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作精鬼王》港口抓不到鱼

8、第 8 章

　　也许是从上弦之位空缺后开始的。那时你为堕姬感到可惜，但这种难过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你看到的死亡实在是太多了。
　　你没意识到那是衰败的开始。
　　有天无惨突然回来，你睡着了，他钻进被窝愣是给你弄醒了，你转头一巴掌推开他的脸，无惨偏要凑上来，从后面抱住你吻了吻你的肩膀。
　　很多次你都被无惨弄得没脾气。
　　你不理他继续睡你的觉，没想到无惨也没做什么，就是轻轻的吻你，最后在你耳边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你愣了一下，转过身，“你不是讨厌孩子吗？”
　　无惨亲你一下，“现在不讨厌了。”
　　你不知道那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无惨一双梅红色的漂亮的眼睛凝视着你，胸膛宽阔又有力量，他的气场围绕着你，像是将你与这世界隔绝，停留在不受时间纷扰的安全之地。你吻他，沉在他的眼睛里，忽然觉得，就像过往的一千年一样，你们还可以再幸福一千年。
　　睡醒了发现无惨还在无限城，你看看时间，“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是还要在药商查资料吗？”
　　你本以为无惨又要作一顿说什么你居然赶我走？谁知无惨笑了，上前把你扑倒，你脑袋磕在软软的榻榻米上，无惨在掩不住的高兴，好像早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似的，“没有必要了，想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有鬼克服了阳光，只要吃掉她，我们就可以回到阳光下了。”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以至于怎么看都有种虚假之感。
　　那时你也意识到无惨的千年大计终于有了眉头，无惨可以晒太阳了，你们可以回到人类世界，像个普通一样生活了。
　　可你并没有无惨那么高兴，也许是因为你对太阳和永生都并没有那么执着。却依然笑着说：“真的？”
　　你鲜少看到无惨笑得像个孩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为无惨的高兴而高兴。

　　无惨决定搬回京都。
　　你们才在东京住了十几年，你却觉得京都却遥远的像是千年前的记忆。无惨回京都就带你去看房子，“抱歉，白日工作太忙，只有晚上才抽出时间，我和妻子新婚不久，想置购一套房产……”无惨向售楼人员做解释，你当背景板。
　　和无惨在一起，隔几十年就是新婚。
　　无惨看了几套日式庭院，向你描绘他的蓝图。
　　“养一只猫，脖子上挂个铃铛，阳光好的时候猫会在走廊里睡觉。”你想，阳光会洒在木质地板上，树影斑驳，你会抚摸着睡意沉沉，毛色缓和的猫。
　　“树长得倒是不错，私密性好。”无惨凑近你，在你耳边说，你红了脸。
　　……阳光会洒在你洁白的皮肤上，阳光的温度，无惨的温度，你的温度相互交融。

　　有时你觉无惨是那么简单。明明是另鬼杀队头疼的恶鬼，是另鬼敬畏害怕又迷恋的鬼王，但无惨其实一直都没什么多高远的追求。
　　活着，当个普通人，在阳光下。
　　和妻子在一起，养个孩子，长得像妻子，笑起来也像妻子。
　　健健康康，不想他和累一样，疾病缠身，终日幽闭在充满死亡和血腥气的房间里，听着仆人你怎么还不去死的咒骂。
　　他从出生起就无数次经历死亡，又无数次又死亡处逃身。
　　他会永生，回到人类世界，做些感兴趣的小生意，赚的钱都给妻子买礼物讨妻子欢心。
　　当然也不会让妻子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时不时也要要故意惹怒她，看她生气，看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用再制造没用的同类，只要能回到阳光下，鬼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算是上弦，也全都去死好了。
　　如果可以重新回到阳光下，这种莫名而来的力量他也可以不要。
　　他只想偏居一隅，和妻子孩子一起堂堂正正的生活。
　　无惨的愿望仅是如此。

