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崖》桑肆

23、第三弦

　　宁弦的一条小江上悠悠地飘着一只小舟。舟上坐着两人 。
　　这是余兮小时和温启辰，林染最经常来的地方。
　　不论是伤心时还是开心时，抑或是悲伤时这都是他们的乐土。
　　只要在这呆上一呆任何的伤心难过就都会消失。转悲为喜，变得欢乐起来。
　　至于开心时来这自然是加倍的快乐。
　　这个地方连林枕都不知道，是一个只有他们三个知道的地方。
　　这个地方装满了他们一整个童年的欢声倩影。
　　温启辰：“这样靠着还舒服吗？”
　　这个小舟边上有着高低的边。
　　从最外面到舟的中间依次变矮。
　　温启辰在那上面垫了许多软物让余兮靠着，这样就可以半躺在上面还不感到硌人。
　　“阿嚏！”余兮揉揉鼻子。
　　温启辰拿过他给余兮带着的披风盖在余兮身上：“你的伤还没好全，可别又受凉了。”
　　“不要。”余兮将披风掀开，“这江上的风吹着多舒服，不想盖这个。”
　　温启辰又将那披风扯过来虚虚掩在余兮的腹上：“那盖着一点行吗？”
　　余兮也没动那披风就让他那么盖着：“你怎么越来越像师父了。” 跟林枕一样唠唠叨叨的。
　　温启辰笑了笑。
　　温启辰将果子送到余兮嘴边：“师父吃果子吗？”
　　余兮将脸往旁边偏了偏错开温启辰的手：“不想吃。”
　　温启辰听后自然地将手收回把果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余兮闭着眼感受着江上那略带湿润的风拂过脸颊 ，微微侧身躺下：“我先休息会儿。”
　　余兮躺下后，温启辰的双手不得空闲，握着船桨不紧不慢地开始摆动。
　　小舟在他的操控下缓慢的移动，正如舟上的人悠闲而又自在。
　　余兮就喜欢睡在小舟上感受着它摇摇晃晃的向北，向南，向东，向西，反正就是毫无目的的随处飘游。
　　“小姐。”突然小舟向下沉了沉。
　　突如其来的晃动惊得余兮睁开了眼 。
　　“你最好有事。” 余兮威胁般的说了一句。
　　“嘿嘿。”林染笑了笑，“跟你说说最近护宁卫的情况。”
　　林染认认真真的开始向余兮汇报护宁卫最近的情况：“可能是因为你回来了，他们个个都比之前勤快用功得多。起的早睡得晚，手脚功夫练得都勤。特别是你带回来的谢锦她也逐渐跟上……”
　　谢锦跟着余兮回来后就被余兮扔给了林染。
　　余兮想着让她呆在林染手下学些防身的功夫。
　　“说完了吧？” 林染话音停下后，余兮才微微起身，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搭在垫子上撑着身体。
　　林染两个嘴角最大幅度地向上弯：“说完了。”
　　余兮赶人：“你可以走了。”
　　林染试图留下：“你看我辛辛苦苦的赶过来，就这样……”
　　“哎呦。” 林染躲开温启辰扔过来的果子。
　　温启辰笑着道：“还不回去？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吧？”
　　是的，尽管余兮回来了但林染代替余兮做的事林染仍是要一件不落的继续做下去 ，没有半分的减少。
　　林染半撒娇地拉着余兮的衣摆：“你看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我在替你。现在你们要出去游玩，好歹带上我吧！”
　　余兮嘴角含笑，整个人正经的坐起来，手微微搭起撑着半边脸对林染道：“不行。”
　　林染用力扯余兮的袖子：“不想走！”
　　余兮赶人：“快走吧！快走吧！”
　　“哼！”林染没办法，只能重新回去那她也不想待的地方。
　　林染走后小舟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温启辰看余兮仍是一副散漫的样子不禁劝她：“师父你也应该着手这些事了。你可是少弦主。”
　　余兮仍眯着眼：“你说林染是不是比我更适合？”
　　“更适合？”温启辰猛地反应过来，“师父你要将少弦主之位给她？”
　　余兮重新躺下，微微侧身怕压到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口：“我不喜欢做那些无趣的事。”
　　“唔。”温启辰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你不想那便不想吧。”
　　余兮没听清：“什么？”
　　温启辰：“我说我们接下来去哪？”
　　余兮突然想到自己手下的弦城：“第三弦吧，去看看林染管理得怎么样。”
　　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后人去江空只剩下水上那一圈圈的涟漪证明余兮还回来过。

