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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嗝~”

      江饮冬看过去。

      “撑了,”魏鱼不好意思笑了笑,再张嘴:“不晓得珍珠,嗝、我没嗝、见过。”

      江饮冬狐疑地看着他,视线徘徊了会。

      忽而,他刚硬的面孔上露出少见温和的笑,“正好趁着打嗝,你哭一个。”

      轻飘飘的口吻,却有下命令的意味。

      灶膛里的火无人添柴,剩了些猩红的火星子。

      江饮冬背对着那儿,黯淡红光照在他背后,把他身形照的如座小山般压人。阴影笼罩着他的脸,五官依旧深邃,有几分骇人气息。

      魏鱼不懂打嗝和哭有什么正好的,他看着此刻的江饮冬,没由来的心里发虚。

      魏鱼瞧不清他的神色,不禁喉咙吞咽了下,把那没打出来的嗝咽进回了肚子里。

      “我不打嗝了!”魏鱼顺着江饮冬的话答。

      江饮冬:“……”

      又偏了。

      也不算偏,江饮冬听明白了,他在说他哭不出来。

      他倒是没改变伏低讨好的态度,就像不曾发觉直言让他哭,有多恶劣。

      但江饮冬还是沉了脸色,昏昏暗暗的小灶屋,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我攒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魏鱼急忙找补。

      他尚未好好打量自己,不清楚人鱼的身体构造,眼泪珍珠什么的,真的很难保证。

      若是他淌一把眼泪,出来一把珍珠,难不成日后靠珍珠过活,要日日哭唧唧,哭成红泡眼的鱼?

      不妥。

      若哭出来仍是眼泪花儿,他就没了留下的用处。

      更不妥。

      魏鱼觑了眼高大的江饮冬,他还有一些小小的顾虑。

      怕眼泪成珠,唾手可得之后,激起老实人的阴暗面,填不满的贪欲,对他做出某些可怕的事情。

      光是想到老实人变质的可能性,魏鱼就一阵难过,在难过中打了个颤儿。

      江饮冬不知人鱼低头所想,见他铺陈黑发的肩膀抖动了下,想起自己的洗澡水,他弯腰用手指在桶里探了探。

      不烫了。

      半桶温水冲澡不够,江饮冬朝魏鱼嗯了声,拿开锅盖,重新舀了几瓢水进桶。

      魏鱼舒了口气,觉得珍珠这事算是揭过了,日后如何,那便再应付。

      看着江饮冬的提着桶走出灶屋,还要把门重新关上,魏鱼急道:“别关门!”

      外头院子黑灯瞎火,屋里的火星子快灭干净了,一关门,小小的灶屋简直是渗人的黑暗牢笼。

      魏鱼抿唇道:“我有点怕,你别关门了。”

      江饮冬站住,身躯完全堵住了窄小的门,随之隐没在浓稠的夜色里。

      江饮冬道:“我在井边洗澡。”

      魏鱼乖巧应好,江饮冬转身后,他又叫住他,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也要洗个澡?”

      “不用。”江饮冬答的快:“你整日都在泡澡。”

      魏鱼:“……”

      是不是错觉,老实人不老实了?

      鱼尾巴搅了搅缸里不多的水,魏鱼忽地想起了早先掉落的馍馍渣,唰洗贝壳上的火灰……他不干净了。

      院里的水井正好对着厨房,平日里方便打了水提进来。江饮冬弯腰打了凉水往热水里兑。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江饮冬进了院后,头顶的云层四窜开来,内里藏着的月亮不遗余力地发光。

      半圆的月亮,足够看清院里人的身形。

      魏鱼安心了。

      老实人开始解他的粗布衣衫。

      老实人没穿内襟。

      老实人肩背的肌肉紧实,臀……看不着了?

      魏鱼眼睛上移,和松了裤腰又系好的江饮冬对上脸,眼睁睁看着他把上衣放在井沿,拎起木桶,光着膀子走开,走到魏鱼看不见的地方。

      “诶,别走。”魏鱼挽留。

      “爱看汉子光屁股洗澡?”

      外头人说话糙,魏鱼脸上一燥。

      “好大哥,打个商量呗。”

      他声音清越动听,不过分软糯,朦胧间带着点蛊惑人心之感,尤其在眼下慢声慢语求人时。

      “给我匀点儿水洗洗,再不洗要臭了,你也不想灶房整日有臭鱼味吧?”

      “等着,”那边还是不见其人只问其声,“我洗完给你缸里换水。”

      魏鱼:“……”

      老实人不懂他想洗热水澡的意思吗?

      于是——

      “我发誓尽快产珠,绝不拖沓!”

      说地掷地有声。

      院里有了脚步声,魏鱼的视线内出现了提桶走来的江饮冬。

      “……”

      短短一刻钟,他失去了憨厚善良的老实人,财物迷人眼。

      好在,财物如今还在他的襁褓中,一切还是他说了算。

      江饮冬无疑为难人鱼,否则对话间他能洗了大半。

      “捅放你边上,待会用瓢浇着,直接在缸里洗。”

