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有风险［校园］》枝曳

34、新梅

　　一晚上，芈夏都在等兴鹤的消息，但是直到睡前都没有等到。

　　心神不宁，做题的时候芈夏集中不了精神。

　　她知道自己该专注自己的事情，但是脑海里一直在想兴鹤今天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很想问，又害怕问，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去探查他的真实生活，这一分钟才意识到，原来网上和现在世界离得那么远。

　　她无权了解，他也不会事事告知。

　　【晚安。】
　　发了消息，芈夏还是没睡，她睡不着。
　　好在过了几分钟，兴鹤终于回复：【睡吧，今天太晚了，不聊了。】

　　芈夏反复看着消息里短短几个字，回了一个【好。】
　　她翻开着以前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的看，直到困了才放下手机。

　　梦里，她看见兴鹤朝自己走来，他的眼神清澈，温柔的看着他，嘴里却说出告别的话。

　　“不要。”
　　芈夏哭了，“不要离开，我们还没有见面，为什么要走？”

　　白光散去，芈夏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她拿出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知点这个APP，她和兴鹤发生过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拼命的问周围人，没有人认识兴鹤，没有人知道他存在过。

　　芈夏在极度慌乱中醒来，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五点三十五分，她点开知点APP，兴鹤还在。

　　还好。
　　她心中大石头落下。

　　窗外月明，树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芈夏起身，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翻开，笔记本记得满满的，全是她和兴鹤的对话，一开始只是记一下兴鹤给自己讲的例题，后来，那些让她心动的话，她都会记下来，笔记本藏在书柜深处，仿佛是偷偷藏起来的糖果罐，偶尔翻开，偷偷尝一颗。
　　可糖果有时候也会很酸，酸到牙疼。

　　自从上次以后，蒋雪珊再也没来骚扰过芈夏。
　　日子平稳前进着，芈夏过着规律充实的生活，她在网上买了兴鹤推荐的数学教辅书，很有用，对数学没有那么抵触了，思维也变得灵活起来，再看那些数学符号，也没有那么陌生。
　　每次月考，她都会把成绩拎出来和上一次做对比，虽然只是两次，但数学确实比之前提高了，很让人欣慰。

　　圣诞节前夕，班级开始评选助学金。

　　蓉高助学金比较多，一个班有十个名额，大家自行申请，再从中选。

　　王老吉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路泽钰，这种事情涉及到钱，不好评，评错了还容易闹矛盾，他特意喊班委开一个小会，一起商量商量。

　　“现在的情况是，交申请的只有二十个，大家看看怎么弄啊？”
　　晚自习偶尔还有几个人在教室里，路泽钰压着声音说话。
　　沈淮深就坐在芈夏身后，他也没走。

　　芈夏正在看申请的名单，孙晓晓和尹秋水都在其中，但有几个人平时看起来不像是家境不好。

　　路泽钰看向沈淮深，“淮深，忘问你了，你不需要申请吗？你之前不是没钱买校服。”

　　见沈淮深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赵承也怂恿起来，“申请呗，哥，你周末不还出去打零工吗？”

　　“不用。”
　　沈淮深拒绝。

　　芈夏回头看了沈淮深一眼，沈淮深露出“看我干什么”的表情。

　　“有几个人好像不满足申请条件，”回归正题，芈夏将她认为不符合的几个人挑了出来，“当然，这个是我主观的看法，也许我们可以搞一次投票。”

　　“但是有人建议结合上一次月考成绩排名来定，排名后面的就不能申请，”路泽钰犹豫，看起来他已经有了想法，“而且这样可以不用得罪人。”

　　“可是万一真的很需要助学金的同学没得，岂不是很麻烦，”芈夏略微坚持了一下，“这毕竟是助学金，不是奖学金。”

　　“大家认为呢？”
　　路泽钰询问其他人，团支书表示，“我觉得看成绩好一点，大家投票的话，也不一定公正，会考虑人际关系，比如我和你玩得好，我肯定投你，并不好真正考虑家境。”

　　芈夏点头，确实没错，投票也无法做到正在公平。

　　“那就这样决定吧，提交申请的二十个同学，按照成绩排名，取前十个，我明天和老班沟通一下，如果他同意的话，就这样实行。”

　　“可是，”
　　芈夏还想说什么，但是路泽钰已经挥手让大家离开。

　　徐露露今天有事儿没参加会议，路泽钰表示送芈夏回去。

　　“不用，我送她。”

　　路泽钰也没什么不悦，很大度的道：“淮深，那交给你咯。”

　　“还在想助学金的事情？”
　　“嗯嗯。”
　　芈夏想了想道：“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如果按照成绩来决定的话，孙晓晓和尹秋水都不会选上。”

　　尹秋水偏科严重，除了语文，他的理科差得不行，物理甚至只考了34分。
　　孙晓晓英语和数学都差，其他的表现平平，排名很靠后。

　　“其实仔细一想，我也有私心，我心中的天平也是偏的，如果不是和孙晓晓走得近一些，我也不会反对按成绩排名的方案，路泽钰说得对，靠投票也无法找到绝对的公平。”
　　芈夏有点沮丧，她最近都比较悲观，很多时候都丧丧的。

　　她知道，自己心情低迷的原因可能是兴鹤。
　　后来兴鹤一直没提那天的事情，她知道，兴鹤没有把他看得那么重要，至少，她是不能涉足他的现实生活的存在，这一点，她意识到，明明一直安慰自己，正常的，普通网友之间不可能那么坦诚，但一想到自己只是兴鹤的普通朋友，她就觉得很难受。

