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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魏鱼只知有人敲门,脑袋没睡醒,身体自发挣动,要出去开门。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响,整条鱼栽到地上,他登时清醒了。

      魏鱼揉揉胳膊肘,怜惜地看着自己被摔红的手臂和沾上灰尘的尾巴,拍拍灰,往昨夜觊觎已久的床边爬。

      虽然是张又小又硬的木板床。

      “江大哥,你还好吗?”门外传来担忧的声音,温温柔柔。

      外头有人他都给忘了。

      魏鱼紧张地停了动作,趴在地上闷不吭声。

      身材结实有料的穷汉子姓江?

      魏鱼等人走,虽然他叽哩咣当弄出了不少动静,开门是不可能开的。

      听着不像有急事。

      江穷汉走时定是给门上了锁的,连这间小屋的门都关严实了,何况院子的大门,这时候还有人敲门,奇了怪。

      不过对来这里遇见的第二个人,魏鱼还是很好奇,盼着这人少点眼力见儿,多说几句。

      “怪我没看清门上有锁,原来江大哥外出了。”

      魏鱼眨眨眼,这人听声音年纪不大,和他差不多。

      “约莫是野猫窜了进去偷吃,”纪宁垂着眸子,将装有蘑菇的竹篮放在门边地上,回想着他听见的那道好似才睡醒的慵懒少年音,“江大哥回来了得和他说上一声。”

      身形纤瘦的青衣小哥儿站在门前,敛眉沉思。

      他当然看见了门上挂着的锁,觉得稀罕,本就是来找江饮冬,没人也敲了两下。

      未曾想敲到了意外的收获。

      村里人家很少落锁,家里总有人,像江饮冬这等独身汉子,一般外出了也只是关着门。村野的人胆小朴实,没人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就算做,也偷不到江饮冬头上。

      一来是他生的牛高马大,小山一样的块头,不笑时很唬人。

      再者,村里人人都知道江饮冬死了爹娘欠了债,手头还存不住钱,有十个子花八个,余下两个指不定随时买了零嘴讨好人,能偷着什么。

      今日许是上了镇上,家里锁了门,不晓得里头是不是藏着好东西。

      果不其然,藏了个人。

      纪宁看不上江饮冬,准确的说他看不上茂山村的每个朝他献殷勤的汉子。

      若不是听闻昨日江家烧了好肉,江饮冬没有第一时间端给他,纪宁也不至于主动来吃个闭门羹。

      他将装着卖相不好蘑菇的竹篮子往门口一扔,面色难看地走了。

      门外的人走了,坐在地上的魏鱼反应过来,江穷汉独自生活,能收留他一只无家可归的人鱼已十分难得。

      人和外人总有往来,万一门外那人或村子其他人上门拜访呢。

      又或是想的长远些,江穷汉娶了媳妇呢。

      虽然这种几率很小,因为他穷还欠债,但凡事有万一。万一哪天有个识货的小姑娘,被那身结实肉迷晕了眼,非要嫁给江饮冬,那他这个灯泡鱼会被立马踢出去。

      想要异世活的好,魏鱼须做到个鱼独立,有钱有势……

      想远了,当务之急是先有腿。

      又想远了,腿不是他想又就能有的。

      要先好好补个觉。

      房子不大,里面摆设一眼能看尽,靠窗边放了套旧桌凳,旁边是木柜,在放水缸空地的对面。

      让人觉着很空,又很拥挤。

      床边不远处的凳子上放了块干净的长帕子,像为他贴心准备的。

      魏鱼用帕子沾着自己的泡澡水擦干净上身,洗一遍帕子后拿在手上,尾巴用力蹭到床边靠着,再用帕子把擦净尾巴,一屁股坐上床,欢喜地打滚。

      “嗷——”

      滚打一半,魏鱼扯嗓子叫唤,紧急刹车。

      床板太硬了,还不齐整,木条拼起来的,中间留几条大缝。底下倒是有铺被褥,不知用了多少年,薄的跟床单似的。

      上辈子魏鱼最艰苦时,爹不见娘不要,自己裹着小包袱租两三百块的单人间,当时觉得那床是顶顶的硌人,连夜睡不好觉。

      而此刻,和身下的木板比起来,还是他吃苦吃的太浅薄。

      好在床尾放着一床被子,看起来厚实。

      魏鱼卷着笨重的鱼尾,弯腰撅腚,去够叠放整齐的被子,铺开垫在身下,舒坦地阖上了眼。

      --

      镇上有南北两条主街,北街是小门小铺,肉菜市和小摊位的集中地,老百姓常来的地方。南街繁荣,多了道沿河景观,酒楼饭馆和高档铺子林立,是城里富家子弟聚集地。

      江饮冬先拐去南街,在酒楼食肆外转悠一圈,没得到招工消息,便打算离开。

      快农忙了,找活计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不想费工夫绕一整条街区南街,直接进了旁边一道巷子。不曾想,走两步,便听见巷子外传来拳打脚踢和男人的嚎叫声。

