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折风寄雨

2、第 2 章

　　手机又响了，严经躲在阳台抽烟，随手接通了电话。悉悉索索拆外卖袋子的声音和麻辣小龙虾的香味从客厅传来，在整个房子里弥漫，严经正吐了个烟圈，电话里安德开门见山问：“袁尧今天在商场看到你了。你有新对象了怎么都没和兄弟说一声？她打电话来问潇潇，潇潇头都大了。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严经正不想正面回答，只说这事不是他想的这样。但是安德并不想绕开这个话题：“经正，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永远躲着她。你们两个之前感情那么好，说分手就分手，至少也要给一个理由吧？”
　　严经正烦躁地敲了敲阳台的栏杆：“最近的事情有点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回头再聊吧。家里这边还是要拜托你帮我照应着。爷爷最近应该心情还不错吧？”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等你想通了再说吧。”安德叹了口气，立刻开始倒话匣子，“你们老爷子你倒是不用担心，老人家身体素质是真不错，前几天还拉着我去爬山了。我累得半死，他红光满面的，还说我花架子，让我跟着他晨练。我这几天起的比打鸣的鸡还早！经正，你这几天这么反常，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严经正掐灭了手里的烟：“真没什么事，不信你去问我爷爷。他现在比我还清楚是什么情况。”挂了手里电话，他转身就看到玻璃门里面，餐桌上已经堆满了虾壳，女人正慢条斯理地剥着虾，抬眼望了过来。严经正看着看着就觉得此刻她咀嚼的不是虾，而是他自己。他在想是不是不做声直接绕过去会更好些的时候，她突然出声：“你看到了什么吧？”
　　“什么？”他条件反射地反问道。
　　“和袁尧分手，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你觉得决不可能出现的东西，让你觉得过去所熟悉的一切都是假象。朗如还和我说你是性子沉稳，我看这一点你和他真的不像，他的话可不会这么憋在心里。”她把最后一只虾放进口中咀嚼着，拿起附赠的湿巾开始擦拭每一根手指。
　　“我也算是你长辈，有时候不必藏着掖着。我和那些猫妖可不一样，没有什么玩弄猎物的爱好。如果我真的想害你，当时就不会救你了。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适应，但你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说你要破案，那我给你一周时间，但是一周后你必须要跟我走，这是朗如之前就答应我的条件。”
　　严经正说：“可以。”
　　这句话好似千钧重，沉沉地压在他的心间。他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要带他去哪里。但对面的女人却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忽然掩口笑了起来，起身向他走了过来：“郎君这是怕什么？怕奴吃了你？”已经过了午夜了，楼外的车马声也渐熄，屋内格外安静。这话一起，配上她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庞，有种透骨的阴森凄楚。多年的经验让严经正陡然生出一种危机感，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非常危险，将来有一天他会死在她的手上。这样想着时，他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整个人好像一座笔直的石塑。看着她越来越近，盯着女人的眼睛，他那一刻沉沉的心却好像一下子放下来了。只是有些对不起袁尧，他想，有些话可能注定没法问出来。
　　但这个时候女人没有继续靠近了。她一瞬间收了那副诡异的姿态，严经正也瞬间恢复了直觉后退两步。她大笑着径直绕过去。“上次我抓的那只画皮鬼就是这个德行。你要是喜欢这个调调的，我明天去抓个三五只，放屋里跟你一起玩。朗如这点说得挺对，逗你玩还真有意思。”说着她从冰箱里拿了橙汁倒进杯子里，还加了两块冰，顺手抄了游戏机揣在怀里。
　　“不过我看你不用担心，”她进卧室前忽然回头，“苦主没有了，案子还能查下去吗？恐怕用不了一周就要结束了。你最好提前和人世告别，提前见见你放不下的那些人。”
　　“这个案子涉及两条人命。”严经正道。
　　“那是你的事情。”她微微仰起脸，但目光却让严经正很不舒服，好像人在俯视蚂蚁。“人总是要死的，查清死因是你的事情；带你走，是我的事情。我本来就不必守你们的规矩，给你一周的时间，已经是看在朗如面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