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Gray Night》慕月痕

15、Chapter 5 Cantarella

　　他举着烛台穿过冗长的走廊，墙壁上绘满了上帝的光环，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仁慈的目光，他却几乎忘记了，上一次去作礼拜是在多远之前。
　　推开深红色的木门，紧闭的落地窗户被绣满曼陀罗的窗帘所遮蔽，那些胭脂虫和藏红花所酿造的颜料，以奢靡的姿态，顺着布料的纹路绽放开来。
　　父亲的手，从层层叠叠的床幔之间垂落，修长的手指，病态的苍白，骨节因为消瘦而突兀，他甚至能够想象，那指尖，泛着冰一般的凉意，笼罩着死亡的灰黑。

　　男人在一步一步走向衰亡，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跌落到看不见的深渊。

　　他退出房间，烛台在慌乱的步子里，恍恍惚惚地发光。
　　他顺着旋转楼梯的雕花，飞快的越过这个光怪陆离的夜晚，窗外是远处城市繁华的灯火，银制餐具倒影出刻骨的喧嚣。直到最后，他看到东方少年靠在楼底的墙上，少年似乎是睡着了，纤长的眉睫落下一枚暗色的影，他无声的靠过去，然后轻轻唤他。
　　仿佛是，最神奇的魔咒，那个沉睡着的少年睁开眼，那一刻，他看到少年眼底的夜色，深不见底。
　　那是一种蛊惑，悄无声息地投在他心底，早已烦乱不堪的思绪出脱了理智的桎梏。他将东方少年压在墙上，他知道他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他看到少年微微蹙起的眉，然而，他已无法停止。
　　东方少年，叹了口气，迎合般的仰起头，这不同于拥抱的力量，带着绝望与死的味道，肋骨被压得生疼，胸口的空气快要耗尽，手中紧握着的书，落在地上，在无人的夜晚，发出了生离死别般不忍的哀鸣。

　　书，摊开在那一页。
　　Cantarella——博尔吉亚的魔毒。

　　——据说是白色无味的粉末。

　　就像他们总在厨房的角落，餐车的把手，甚至是白瓷碟下看到的那些不知名的白色，猫儿们在舔食后，安静的死去。

　　——成分不明，会引起急遽倦怠感、肌肤粗糙、牙齿脱落。最后无法站或坐，在呼吸困难和发冷中死亡。

　　男人莫名的厌倦了轮舞曲的魅惑，他变得懒散，琥珀色的眼瞳里失去神采，昔日风靡上流社会的容颜渐渐枯败，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困乏与他为伴。

　　——博尔吉亚，文艺复兴时期的恶之花，一半光明，一半黑暗。靠着毒药玩弄人命与权力，最终死在了自己的毒药之下，仿佛讽刺。

　　他那双父亲深爱的瞳仁，在夜色中熠熠，“这难道不是对父亲最好的注释么？”
　　东方少年合上书，烛火熹微，他轻声道，“唯一的办法，是将骡子的肚子划卡，钻入其中，将身体浸泡在滚烫的鲜血与内脏之中，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是……”
　　“我们的父亲，是如此骄傲的人，这样活着，对他来说，无异于死去。只是，Cantarella的结局，是否太过寂寥，仿佛是迅速的看着自己衰亡，多么残忍。”他的手，扶在额上，微微颤抖，有微热的温度眷恋过来，将他握住。

　　东方少年的话，仿佛最终审判，在他耳边回响。
　　“或许，这是一种赎罪，也是，最后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