他跟蓝启仁的对话,还被感动得泪眼汪汪的失态表现,他越抱越紧,把整张脸都埋到了蓝忘机的胸前,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角:“我想抱抱,不行啊?”
“当然可以。”而且蓝忘机很愿意配合他,手环上了魏无羡纤细的腰身,帮他抱得紧些,紧到两人几乎都要融为一体的地步:“抱一辈子,都可以。”
魏无羡闻言,扁着嘴巴,像只小猪似的哼哼唧唧:“哼,你想得美呢。”
蓝忘机哄着他,道:“嗯,我们未来一定会很美。”
“哼!”
两人半晌都没有分开,银装素裹的云深不知处又开始下起了雪。
蓝启仁辗转反侧好半天都睡不着,又没个可以倾诉的人选,索性着装齐整,到了祠堂跟死去多年的兄长大吐苦水。
“我老了,兄长。”上了三炷香,蓝启仁看着青衡君的牌位,他虽然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倒下,可是到底已经老了,而且连番下来的打击,更是让他不服老也不行。蓝启仁眼角含泪泛红,却依然固执的不肯露出颓唐之态,可是心中的挫败感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反而让心中越发难受。
他紧了好一阵子的牌位,方缓缓道来:“你那两个孩子,我是管不住了,他们,都很像你啊,一样偏执。”
一时又回想起了少年时的往事……那时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兄长亦才继任蓝氏宗主之位,合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却在那时,兄长遇到了他一生的劫——情劫。
【“启仁,启仁。”
“兄长。”
青衡君唤回了突然在发呆的蓝启仁,笑盈盈的将茶水倒上,问他:“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在想什么人了?”
“兄长莫要胡说,启仁没有。”蓝启仁与其说是在发呆,不如在好奇这位坐在兄长旁边的姑娘家是何许人也。
尤其是,兄长看着那个女子时,眼中的情意显而易见,难免让蓝启仁有所猜测。
而青衡君轻笑一声,不待问,就介绍给蓝启仁认识自己一见钟情的心上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程道友,若鱼姑娘。上回在姑苏城外,就是她出手相助了我。”
虽是还没向她述过心事,未能得其心意,所以用词时倒不似介绍旁人时那般含着赞誉,反而十分简洁。因为在青衡君看来,蓝启仁和程若鱼日后还多得是时间了解,比起华丽的词藻,倒不如在日常相处时慢慢的增加好感,更合人意。
程若鱼五官精致,身形纤细,如临风仙子般飘而欲飞,一举一动,并不似真人。但也因她的一举一动,方让人觉着她是个人。
“原来是程道友,有礼了。在下姑苏蓝氏蓝启仁。”青衡君温文,蓝启仁儒雅。虽说比起夜猎,蓝启仁更爱呆在藏书阁多些,但也并非不识得人情世故,行事间亦算彬彬有礼。尤其听说面前这位程若鱼道友正是多日前于千钧一发间救了兄长性命的恩人,更不能等闲相待。遂起身拱手行了大礼:“多谢道友,相助我兄长。”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程若鱼声音清脆,虽说看着为了淡漠了些,但到底年轻,见着有人如此郑重其事,颇有些不知所措。
青衡君见状,忙为其解围,笑道:“好了好了,难得一起,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还不如探讨探讨一下……道法。”
程若鱼莞尔一笑。】
到底是数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再一回忆,如蒙上了一层面纱般,倒有几分模糊。
只有兄长青衡君,和程若鱼的面容铭心刻骨,久未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