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困困的小玫瑰

5、第 5 章

　　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做无谓的挣扎。家庭就是顾灵钰的枷锁。如果只有他自己，他大可以离开，天高任鸟飞。可是他的家在这儿，他的家人也在这儿。

　　他不能与闻家抗衡，所以就给他的选择只有一个：乖乖听话。

　　一天的时间，顾灵钰没再去找零工，而是呆在家里，将那些碎掉的家具重新拼好。

　　顾小妹从学庐回家时，家里已经被拾掇的窗明几净。素白和原木色的家具和装饰，夕照斜斜几缕落在窗棂，如往日一样的温馨。

　　“哥！”顾小妹蹦跳着进来，一头扎进顾灵钰怀里。抬起头，纯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顾灵钰眼眶倏然一热，慌忙抬手借抚摸妹妹头顶遮挡住那双亮晶晶的眼。他心想，这就是他继续前行的希望。

　　“饭好了，先去洗手。”

　　顾小妹一蹦一跳地去了，顾灵钰摇摇头，拿出一瓶仙莓酿的果汁。

　　顾小妹“哇”一声：“哥，你可很少舍得买这个。”

　　顾灵钰打开瓶子，把果汁放在妹妹手边：“给你的。甜腻腻的，哥不爱喝。”

　　温馨的场景让顾灵钰有些许动摇，他不想去闻家卖命的。一旦入了闻家，他若死了，小妹无人照顾；他若还活着，难保闻家的敌人不会拿家人要挟。而闻家虽然屹立地下城百余年，可明面上多风光，背地里就有多少仇家。

　　顾小妹嘴里塞的满满，菜还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跟哥哥分享消息：“哥，大伯今儿找到新活计了，给一家饭馆当跑堂伙计。听说薪水不少，一个月有十五块灵石，中午还管一顿饭。”

　　顾灵钰问：“哦？那可不错。哪家待遇这么好？”

　　顾小妹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大伯也没说。不过据说是在中心城。”

　　顾灵钰手一顿，一丝阴云飘过，遮住为数不多的阳光，小屋里也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

　　顾小妹熟练地蹿出去，啪啪两下，点着了火焰石。火焰石的光驱散眼前的阴影，却驱不散顾灵钰心中的忧虑。

　　中心城，是闻家的地盘。里面但凡数得着的商铺饭馆，全都归闻家所有。难怪那人今天如此笃定，甚至没有强迫与自己定下协议。原来是早有了计划，确定他无法逃离。

　　“哥，你怎么了？”顾小妹担心地望着他。

　　顾灵钰忙收拾起思绪，扯起一抹笑容，故作无事地说：“没什么。对了，今天哥也找到长工了。就是工作要求住家，一个月只能回来一天。”

　　顾小妹停了筷子，肉也不嚼了，稚嫩的脸上竟也写满了心事。

　　“哥，你和大伯，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灵钰惊讶之余倍感心疼。别人家这个岁数的小女娃，每天不过是想些穿的戴的，可他的妹妹还这么小就已经存了心事，为家庭担忧。他一声叹息，手轻轻摩挲妹妹的发顶，温柔地哄着她说：“怎么会！哥只是转运了。没听说么，人一辈子运气是恒定的。哥以前把霉倒完了，从此之后咱家就只剩好运！快，许个愿！”

　　顾小妹好似轻易被他哄骗过去，火焰石的光芒映在眼中，犹如闪烁的星光。

　　“一夜暴富！”顾小妹高声笑着。

　　顾灵钰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尖，笑到：“好，那就一夜暴富！”

　　顾灵钰没有拖到最后一刻，陪了小妹一晚上，他第二天收拾了几件衣服，在小妹醒来前离开了家。

　　他不是很能面对分别，更不能面对小妹的眼泪。有时他也会想，若自己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日子会不会轻松一点。