      江饮冬说完,又找出一只桶,把原桶里的水分一些,再将锅中剩下的热水刮干净,两只桶里的水都不算少,能洗干净。

      “缸里水脏,洗完混在一起,我还是会被弄脏。”魏鱼说的头头是道。

      江饮冬眉头一拧。

      啧,真是个麻烦。

      借着月光,魏鱼近距离看清江饮冬精壮健硕的上身,充斥着力量感,走动间肌肉显出好看的弧度,浑身尽是野性魅力,让男鱼羡慕。

      纹理紧实好看的腹肌正向他移动,有力的臂膀展开,再一次作出晚间那时的姿态,魏鱼这次很懂。

      他身体前倾靠了过去,碰到温热皮肉的刹那,和人肌肤相贴的触感意外的舒服。

      才想起,村野汉子光着膀子来抱他,他自己上身也是光着。

      热乎乎又紧实的肉垫,烘热了魏鱼在冷水里泡的透凉的小身板,虽他也没觉着冷。

      魏鱼埋头蹭了蹭,江饮冬脚步一顿,低头看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张嘴一句,“娃吃奶呢。”

      走两步,胸口又被冰冷的软肉蹭了下,凌乱蓬松的头发在身上刺挠地搔着,几缕发丝擦过小山丘上的石砾。

      江饮冬抱鱼的手骤然收紧。

      他奶奶的!

      他尚未如何,身上的鱼发出变调的一声哼,闷着脑袋道:“别掐我屁股。”

      江饮冬:“……”

      他单手抱魏鱼,一手拎着水桶,匆匆到院里,暴躁地把鱼扔在空地上,让他自己洗。转身时,江饮冬还是停了脚,一脸烦躁:“你是不是男人?”

      尾巴曲卷的人鱼坐在地上,皎洁月光衬得他皮肤比月色莹白,墨蓝鱼尾好似月下深海,波光粼粼,幽暗神秘,透着鬼魅。

      而人鱼俊俏面孔上的疑惑打破了他周身的气息。

      江饮冬换了说辞:“男鱼。”

      魏鱼拨开挡在身前的长发,低头瞅自己扁平的身板,嘴里嘟囔:“这还不明显?”

      虽不曾细细摸索,性别是第一时间能感受到的。

      江饮冬顺着他的动作看,又是一阵语塞。

      虽然周遭月光难视小物,他还是别开目光,彻底放下心来。

      是男人,不是哥儿。

      突兀地,脑子里这时候冒出村子成了家男人的荤话。

      不止一个人说过,哥儿的胸膛和男子的相差无二,却也别有滋味。

      村里人娶婆娘和哥儿的都有,相比之下,哥儿的彩礼比姑娘少上些许,但不乏例外。

      普通哥儿能干,身体和男子的无差,除了以供识别的哥儿痣,普遍比男子身量小,长相比五大三粗的汉子清秀好看。

      江饮冬拎着自己的热水和人鱼隔了小半个院子冲洗。

      因着方才那段诡异的小插曲,他冲澡时穿着亵裤,着实没有以往洗着干脆利落。

      任由魏鱼那边磕磕碰碰的动静,江饮冬目不斜视地洗完,迅速回到灶房将里面的水缸搬出来,人鱼泡澡的水倒掉,打水洗缸,把空缸抱进屋里,来回一桶桶地注水。

      江饮冬忙活完人鱼睡觉的鱼缸,魏鱼也艰难地洗完澡了。

      “你睡哪?”这回魏鱼先发制人。

      “睡我屋里,”江饮冬上前俯身,握住魏鱼腋下拎起,三两下把他带到自己屋,放进准备好的缸,“你也睡这。”

      倒不是别的原因,还是得搁眼前看着,省得这鱼半夜跑了。

      关了门,小屋黑咕隆咚,看不清里面摆设,魏鱼觉得比灶房仅大了一点。

      再次加深了对这个家贫穷的认知。

      江饮冬闭眼躺床上。

      魏鱼垂涎地盯着床的方向,只见床上的黑影被缓缓转个身,捞起腰上的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魏鱼悻悻收回视线,睡床无望。

      昨夜折腾半宿,翌日,江饮冬依旧天蒙蒙亮就起了。

      起床第一眼去看床尾两步远的水缸,人鱼睡觉的姿势怪异,鱼尾半露在缸外,上半身倚在缸沿,一条雪白的胳膊弯曲,支撑无处安放的脑袋。

      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

      长发垂落,江饮冬想起昨夜听见的人鱼仔细揉搓头发的声响。

      墨发如瀑,乌黑有光泽,被捋顺打理了铺在背上,遮挡了大片的背部光景,时刻如那将浴未浴的美人。

      柔软的发尾浸在水里,湿漉漉地贴在尾椎和鱼尾相接处,和上方干燥的发比起来,看着不怎顺眼。

      江饮冬脚步一转,离开了屋子。

      他先去热了昨日的剩饭吃,没动那几块肉,三五下垫了肚子,留足一人饭量放在锅底的热水温着。

      回房时人鱼睡的熟,姿势没变过。

      江饮冬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去一旁的木柜取出一只绣了青竹的旧荷包,里面装着他所有的积蓄。江饮冬倒出铜板,细数了两边,眉头深锁。

      拢共六百五十文,算上自己隔山差五去山上布置陷阱猎野味,以及码头做工的收入。他一个不喝酒未成家的汉子花销少,想也知道挣了钱攒不下来是为何。

      这两年花在纪宁身上大大小小竟有十两银子,着实是脑子给驴踢了。

      江饮冬取了些钱去镇上。

      辰时,门外有人试探性地敲了敲江家的门。

      魏鱼睡得不安稳,半睡半醒间听见声响,意识一时没转换过来,闭眼拉着惺忪的调子应:“谁啊——”

      敲门声戛然而止。

      “江大哥,是我。”门外人回,“纪宁。”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你不是老实人吗,为什么掐我屁股呀?
    冬子:……
    小鱼:我是不是挠到你小石头了?
    冬子:(沉默)(低头)(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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