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短篇》猫吃雪

10、十步(已修)

　　“我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永山坐在轮椅上，看着外面的夜空。
　　“我打她的时候，发现自己也很难过。”
　　永山抬起手摸着左脸，仿佛这样也能触摸到广彩的脸。
　　“我的心已经不讨厌她了，我的身体还在厌恶她。”

　　迹部蹙眉，凝视着她的背影。
　　永山理似乎总是很容易自我质疑，迹部从不怀疑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全世界大概只有她自己觉得这份温柔是假的。
　　哪怕迹部见过她打了广彩夏子，也听了她对广彩夏子的恶意，他始终都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温柔的。

　　“抱歉。”
　　迹部蹲下，和她平视，少年还是伸出手慢慢抚摸她的头发。
　　抱歉，因为想跟我坦白的原因，让你又回忆了一次。
　　此刻胸腔里的冲动，仅仅是想让她把眼泪流在自己红色的西服上，而已。
　　因为迹部的心早已被永山理捏住又放开，放开又捏住。

　　所谓的身外之物，那些光环和虚名，他觉得她永远值得拥有，而作为正常人应该拥有的健康，同龄人该有的快乐，还有她人生更多的可能性，不该就这样被抹去。
　　她的人生怎么就能局限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呢。

　　永山低头，看着身上这身病号服，这是她最熟悉的衣服纹理，自己从六岁开始就习惯性的低头看着这身衣服。
　　她微笑。
　　“你不必……永远不必对我说抱歉。”

　　男生伸过来的手暖暖的，还带着点薰衣草枝叶和花瓣的香气。
　　迹部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笑意。
　　“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本大爷过两天就要生日了。”

　　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眼前人的外套下摆，然后把头慢慢靠在了迹部的肩膀上。
　　少女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没有汗味，是洗了澡来的。

　　迹部倒没想还有这种进展，他刚刚，只是想摸摸她的头，不想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永山理是个美人，而美人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实在让人心折。
　　更何况对方还是他非常非常在意的人。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主动了。
　　迹部睁大眼睛。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有所动作，永山理又一次率先开口了。
　　她左边脸颊枕着迹部景吾的肩膀，慢慢说 :
　　“不能参加你的生日会，抱歉。”
　　“明年的毕业旅行，我们两个人，就去欧洲吧。”

　　迹部在花店，再次遇到广彩夏子。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
　　看着手上如出一辙的薰衣草，广彩的表情有些晦涩。
　　“你会亲自来花店。”
　　他这种人…
　　这种，

　　迹部推门而出，大衣扬起，凌厉的五官华美无比。
　　“你并不了解本大爷。”

　　对于广彩，他倒也不是不能明白。和一个人有着这种程度的羁绊，广彩夏子再单纯的感情在漫长岁月里扭曲成何种模样，迹部都不觉得稀奇。
　　更何况对象是她…
　　是这个轻易就能吸引到别人的永山理。

　　—

　　忍足发现这两天迹部的情绪起伏异常的大。
　　前两天打球还一副本大爷要你命的样子，过两天在学校再见面时，他就神清气爽了。
　　而且，挚友的嘴角总是会不自觉地扬起。

　　忍足心里有点猜测，却没有多问。
　　直到忍足在部活室的地上捡起迹部的皮夹，里面露出了一角照片，才证实了他的想法。
　　那似乎是永山理在病房里看书的模样。

　　作为好友，忍足当然一直都知道迹部的想法，只是他更知道，迹部骨子里是个极有涵养的绅士，如果没有确定关系，他的皮夹里是不会出现这么有暧昧和亲密意味的东西 。

　　正想着，手里的皮夹被人拿走了。

　　忍足抬起头，看见迹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忍足擦擦汗，笑了。
　　“照片拍的不错。”

　　“本大爷的技术，你说呢。”

　　“她怎么样了？”

　　忍足看到迹部在笑，只是似乎没有那么高兴了。
　　“还好吧。” 迹部这样回答。

　　迹部推门出去，拍了拍忍足的肩膀。
　　“去训练吧。”

　　—

　　迹部的生日如期而至。
　　本来说好要和部员一起回家庆祝，迹部此刻却在病房和永山理待在一起。

　　“啊，在部里已经庆祝过了。”
　　“那群家伙吃蛋糕吃的很开心。”
　　他这样说道。

　　永山看着正在削水果的迹部，语气不解。
　　“不是有切好的吗。”

　　迹部挑眉。
　　“本大爷这是在体验给你服务的乐趣。”

　　“…………”
　　“你开心就好。”

　　“啊嗯，当然开心。”

　　永山接过被大少爷削的坑坑洼洼的水果，少女失笑。
　　算了。

　　迹部威胁她。
　　“还嫌丑？全部吃掉。”

　　永山理雪白的指尖捻起果肉，随后又把床头的相册递给他。
　　“上次不是说想看我小时候吗。”

　　迹部来了兴趣。
　　打开相册，扉页上是两个字。
　　“小理”
　　应该是她父母写上去的，相册厚厚一本。

　　“哦嘞。”
　　大爷看着看着就突然控制不住地怪叫起来。
　　“原来你以前是娃娃头！”
　　其实他心口怦怦跳，因为照片上的小女孩实在是……太可爱。
　　迹部觉得，如果是小时候的自己，也会依然对永山一见钟情的。

　　照片上的她穿着红色毛衣，双手交叠在下巴下，露齿笑，整齐的刘海，圆圆的脸蛋，是比现在内敛自持、冷傲幽深的模样要活泼的多的，小理。
　　照片有很多很多，跳芭蕾的小理，弹钢琴的小理，捧奖杯的小理。

　　没有犹豫，迹部取下了那张娃娃头照片，放进自己衣服内里的口袋。
　　“这张归本大爷了。”
　　咳。
　　因为……超级无敌可爱啊啊啊。

　　—

　　永山在病房待到了十一月，迹部去了了U-17集训，期间也错过了她的生日。
　　但是没有关系。
　　大爷总是有他自己的方式。

　　东京的夜空绽放了一束束极为盛大又灿烂的烟火。
　　大型直升机旋过，留下“永山理生日快乐”的字样。
　　理在阳台上扶额。
　　他一直是这样高调华丽的风格。

　　拍照发过去，得到了对方一句“还算华丽”的自夸。

　　永山笑眯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本大爷了？”
　　迹部其实都想请假回东京找她，可是永山理拒绝了。

　　理也没有回答迹部，转而好奇道，“你那边什么声音。”

　　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迹部迁怒起自己的队友。
　　“一群傻子在外面用枕头打架。”
　　随即他快步走到门口，对着走廊上那群人大喊。
　　“吵死了，快给本大爷停下，你们这群愚民。”
　　回应他的是一个丢过来的枕头。

　　“……”
　　他受不了了，他要连夜回东京！！

　　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