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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大哥!出了这条巷子先左拐,第三道街口往右,走到头了再绕,等过了石桥墩不远,穿出去就是大道,我们往前直走出城!”

      马车一动,周文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掀开帘子给崔二哥指路,第二件事才是回过身来收拾马车上的东西。

      馒头还是温热的,微微有些发黄,却已是不掺半点杂粮的上好精面了。这些都是蔡府里来不及吃上的晚饭,水也是缸里现盛的,蔡府的丫鬟婆子收拾东西时有系统全程监控,周文湄知道这里边确实是没动什么手脚,不过她还是走了个形式,往好几个大馒头上都揪了一点下来,团巴团巴一口给塞进了蔡安的嘴里,看他吞咽困难,又打开牛皮水囊给他猛灌了一口下去。

      “我还没伺候过人吃饭呢,倒是先便宜了你。”她哼笑一声,一边摇头一边小心地打开了几个瓷瓶,统共三只,看瓶身上贴着的字,什么金疮药什么明通散什么散瘀膏,颠簸的马车让这些东西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想来这些瓷器俱是上品,是以撞击声也甚为悦耳动人。

      食物没动过手脚,伤药可就不一定了。这些都是能够长久保存的东西,便是没有临时胡贴标签调换药物的情况存在,但万一牵扯到什么内宅风波仇敌暗杀,在今日之前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伤药了呢?

      周文湄不知道,准备的人或许也不知道。

      不过这不是还有现成的实验对象在嘛,周文湄就地取材,先是拿了水囊将蔡安的衣袖洇湿,再一次地去擦他下巴上的血痂,冲洗干净了见着微冒血珠,便取了金疮药的瓶子,迅速倒出一些来往蔡安下巴上一糊,等了几息,观察着倒是很快止住了血,想是没什么大碍。

      除了蔡安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一个色调之外。

      待得其余两样也一一试过,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马车也已经快要驶到北城门口了。

      此时夜幕已经来临,城门口早无白日里的热闹盛况了,零星几个也都是想要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来的,跟周文湄她们一个方向的基本上没有,哦,除了那两个跑在后头,喘得跟狗一样的蔡府家丁。

      崔二哥压低帽檐,顺利地在城门关上以前出去了。暮鼓声落在了身后,两个鞋都差点跑丢的家丁远远地坠在后头,吊桥吱呀着上升,绞盘上齐喝的号子渐渐地被夜风所淹没,崔二哥马鞭一扬,加快了速度。

      周文湄想要出城是迫不得已的。

      劫持勒索的事情干都干了,继续留在城中,等晚上城门一关,又带着个伤号,躲在哪里都很容易被人发现踪迹,凭着蔡安与这广明郡官面人物的关系,要是借着别的由头报给了官衙,索性来个全城搜查,瓮中捉鳖那还不简单?如若躲回那个租来的小院里嘛,呵,一个不好上百号人都得为她所牵累。

      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城,北上。城外天阔地远,遍地流民,起码比城中要更加方便隐匿踪迹。

      而在此之前,他们要先甩脱掉这个人质。

      周文湄盯着平躺着失去挣扎欲望的蔡安,猝不及防地忽然摸向了对方的胸口,蔡安被惊得一个鲤鱼打挺,但没爬起来,反倒方便了她将那本账册给翻了出来,恨得蔡安一口牙险些咬碎。

      周文湄瞧着对方目眦欲裂的表情,高举着账册得意一挥,然后故意倒拿着翻了好几页,一边翻一边嘀咕,“早看出来你怀里揣了什么东西了,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嘿,就这?”

      她眼珠骨碌一转,“大老爷,我不认得字,但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这东西对你来说必然是很值钱的罢,或许就是那茶楼里讲的什么前朝孤本……嗯?不对吗?那就是这上边写着什么秘密……”她每说一句,便停顿片刻去观察他的脸色,见说到秘密二字时对方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立刻扬起来笑容双掌一击,仿佛是根据他的反应才确定了内容似的,“看来真的是个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啊,诶~有了,大老爷,我们再做个交易怎么样?这样,三日后城北十里开外,能看见的最高的那棵树下,你再拿七十两黄金来换?”