　　路只有那么长，磨磨蹭蹭走到闻家宅子的时候还没到正午。他在闻家正门前茫然站了片刻，就有高壮的门房拎着棍棒来驱赶。

　　虽然清楚大家族的正门轻易不会开，可只因为驻足片刻就被人驱赶，顾灵钰还是感到屈辱。

　　绕了几里路来到一个偏门，顾灵钰觉得自己灰溜溜的样子就像只惹人嫌的灰老鼠。而这只没见过世面的灰老鼠对着足够两架车并排的偏门，再一次惊叹自己的渺小。

　　壮着胆子上前扣门，手都拍红了也不见偏门打开。顾灵钰疑惑自己难道敲错门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闻家制式侍卫服的人从不远处走过来。

　　“顾灵钰？”

　　顾灵钰点头。那人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又招了招手：“跟我来。”

　　那人领着他继续绕向闻家大宅的侧面，有了百余米，方见到一个单人通行的小门。

　　“平时出入走角门。”那人叮嘱到。

　　顾灵钰看着这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门，胸口愈发沉闷。角门与偏门对比之下相形见绌，更遑论那富丽堂皇的闻家正门。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三六九等人之间的巨大差异，天壤之别的也不止是正门和角门。人上人和普通人之间隔着的，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天堑。

　　一步跨入，就要做低到泥里的下等人了。

　　顾灵钰用力闭眼，那些倔强和不甘被关在眼帘之内，再睁眼时只有平静。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身上那些自由和散漫，好像薄薄的冰下奔流不息的水。冰层能暂时限制水流表面，了最终还是会被冲击碎裂，随着自由自在的水流向天涯海角。

　　“走啊，跟上。”

　　顾灵钰拔腿跟上，随他穿过最外层的院子。这里大的吓人，疾步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又穿过一个角门，一个雕花门，才算进了内院。

　　进了内院，扑面灵气氤氲，如有实质。皮肤上能感到有极细小的水珠，空气都是雨林一样潮湿。顾灵钰知道那是灵气过于稠密的缘故。

　　拂开眼前的灵气，顾灵钰不动声色感受着布满整个内院的超大型聚灵阵，心下震惊。闻家竟如此大手笔的铺设聚灵阵！闻家财大气粗到这等地步，奢豪到能与大宗门比肩！

　　走到接近内院中心，一汪养着锦鲤的风水池，活水在小小的池子里翻滚，被灵气顶的好似沸腾一般。

　　“过了风水池，正对着就是老爷的小院。老爷的院子由鬼眼叔管着，无事不要靠近。”

　　“那边，东边的小院是三少爷的。三少爷就是招你进来的那位，如今管着家里的生意。对三少爷切记要恭敬，让你做什么立刻去做，少爷不喜欢等。”

　　“西边的两个小院是大少和二少。大少不爱出门，二少比较活跃。”

　　顾灵钰下巴一指东边的大院子：“那边还有个跨院呢？”

　　“马上就带你去了。那是我们这些护院的住处，训练、生活，都在那里。”

　　那人斜眼看一看顾灵钰，啧啧两声说：“听说你前日差点给康义身上穿了个洞？回来他就被罚加练了，后面你也要先经过训练，合格了才能去随侍少爷们。”

　　还没上岗，先得罪了人。顾灵钰干笑两声，心里直骂娘。对自己将来的生活充满担忧。

　　“先安排你住下。”那人领着他来到西面一间屋子。顾灵钰看到他手指指节处都有明显的变形和老茧。

　　“您是灵器师？”顾灵钰问。

　　那人眼神淡漠地一扫，没有否认。顾灵钰心里惴惴，心说这态度实在称不上友好，便不再多嘴。

　　那人把顾灵钰领到屋子就离开了，顾灵钰推开门，但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

　　“嘻～你不用挂心，屋里没有陷阱。”一个年轻阳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顾灵钰偏头看去，年轻人的笑容同他的声音一样阳光。他斜斜倚靠在门廊的柱子上，站姿懒散，笑容明朗。这也是他从进入闻家到现在，看到的唯一一个笑。

　　“他叫康恩，被你坑回去训练的康义是他亲弟。”年轻人主动伸出手：“我叫徐莲，住你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