　　你们又回到京都，这个你们出生成长并相爱（？）的地方。
　　你和他走在夜幕一片繁华下，无惨穿着得体的黑西装，白帽子，他拉着你的手，一片繁华中，记忆好像回了到千年前，他穿着繁复的贵族服饰，带着高高的帽子，梅红的眼睛满满贵族的傲慢的骄矜。
　　无惨本就是千年前的贵族，因为医疗事故变成了鬼。自那之后开启了长达千年人与鬼相互厮杀的故事。
　　无惨的本意从不是制造鬼。
　　无惨只是想重新回到阳光下。
　　你想当年无惨要是没有杀了那个医生，那这一切都不会开始。
　　或许他可能康复，可能敲开你家的门，向你提亲，然后你们恩恩爱爱，儿女绕梁承欢膝下。
　　一千来年，无惨所做的努力，所经历的失败，都不过是想把偏离轨道的人生拨回正轨。
　　无惨不过是个单纯的，一千多岁的孩子（？）。无惨的悲惨经历告诉我们，不要医闹。
　　可无惨已经杀了太多的人。
　　书中说：杀人是罪。
　　你不曾杀过人，可你的罪孽从不比无惨轻。
　　如果可以回到阳光下，如果可以抹去这一切重新开始。如果，如果，如果不能的话，那无惨的所有罪孽，你也愿意一起承担。

　　无惨去杀产屋敷。
　　杀是杀了，但把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也带回无限城了，无惨回房间的时候还气冲冲的骂道：“明明都要死了，身体都开始腐烂发臭，何其丑陋的人，居然娶了老婆，还有两个小崽子。“
　　你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惨啊，为什么你的眼睛变成了柠檬？”
　　是同样是体弱多病卧病在床，别人就可以娶美娇妻有两个可爱孩子，你有老婆就只能靠抢吗？哎呀呀，自己不愿意要孩子还羡慕别人天伦之乐，况且那人还是毁了容的，你有这么一张漂亮脸蛋还不用点手段就讨不到老婆，就真的一点也不反思下自己的性格问题吗？
　　无惨当然不会反思，无惨要是会反思就不是无惨了，无惨非常任性的捧着你的脸：“我们也要两个。”
　　你：“……”
　　你笑了出来，抱住他，吻住他的耳朵，“行。”

　　在那之后你觉得无惨会战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大战前夕也没见做什么战略部署而是和你备孕，上弦和鬼杀队往死里打的时候还在和你温存，升了级后也没立马亲赴战场，而是站在镜子前自恋的看着自己的新形态，问你：“好看吗？”
　　你疯狂点头：“好看，好看。”你老公哪有不好看的时候？不然你会看得上他？
　　无惨变成了白发，苍白的皮肤，梅红的眼，银白的头发相得益彰。身上长出了獠牙，手脚长出了长长的指甲，像是兽化。
　　无惨平时像猫，慵懒又机灵矫捷。如今的无惨更像是兽，满满的力量感和攻击力。
　　无惨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自信又充满力量。就算在无限城的最深处，你也能感到那些不属于无限城的气息，“无惨，他们……”
　　无惨已经没有任何和他们耗下去的耐心了，甚至就连上弦，也没有存在的必要的。只要他能吃掉克服阳光的鬼……
　　那群人……真是烦死了，想有个了结的应该是他才对。
　　“一群脑子有毛病的人。“
　　“明明还活着，却不知感恩。”
　　“死去的人就已经死去了，就算痛苦也无法复生，什么父母之仇儿女之仇，为什么就不能打个零工活下去？为什么就不能继续生活结婚生子？而是一直让自己活在仇恨中呢？踏实挣钱平静度日就足够了吧？”
　　你：“……”
　　这逻辑不就是你曾经自我安慰自己的吗？某种意义上你麻了，一脸冷漠，“是啊，为什么就不能把你当天灾呢，日本地震海啸那么多，打仗死的人还没你吃的多……反正都是要死的，意外死了和被你吃了又有什么区别……”你欲哭无泪，嫁无惨也是嫁，嫁其他人也是嫁，还不如嫁个长得帅的。人迟早有一死，变成鬼了到不会死了，就是要和作精神经病老公一生一世。
　　一瞬间你不知道当个普通人生老病死好还是和无惨在一起好。
　　无惨一副还是你懂我不愧是我老婆我要和你一起克服阳光生二胎一生一世的样子，对你投以赞赏的目光。
　　你：“……”
　　咱就说这个贼船，早就下不来了吧。
　　你如无惨所说的不怀仇恨勇于面对人生踏实过日子，你和无惨十指相扣，无惨掌心的獠牙伸出舌头吻你的手心。
　　无惨抱住你，“等天亮了，我们就可以克服阳光。”腿上的獠牙也伸出舌头舔你的小腿，你仰头凝望无惨通透的，猫一般的梅红色的眼睛，他银白的头发流淌在你身上。
　　无数次，你总是被无惨的脸引诱。