      蔡安被这厚颜无耻的贼子气得直翻白眼,张嘴就是一百两黄金,贼心不死还真就跟那一百两黄金杠上了,他梗着脖子想要呛声,但我为鱼肉,到底还是忍下了讥讽的冲动,两眼一闭,有气无力地说:“没、没钱。”

      “怎么会?”周文湄惊诧极了,“大老爷面子足,亲朋好友都可以去借上那么一点的嘛,我看你书房里的那位刘爷穿得就不错,想来身家也是丰厚的,这一厢本是两人都有份的祸事,怎么偏偏就要您一个人出了大血了?他也合该来分担一点的,嗯……这样,我也不要七十两那么多,就同您一样,三十两。”

      她伸手比出了三个手指头,“三十两黄金,待三日后正午时分,您一个人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周文湄不等他再多说些什么,朝外扬声大喊,“大哥,停车!”

      “吁!”崔文沛拉紧了缰绳,回过头看妹妹撩起了帘子,车厢里声音不小,但被车辙与马蹄的声音一盖,他也没听太真切,只隐隐知道了妹妹大致的意思,“要放了他?”

      他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太情愿。

      周文湄冲崔二哥扬了扬那本账册,做了个秋后算账的口型,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咱们这条道上的人最是讲究江湖道义,一口唾沫一颗钉,再说了,大哥,三日之后,还能白得三十两黄金,那岂不是一辈子的快活?”

      由于出城后加快速度的原因,等兄妹俩合力将蔡安扯下了车厢弃置路旁,那两个追赶来的家丁才隐隐能看到一个黑点,周文湄冲着那边挥了挥手,便不再去管,爬上了马车继续往前驶去。

      倒是有点想一脚把人从疾驰的马车上踹下去,只是怕一不小心将人给滚死了,一方面觉得以此人的罪责没有明正典刑就这样死了反倒是便宜了他,一方面也有周文湄实在下不了手去亲自杀人的原因。

      她这回就坐在了车厢门口,一边赶路一边跟崔二哥说话,“我答应了小丫头们今晚彦夜前一定回去,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今日的城门已经关了,只能明早再折返进城,希望今天夜里她们那边不会乱起来。”

      她只犯了一小会儿愁,便同他说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二哥,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明天一大早,咱俩的通缉令就会贴个满城,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冒险,再说了我一个人目标也要小些,恢复了女装就没人能认得出我来……这样,再往前跑一段,彻底甩脱了人我们就去找个能住人的地方养伤,等明日里我回城去通知大家即刻出发,嗯……最多在下午,路过此地时我就来接你。”

      周文湄当然不会等到三日后再跟蔡安做那劳什子的鬼交易,她就是故意定个期限,放放烟雾弹让搜查之类的手段没那么紧迫,实际上明天她就准备跑路了,一日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留。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账册到手,还白得了三十两黄金,有了这些钱,连那些绢丝都不必急着全部出手了,什么三日后正午时分十里开外最高的树下,嘿!不好意思,姐鸽了。

      崔二哥听了她的话,很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听说城外聚集了很多流民,乱得很,不成,我还是得跟你一起回来,身上的伤根本不碍着什么事,我还能走,明天说不准就好了。”他一咬牙,“我也可以扮作妇人。”

      周文湄扑哧一笑,“不行的二哥。”她顿了一会儿,想要捂嘴但没忍住,到底是不由得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二哥你太高了,而且脸上都是青的紫的一块一块,明显挨了揍嘛,哈哈哈还是别了,你这体格可做不来那受气小媳妇的劲儿,谁看谁奇怪。”

      崔文沛郁闷地闭嘴,憋了半天又说:“那我不进城,就在城门口附近等你。”

      “别,那太危险了。”她正了正面色,“今天干的事情已经是胆大包天,要再被抓起来,妹妹我呀,可能就只有去天牢里捞你的份了,再不然等着劫法场,呃……这好像是诛九族的重罪,也不知到时我那尚未谋面的所谓亲生爹娘接不接得下这个担子,二哥,咱还是别冒险了,听我的,就按最稳妥的来。”

      见崔二哥还是皱着眉头不肯松开,周文湄想了想,又说,“这样,我们找个村子落脚,刚好可以雇人照看你,也能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人要一同进城里去的,如果是个大村的话,那结伴的人指定不少,我跟着他们一起走,这样二哥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可万一有人起了歹心……”

