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短篇》猫吃雪

9、九步(修)

　　十月，迹部的生日临近。
　　藤真带来坏消息。
　　“她病了。”
　　绝对去不了迹部的生日会了。

　　忍足擦着汗，无神地看向球场上的迹部。
　　紫灰发色的少年打的过于猛烈，向日招架不住了。
　　“这样啊……”

　　所以，永山理的病房里很快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迹部穿着运动服，高大的少年站在床头，眯眼凝视着她桌上的报纸。
　　护工倒了热茶，理亲自递给迹部。
　　在迹部“质问”前，少女聪明地选择为他顺毛。

　　“对于我来说，生病吃药就像睡觉吃饭一样，”
　　少女对着他笑了笑 “这是很寻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对方。

　　夜空里，有许多星星。
　　迹部知道自己为什么胸口有点胀痛，他眼睛闭了闭。
　　“本大爷知道了。”

　　熟悉的声线响起，永山理这才发现迹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窗户边。
　　永山理笑了笑，这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也能绽出另一种妍丽。
　　“实在抱歉，要缺席了。”

　　迹部走到床边，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抚。
　　女孩子细腻的头发像黑缎，冰凉精致，衬得永山愈发像人偶。
　　美丽却脆弱。
　　“这种小事就不要一脸内疚的样子了。”
　　“本大爷不会计较。”

　　永山理微笑。
　　“你看，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明天天气应该不错。”
　　她伸出手指着那颗最大的星星，她的手好像都细了些。

　　迹部忍住心里的苦涩。
　　“喜欢星星和夜景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去看极光。”
　　他注视着她的侧脸，温柔地说。

　　永山理看着窗外出神，良久，她听见自己开口回答。

　　“好”。

　　—

　　广彩夏子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迹部景吾。
　　她刚从病房出来，就看到那位过分耀眼的男生往这边走过来。
　　他的手里，是里面的人最喜欢的紫色花束。
　　她的眼神这才变得有点奇怪。

　　迹部景吾走近了才看清楚门口杵着的是谁，这个女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掉头走了。

　　莫名其妙。

　　永山理正在看书，听到开门声也没看来人是谁。
　　“不是让你走吗。”

　　迹部走近了，永山理才发现是他，表情有些讶异。
　　她的眼睛移到了那束薰衣草上面，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迹部皱眉。
　　“她来干什么。”

　　永山理有些惊讶。
　　“你碰见她了？”

　　见迹部点头，她又露出了招牌式微笑。
　　“当然是探病。”

　　迹部挑眉。
　　“她探你的病？”
　　“你们可是那种关系。”

　　永山理笑了，她准备起身。
　　“互扇耳光的关系吗。”

　　—

　　“所以，你跟那家伙其实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哈……大爷没想到是这种展开。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吧。”
　　永山理笑了。
　　“不过，我被警察找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失去意识，所以我并没有看到她伤心的要死掉的样子。”

　　六岁的年纪，她和广彩夏子还会每天挤在一起看童话书。其实她不喜欢看那些东西，但是广彩很喜欢。

　　那天她和广彩约好在公园见面，随后被人绑走，广彩看见了。她以为，广彩会马上回家找到司机和家长。
　　被注射麻药之前，永山还在脑子里推算着速度和概率。
　　只要广彩马上找到人来，她很快就能得救。
　　可是她没有等到。

　　绑匪并不求财，对方是跟父亲有过节的人。他只想要这个女孩死。
　　给她注射了药物，把她扔在了野外。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她没有死，可是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然后以这种残躯，继续活着。

　　在自己最初失踪的那几个小时里，广彩什么都没有做。
　　头目发现了广彩，捏着她的脖子，威胁她，不然明天就去她家把她抓走给剁了。
　　这种事情，小孩子当然会当真。
　　广彩害怕，又心存侥幸，这群人没有抓走她，好像没有那么坏，那么永山应该也会没事。
　　她煎熬了很久，在发现永山晚上还没有回家时，她这才哭着告诉了永山的母亲。

　　犯人被处决，她的身体却像破烂一样，她的广彩夏子，也没有了。
　　广彩夏子和永山理就像分叉线一样，从那以后两个人就无法再粘合。

　　广彩夏子开始找自己身边人的麻烦，永山理知道她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对于这位曾经的玩伴这种隐晦的愧疚和幼稚的方式，永山理向来不置一词。
　　她冷眼看着从前的友人不得章法的样子，心里当然滋生出几分快感。
　　只是，她也很痛苦。
　　毕竟，这种程度的快感比起自己日日夜夜身体上的折磨来说，又算什么呢。
　　后来她更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广彩是在喜欢自己。
　　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永山理也不得而知。

　　迹部听到这里，原本冰冷的面容有一丝崩裂，这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永山看了一眼他。
　　“这种事情不难发现吧，迹部。”
　　她语气幽幽。
　　“有这样一个人那么偏执，又小心翼翼地喜欢着我，绞尽脑汁地吸引我的注意，我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所以在听说女佣的女儿被刁难时，你才去了。”
　　迹部指出最后一点。
　　“这就是你那天说的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当着广彩夏子的面，抱住了那个女孩，轻声安慰。余光看见广彩夏子嫉妒到扭曲的脸，心里升起一阵隐秘的快感。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有着两面之缘的，自己以为不会有更深交集的迹部景吾会突然出现，还当着广彩的面摆出维护自己的姿态。
　　永山理那天看广彩盯着迹部的眼神，突如其来的疲倦。

　　广彩夏子不是什么恶毒的小孩，可她永远是自己的痛苦。
　　所以永山不愿意再见她。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夏子。
　　上次打了你，我既痛快，又痛苦。
　　我想，不见面对两个人都好吧。”

　　痛快是为了自己，痛苦是为了夏子。
　　自己，刚刚是这样对广彩说的。

　　广彩喜欢女主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