　　无惨很少对你说谎，但这一次，无惨说谎了。
　　无惨把你藏在了无限城的最深处，设下了任何人和鬼都无法接近的血鬼术。走向战场。
　　“你那让鬼变成人的药，好像是一点用也没有啊，珠世。”无惨嘲讽，要是无惨老早就告诉你他遇到珠世的话指不定你还能提醒他检查检查自己中毒没，可惜无惨不屑于说不相干的人，无惨手指掐进珠世的眼眶，“丈夫？儿子？你的丈夫儿子不是你杀的吗？这么多年你吃人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吗？”
　　无惨暴躁：“真是没完没了，烦都烦死了。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作对，你能逃脱我的控制，幸存于世，难道不应该心存感激吗？”
　　珠世：“心存感激？如果死的是你妻子呢？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你能放下你的妻子继续生活吗？！”
　　无惨被激怒了，“愚蠢至极，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愤怒地掐爆了珠世的脑袋。
　　珠世说的没错，无惨老双标了。
　　你如果知道珠世死了一定很难过。毕竟珠世是你少有的朋友，
　　而无惨也没能做到他所说的。
　　这次无惨没能保护住你。

　　你想无惨总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有漂亮的脸蛋，有良好的家世，有雄厚的财力，有溺爱他的父母。但却医闹杀了医生让自己永远不能站在阳光下，还暴躁地绑了你从此开始了你总是生气相处困难的夫妻生活。成为鬼后有了永恒的寿命和强大实力，有忠诚又好用的下属，但却从不干正事只知道和你吃喝玩乐，下属也是完全不在乎，杀的时候毫不怜惜。
　　人说性格决定命运，深谋远虑的智者会步步为营得到想要的一切。无惨这种暴躁作精大小姐终于迎来了继缘一之后的大翻车。
　　只可惜了上弦，毕竟无惨集齐那么多觉得他蛮不讲理也很棒的抖M们着实不容易。
　　无惨用尽一生就是为了晒太阳。
　　然后无惨真的晒太阳去了，晒倒灰飞烟灭。
　　你猛地从梦中惊醒，无惨的气息突然断绝。
　　你记得你沉睡前，无惨像哄小孩似的，给你下了安眠的咒语。
　　围绕在房间里禁止任何人进入的血鬼术已然消失，就像无惨的气息。——你再也察觉不到无惨的气息。
　　甚至整个无限城，也再没有鬼的气息——上弦都死了。
　　你从被褥里站起身，披上衣服，走向一旁的镜子前，无惨出发前曾自恋的左看右看自己的新形态，骄傲的问你他怎么样。
　　现在镜中就只剩下你一个人。
　　你看到你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那是心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知爱人死去做出的恸哭。无惨的气息断绝了，他在阳光下烧的连屑都不剩。那痛苦终于从身体到你的心脏，你蹲下，抱头痛哭。

　　无惨依然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就算无限城已毁，他仍旧留下一隅，隔绝阳光，也断绝了你身上鬼的气息。
　　桌子上放着文件，那是你们前段时间一起看中的庭院的产权证书。无惨的手机放在那里。无惨在挑养什么猫，购物车里是育儿书，还有打算给你买的新衣服。
　　生没有意义，和爱人一起生活才有意义。永生也没有意义，和爱人一起永生才有意义。孩子没有意义，和爱人生的孩子才够讨喜。日式庭院，猫，孩子，这一切，如果没有无惨，都没有意义。
　　苟活没有意义，就算无惨希望你继续活着，给你留着最后的退路。无惨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你曾经想，啊，无惨剥夺了你的人生，真应该哪天还你自由，你自己快快乐乐的当个单身富太太，而如今你手中握着独自一人也能过上优渥生活的，通向未来的车票。可未来是空的，你甚至都不愿独自规划。
　　你的心已经被另一种无惨说过的，你也向往的生活填满了。
　　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你从未抓住过你的人生，你只是抓住了无惨。无惨的归处才是你的未来。
　　你从那深深的，幽闭又冰冷的地下走出来，那是你时隔千年后再次看到阳光，无惨说的没错，那太阳绝美又壮丽，你想起无惨曾经为影视里太阳初升照耀一切的场面落泪。
　　地面穿着黑色制服满身是血的人类聚集在一起，仿佛大战告捷，他们看到你的忽然出现，震惊的眼睛大张，“无惨的气息……为什么……”你朝他们看去，不知道他们中的哪一个杀了无惨——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太阳燃烧着你的躯体。
　　以血肉为燃料燃起的火，火中是你你逗着猫，无惨看着孩子的景象。火苗烧上你的衣服，燃起发丝，你回过头，抬头仰望太阳，在想无惨死的时候正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