　　余兮他们刚进城大大小小的招呼声便涌入他们的耳朵。
　　一个个摆着小玩意儿的摊子，整齐的列在两边的道上。
　　卖珠花的，卖糖人的……铺满了一条街。
　　甚至还有相互拉客的在那你推我攘的争吵。
　　街道两旁的铺子更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余兮的嗓音慵懒又带着些许的得意：“这还不错，宁弦都没有这样的景象看到！”
　　温启辰也赞同：“是啊，好热闹！”
　　“哎呀！”一女子朝温启辰身上靠去。
　　温启辰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但转身间看到身后的余兮怕碰到余兮于是又止了步。
　　“公子。”那女子半个身子都依靠在温启辰身上。
　　“站稳。”温启辰对挂在他身上的女子说。
　　那女子柔若无骨的手虚搭在自己的腿上：“唉，小女子的脚怕是……”
　　“哎呦！”她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朝地上扑去。
　　温启辰见她没有想要从自己身上离开的意思于是就扯开她的手自己迈步走到一旁。
　　女子惊诧地回眸：“你！”
　　那女子样貌生得娇媚，肤色白嫩。身着一袭粉色罗裙更是娇艳如花。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被推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也没起来。
　　其实惊诧的不只是她，看到她的那一瞬温启辰也有片刻的愣神。
　　女子的眉眼间竟和余兮有八九分的相似。
　　不一样的是女子媚态更盛。余兮与她相比则是显得有些稚嫩。
　　余兮伸出手随意地指了指地面：“地上凉，你还要坐多久？”
　　那女子觉得余兮在嘲讽自己，抬眼正要说些什么可看到余兮的面貌之后她又憋了回去。
　　女子有些不甘心：“难怪看不上人家，原来是家里有个美娇娘啊！”
　　她甩了甩帕子将身上的灰拍去就欲离去。
　　“等等。”温启辰开口留住了她。
　　女子刚刚觉得的是没错，余兮就是在嘲讽她。
　　余兮掀起眼皮看向温启辰，不明白他为什么叫停。
　　温启辰：“回去后最好用冷水泡会儿然后请医师看看。”
　　余兮边走边说：“你真是到哪都忘不了你是一个医师。”
　　女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嘟喃道：“什么嘛，又不能娶我还对我交代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嘛！”
　　女子是青楼的花魁。
　　她生于乡野因一次偶然来到青楼，举手抬足间较其他姑娘粗野些。
　　至于为什么是花魁，大概是因为她姣好的容貌。
　　她在青楼呆了这么些年见过了很多是是非非有些厌倦了，她现在只想找个人平平淡淡的过完剩下的一生。
　　可这么些天唯一她能看得上眼的又是有了媳妇的。
　　女子叹了口气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余兮主动开口说他，温启辰觉得有些不对劲：“师父不喜欢她啊？”
　　余兮摆弄着街上的小玩意儿，显然已经不在意刚刚的事：“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你看不出来，她刚刚是装的吗？”
　　温启辰：“装的？”
　　余兮：“她刚刚明显是故意往你身上倒的。”
　　余兮嫌弃道：“怎么回事？才多久不见？怎么变得这般愚笨起来。”
　　说完后余兮又重新将目光放到街边的小摊上。
　　温启辰看到余兮对这件事情真的不在意后才松了口气。
　　温启辰与她在一起，每每都会考虑好余兮的情绪。
　　余兮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细细的揣度。所以有时候只要余兮一个眼神温启辰就能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干什么。
　　刚刚温启辰误认为余兮不喜欢他交代那女子的举动所以有些紧张。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温启辰怕余兮累着于是提议找个地休息。
　　两人正要走进铺子没曾想被一边冲出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是刚刚那个女子。
　　“你放开我！”
　　“你一个青楼女子还想嫁个好人家，做什么梦呢？不如好好跟着我。”
　　“我呸！”女子朝男人吐了一口水，“你又算是个什么好东西也配得上我？”
　　女子：“青楼女子又怎么了，我又没有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让他一定要娶我！”
　　男人：“就你这狐媚样……”
　　“啪。”女子抬手打了男人一巴掌，“狐媚样，狐媚样是什么样？我告诉你老娘已经给自己赎了身，不是那楼里需要伺候你的姑娘了！”
　　“啪。”男子也毫不犹豫地往女子脸上招呼，“给老子把她拿下！”
　　男子带来的人很快将女子摁在地上。
　　男子又打了女子一巴掌：“贱人！不知道陪过多少人，老子想娶你做妾，那是抬举你！”
　　女子不屑地抬头：“我在青楼里卖艺不卖身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且就算我卖身你买的起吗？”
　　是的她在青楼里卖艺不卖身。
　　不过她卖的不是文人的琴棋书画而是烹饪食物，折些小玩意儿，有时还会拿着空杯子在那随便敲上两下……
　　来看她的人觉得她这样也别有一番风味，也就顺着她。
　　虽然有些荒唐但是因为女子的容貌娇好又带着点其他姑娘都没有的气质于是硬生生的将楼里的其他姑娘都给比了下去，成为了花魁。
　　成为了花魁，哪怕什么都不会想要见她一面，还是难的。
　　之前女子还在青楼的时候因为有守卫守着她的房间其他人自然是不能硬闯。
　　可现在女子已经出了青楼身边自然是不会再有护卫了。
　　“让让。”突然从旁边窜出一小队人。
　　温启辰将手挡在余兮身前和她一起往后退了退。
　　“拿下。”领头的人说。
　　男子看到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打算逃跑，可还是被拿下。
　　最后只能不甘的耍耍嘴皮子：“你竟敢抓我！”
　　领头的人用力踹了一脚那男子的膝盖：“什么玩意儿，敢在这闹事。”
　　女子看见男子及他带来的一众人都被拿下也上前去踹了男子一脚：“我呸！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