      周文湄哭笑不得,她能理解崔二哥的担忧,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听闻,一个年轻少女孤身上路,在到处监控的时代都时常有被拐卖的情况发生,更何况是处于这古代的乱世,与人结伴纵然多出来一份保障,可别说是陌生人了,亲邻都有可能陡然间生出来歹心,要是将人卖出去那种地界,等待着一般人的也就只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余生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这个险她是不得不冒的。

      要是有手机联络就好了,能省下来多少事情呢。

      她也不是没想过使唤人回去带个口信,只是兄妹俩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差使陌生人,那必然是要使银子才能办事的,但帮忙带口信的人一旦进了城,难道会看不见到处张贴着的通缉令吗,见钱眼开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别到时口信没带成,反倒带回来一帮子抓他俩的官兵。

      是以周文湄早就暗暗打定了主意,她就算是找人结伴,也会首先排除掉见过崔二哥的那些人。当然了,这种小事情就不用与他多做解释了,毕竟过于担忧不利恢复伤势。

      此时的天色已然黑尽,明月高悬于半空。一路疾驰的马车到了这时候也渐渐放低了速度,一是怕有人趁着夜色拦路设障,二则身后早已没了追兵,以周文湄的脚程,跑太远了平白累人。

      她一直都有叫系统留意着周遭的环境,过了大约有五六条连通着官道的黄泥土路,周文湄便同崔二哥商量着要准备弃车了。

      草草擦了点药膏,又带足了食水,兄妹俩下了马车,看着这匹通体褐红色的骏马扬起蹄子,不安地咻咻叫唤,崔文沛还颇有些恋恋不舍,他走上前去想要抚摸马脖子安抚一番,没想到差点被扬起的蹄子给踹到脸上,好险避了开来,只嘴里还在忍不住念叨:“是匹好马,可惜了。”

      “是啊,但愿它能有个好去处。”周文湄点点头,祭出了今日里立了大功的铜簪。

      人脖子都扎过了,一回生二回熟,她退至马匹身后,小心地握着铜簪往马儿的臀部狠心一刺,然后飞快地拔.出来滚至一旁,马儿受了痛,扬起蹄子便往前奋力奔跑,兄妹俩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靛青色的车厢在月色中奔流而去。

      小路是过不去马车的,原本是准备解下来车厢,让这匹马儿驮着崔二哥走的,但就很奇怪,这马不知是认人还是怎地,一入夜就明显狂躁起来,试了半天都不太肯让人靠近,迫不得已,他们只能选择放弃。

      随手一布置,这便又是一个烟雾弹了,只希望它能尽可能地跑得远一些,好为自己这边多多争取一点时间。

      “走吧,二哥。”周文湄搀着崔文沛偏离了官道,他们在被踩出来的小路上慢慢往前走去,不出意外的话,这条路上最近的一个村庄就是他俩今晚的落脚点了,要是再幸运一点半道上遇着个山林野庙,有了容身之所的话,想是连陌生人的面都不必见。

      她想得挺好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脚都走痛了一路上还没半点人烟的踪迹,问问系统,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就算搀扶着伤员脚程慢了,那也不至于……呃,好吧,古代,理解,地广人稀。

      周文湄决定,再走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如果在系统探查范围内还没有什么人为的活动痕迹的话,她就原地休整,尝试一把钻木取火。

      是的,俩人身上都没带火折子,敲诈勒索时也忘了要火折子。

      野外的夜晚是很可怕的,不说大型猛兽,便是蛇鼠虫蚁也足够让人受不了了,崔二哥身上又还有见了血的伤口,没有火,再没人守夜的话,他别想着睡一个好觉,若是不慎昏睡过去,一窝虫蚁爬上来搞不好都能将人吸干。

      周文湄打定主意,要实在不行的话,她就让崔二哥先行休息,自己独自守夜,等明日白天崔二哥醒了再安排回城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这番私自外出的情形自然也就瞒不住了。若是一大早回去,也都还有不被发现的可能,毕竟晚上有宵禁不好出门,那几个小丫头怕挨罚也会选择等等再看,可一旦到了早上,估计心里更多地就会担忧她出什么事情了,便是冒着挨罚的风险也会硬着头皮去跟余管家他们打报告的。

      到时想必又是一桩扯不清楚的麻烦。

      周文湄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头痛,比脚痛更甚,眼看着又走了老长一段,她都想好怎么说服崔二哥原地躺平了,没想到废物系统在此时突然给力。

      【宿主宿主,有情况!东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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