　　“不要妄自菲薄，寻找公平这件事儿，不要这么看，首先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知道这一点，还要努力寻找公平的人，你不觉得很有勇气吗？”
　　芈夏有些惊讶的看着沈淮深，“很难想象，你会说出这么有哲理且振奋人心的话。”

　　沈淮深：“......”我有这么差？

　　“那你有什么办法呢？空有理论和思想，不能提出相应方案，空谈而已。”
　　“芈夏，这么实用主义，真的好吗？”

　　“现实问题就得用现实方案解决啊。”
　　沈淮深无奈一笑，“行行行，我来给现实方案，第一，如果有能证明家庭贫困的依据，比如什么低保户、建档建卡直接给。第二，剩下的人用成绩和贫困度占一定比值进行选取，比如成绩占百分之四十比例，周围人投票占百分之六十，当然，这些都只能弱化不公平，绝对公平很难。”

　　“你这样很麻烦诶。”
　　“芈夏，故意找我茬是吧？你会怕麻烦？”

　　“我才没有针对你，如果真有的话，也是不满你刚刚会议上不提，非要等我问你了，你才说。”
　　“承认我的方案可行那么难吗？”

　　“我是在指责你作为班长，一点儿也不作为。”
　　沈淮深站定，认真道：“我是不喜欢制定规则的感觉，判断一笔钱的去留，判断一个人该不该得助学金，判断一个人的生死，我讨厌规则，所以讨厌制定规则，因为很多规则，在这一秒是对的，下一秒你能决定一定对吗？”

　　“那没有规则的世界，什么样呢？乱成一锅粥？”
　　“十四世纪中业，欧洲黑色病、霍乱爆发，黑死病就是鼠疫。”
　　“这个我知道，谢谢科普。”
　　沈淮深怂了怂肩，两人边走边继续，“那时候人们发现洗澡会染上疾病，因为这些传染病都有水源性传播途径，后来中世纪晚期，大家为了避免染病都奉行不洗澡的规矩，那时候，大家又脏又臭，连伊丽莎白一世一辈子都只洗过两次澡，现在觉得可笑、愚蠢，但转念一想，也许我们现在奉行的很多规矩，在几百年以后，也会被看作愚蠢。”

　　“有点道理，但是你扯太宽了。”
　　“我只是想表达，有规则的世界也可能乱套，规则不是万能的。”

　　“好吧，我同意百分之二十，但是你不喜欢制定规则，不代表你不擅长，既然擅长，就应该去做。”
　　“应该，别给自己这么多责任好吗？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应该必须做的，得多想想什么是自己想做的，小小年纪，别把自己活得太累。”

　　“也比你没责任好一点。”
　　“是，你比我好，你最好。”

　　两人吵吵闹闹走进巷子。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和路泽钰沟通吧。”
　　芈夏强硬要求。

　　“拉上我干什么？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芈夏歪头，沈淮深眼神闪躲，“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你作为班长，也应该多关心一下集体，自然要一起参与进来。”
　　芈夏一副说教的姿态，沈淮深重新看着她，脸上浮起笑意。
　　实在难以想象，明明在网上那么软，那么喜欢撒娇，那么崇拜他，现在却这么喜欢教训人，还是教训他。

　　“别盯着我看。”
　　芈夏收回眼神，语气有些不满。
　　沈淮深突然问：“如果我要回京都，你会挽留我吗？”

　　“你要回京都了吗？”
　　“我是问如果。”

　　沈岸到现在还没走，看起来决心很强，势要把他带回去，这几天，黎可也有些松动，甚至问沈淮深要不要回去，如果舍不得她，她跟着回去也行。

　　说实话，沈淮深也希望破镜重圆，圆满的家庭，爸爸妈妈都在身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还有点向往。
　　但是他知道，假象罢了，回到京都，父母的感情不会圆满，他想要的家早就没了。

　　“你希望我留下吗？”
　　沈淮深又问，语气有些认真。

　　“回京都吗？”
　　“嗯。”

　　静谧包裹着两人，路过蔷薇花枯枝时，芈夏想起了兴鹤，“京都的冬天是怎么样的啊，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下雪了？”

　　“芈夏，你能不能专心点儿。”

　　“哦”，芈夏收回心思，认真道：“如果你走了，我们班应该会少被扣点儿分。”

　　沈淮深无奈一笑，“太无情了一点吧？”
　　芈夏也笑了一下，无奈耸肩。

　　“沈淮深。”
　　被突然叫全名，沈淮深有些紧张的站定。

　　“京都的雪是怎么样的啊？”
　　她问。

　　蓉城很少下雪，就算是下，也是雪点子，芈夏印象中，也就下过两三次。
　　去年冬天，兴鹤拍了张雪景给她，松枝挂满了沉甸甸的雪，入目雪白的世界，光看照片就觉得震撼，那时候，她就有个小小的愿望，有机会一定要去京都看一场雪。

　　“你想看吗？”
　　“想啊，蓉城不下雪的。”

　　“有机会我带你去京都看。”
　　芈夏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转而又饶有兴趣的道：“说到机会，你不是要回京都吗？可以给我邮寄雪花。”

　　“所以，你巴不得我马上离开？”
　　“可以这么理解。”

　　“你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气死我吧？”
　　“这样就能气到？”

　　沈淮深：“……”已死，勿c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