      巷子里的人家纷纷跑到巷子口探头,围在一起议论打起来的两人。

      准确说来,是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高壮男子,单方面殴打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瘦弱男子。

      江饮冬比身旁的人都高上一截,无须挤到前排便能看清热闹。

      他听着旁人说起闲话:“再来几拳,张混子的命都没喽。”

      “谁让他混,整日和那兰娘勾勾搭搭,没钱还想嫖。”

      “你家汉子有钱,你放他去翠楼?”

      “去,我当家的有钱也干不出这事。”

      围观有男有女,个个都说人要被打死了,却也不见有人上去拉架,谁都不想惹一身腥。

      翠楼二字飘进江饮冬耳朵里,他愣了愣,想起梦里一段被忽视的记忆。

      梦里,纪宁将人鱼带回家后的一些日子,未听闻他去首饰铺子变卖珍珠,行为开销和平日无异。

      这倒不重要。很快,纪宁搬去了镇上,做起里首饰生意,主打的便是颗颗独特饱满的珍珠。村里有传言,说纪宁意外救了一位贵人,这生意,便是贵人牵线搭桥做下的。

      而那位贵人,是纪宁误入翠楼救下的。

      翠楼便是这巷子口男子寻欢作乐的花楼,里头姑娘小哥儿都有,去的客人鱼龙混杂,算不上什么高档之处。

      等江饮冬回过神,围观人散的差不多了,张混子被揍的鼻青脸肿,扶着腰灰溜溜地朝另一道巷子走。

      江饮冬消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从南街回到北街,江饮冬买了米粮调料和一些菜种,拎着包裹往回走,看到路边的糖糕摊子。

      他犹豫片刻,买了一小包糖糕。

      枣味儿的,据说最能哄得馋嘴小人。

      镇上来回江饮冬没做牛车,五六里地,江饮冬脚程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巳时快到家。

      走到村口看见前面走着个甩着小辫儿的姑娘,江饮冬喊一声:“江月。”

      小姑娘回头,朝江饮冬咧嘴笑:“冬哥去镇上了?”

      “买点东西,”江饮冬几步走到她身旁,见她篮子里装满了白嫩的花瓣,问,“就你一个丫头片子往山上钻,没和人一起?”

      “喔,”江月小嘴张成个鸡蛋形,掐着腔调怪里怪气:“我说平时你也没这么关心我,原来是惦记着别人”

      江饮冬笑,手指杵她脑门:“你这妮子,我是怕你一人上山不安全。”

      “哥你手劲大死了,”江月捂着眉头痛呼,“我有啥不安全的,你心上人今日心情不咋好,他不出门其他哥儿姐儿碰巧也有事。”

      末了补充:“刘大虎跟我一块的。”

      江月才十岁,打小机灵,大眼睛水汪汪的讨人喜欢,是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眼里的香饽饽。

      江饮冬也学她喔了一声,调笑道:“我说平时也不见你一人时笑成那样儿。”

      江月瞪眼:“你走我后面,才看不着我笑没笑。”

      顿了顿,她问:“又买啥好东西了?”

      江饮冬托托大包袱:“米和菜种。”

      “没别的了?”江月不信。

      江饮冬不理她,他们从村东头往村西头走,江二叔家也在西边,和江饮冬家隔着两三户人。当初分家时,是他爹主动要了最西头的偏僻地,念书求个清静。

      江饮冬的注意力放在江月篮子里的槐花上,槐花的气味香甜,他们后山有不少野山槐,到季开花,一团一簇的,风一吹,香味飘老远,哥儿姑娘最喜欢拿来泡澡,塞在衣物里当熏香。

      走到江月家前,江饮冬停住脚,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道:“糖糕换槐花。”

      江月一脸“我早晓得你心思”的模样 ,伸手就去拿江饮冬手里的纸包,江饮冬躲开,拆开纸,挑了两块给江月,“别贪,两块够多了。”

      平日糖都见不着几次,更不要说糖糕了,两块换一篮子山上随处可摘的槐花,赚了。

      江月笑嘻嘻拿着糕点,朝纸包里瞅,道:“就对妹妹抠门,里面好几块呢。”不想也知道留给谁的。

      留着喂鱼,鱼吃高兴了好宰。

      江饮冬:“篮子明儿给你。”

      回到自家门口,一只精巧的小竹篮靠在门边,里面装着一把蔫不拉几的蘑菇。

      他目光微顿,提起篮子,开门进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气):江穷汉,你为什么拿他的蘑菇?
    冬子(淡定):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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