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物语》烤米

4、第四话

　　——雅乐寮——

　　刚下过雨，天上隐隐的挂着一道彩虹，下过雨后青草的芬芳和着泥土的气息，是这样的清新，使人愉快，小鸟落在屋顶的瓦片上晒着太阳，晾着被雨水打湿了的羽毛，啾啾的叫着。初春的气温还有些凉，但是阳光却是十分温暖。纸制的拉门被拉开了几扇，室内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及布帛轻微的摩擦声。

　　“铛。”
　　“哗啦。”
　　“铛。”
　　“哗啦。”

　　竹筒敲击着石头，和着流水的间歇，缓慢的谱成简单的节奏。
　　佑赫在阳光满泻的和室内忘情的舞着，没有音乐，没有伴奏，仿佛那乐谱早已熟记在心中，只用肢体的表达就可让人感受到旋律的奢华。
　　坐在屋子正中的长者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摇着手中的白扇。长者身侧约向后半步，跪的是在元，看着哥哥这样精彩的演绎，也是一脸的赞许。

　　突然，佑赫的动作僵了一下，虽只是一瞬，但也叫明眼的人诧异，在元仔细一看，原来是对面的墙头上，爬上了一个小人。

　　今天，又来了呀。
　　在元以扇掩口，轻笑。
　　最近那两个小东西还真是经常出入府上，光天化日的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翻来翻去，大哥还真是对他们放纵的很呢。一开始带刀先生是一脸的厌恶，但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看见了就也跟没看见一样，使得这两个小家伙更是无法无天了。堂堂的雅乐寮简直成了他们的小乐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的时候还有雅乐助大人亲手相送……没错，是亲手，一个个的托出去，生怕出了什么闪失…………
　　其实带刀先生不再干涉了，就叫他们从正门走吧，偏不，就这么翻来翻去，抱来抱去的玩的开心，真是服了他们，完全不管那墙头的瓦一天要铺多少次。
　　而他也问过大哥为什么玩兴这么高，他哥鬼笑着回答的莫名其妙：“猴子就是应该爬树的。”

　　猴子？
　　看着墙上那个四处乱转的小脑袋，还真的是很像只小猴子，现在他正用小胳膊支着墙头，小脚一点一点地向下探呢。其实探能有什么用？还能探到地上么？两个他加起来都没院墙高。终于，啪叽一声，摔了个屁墩，平稳落地。

　　- -这猴子不是给摔习惯了吧…………
　　跳舞地佑赫冷汗，在转身之间又看见，他张开双臂要去接那后上来的小狸猫，就他那小身板还能接人呢？哎，继续跳吧，今天的舞怎么跳这么长…………再一转身……已经看见两个小家伙摞成箩抱着滚到一起了…………无奈的笑，能把这么愚蠢的事做的理所当然的，也就是他们两个了。

　　“咻！！”
　　看着两个小家伙雌牙裂嘴的爬起来，佑赫突然发现自己的舞已不知何时乱了拍子，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直飞过来，佑赫赶紧一闪身，那东西竟直穿破他身后的纸门，留下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飞到走廊上去了。
　　哎…………父亲大人一生气就乱扔扇子地毛病，这么多年也没改了。
　　“父亲大人息怒。”佑赫赶紧跪下。

　　“你跳的那叫什么玩意！我刚去大唐这么点时间，你就退步成这样吗？”
　　在元跪在父亲大人的身后，不禁对哥哥表示深切的同情。他虽然看不见父亲大人的表情，但也大概知道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自小父亲大人就是对他们两个严格教育的，稍有不对，马上就挨扇子。结果到现在哥哥竟然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是的，这一切说明了，父亲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儿臣知错了。”
　　“知道个P！！你就这样在大纳言大人的婚礼上表演？你真是要丢尽雅乐寮的名声了！！”雅乐寮是由国家制定的机构，专门用来培养雅乐人材，融合外来的文化，推进雅乐发展，官员由大到小为雅乐头，雅乐助及雅乐允，这位极其愤怒的父亲大人正是雅乐寮的最高管理人员，一年的大多时间都在周围的各国学习吸收外来艺术，回到国家后再融合本土风情，迎合贵族的审美情趣，形成独特的艺术门派，雅乐。
　　“请再给儿臣一个机会。”佑赫深深拜下，他知道，这个曲子他要是跳不好，这个屋子里的人谁也走不了，他可是有仔细的练习了很久的，都怪那两个小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会该好好收拾他们。

　　在父亲大人还有怒气的点头示意下，佑赫又开始缓缓的移动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流畅，完美，认认真真，不敢再出一丝纰漏，表情也格外严肃起来。
　　但是这一次，在元的心思却不在了，空洞的眼神穿过舞得风情万种的哥哥，向遥远的地方望去…………

　　“胜浩？？文雨！！”总算摆脱了难缠的父亲，佑赫在走廊上飞速的走着，左顾右盼，那两个小家伙跑哪去了？难道已经走了？水池边的石头也没动过呀？（石头：- -U偶素你们地暗号米？）没自己，他们怎么出的去？
　　（某米：- -这就是你存在地理由米？佑佑：偶就素愿意来回抱偶老婆，偶8累！！猴子：老公，偶就喜欢叫你抱///^ω^///！！某米：- -+靠！！你们介米节操地两只，看偶虐8死你们，你们地好日子8多拉！！佑&猴：切！！）

　　“胜浩？？你在哪呀？”焦急的打量着四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竹筒和流水的声音，“胜浩！！你还在吗？”
　　“……佑赫大人…………。”从脚底下传出小猴的声音。
　　“呵呵，你们在这呀。”佑赫蹲下身子，看着从走廊悬空的地板下钻出来的两个小家伙。
　　脏脏的小手扒着地板，露出两个毛翘翘的小脑袋，四个小眼睛可怜吧唧地看着他：“刚才带刀先生在这路过，我们就躲起来了…………。”
　　躲起来就以为他没看见你们么？佑赫笑这两个天真的小家伙：“别站在地上，很冷的，上来。”张开胳膊，一手一个，想要拎上来，两个小家伙却一低头，又猫回去了。
　　“……………………”
　　“…………你们…………又去打架了是吧？”别以为他没看见小猴子手上的伤口。
　　“……………………”
　　“别每次受伤了都跑我这来，我这又不是药房！！”佑赫有点生气了，转身想离开不理他们了。自从他有次心疼小猴子叫刀弄伤了，给他上过药之后，这两个小家伙就变本加厉的受伤给他看。他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调皮可爱的孩子没错，但也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命当命的呀？他也说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抓通缉犯那样的事情，是小孩子该做的么？完全的不听，就会拿小聪明当本事用，也知道是他们生活艰苦，需要用钱，但万一哪次真是不小心失手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用钱可以从很多地方赚呀，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佑赫大人！！”脚下的小人急了，伸出小猴子爪一把拽住了佑赫的裤角，手上的伤口在佑赫雪白的裤角上留下点点花瓣样的红印。T-T别不管他们了呀…………
　　“哎……。”这猴子，是不是都叫他惯坏了，最近开始，特别的缠人：“放手。”他说，但却舍不得挪动脚步，扯掉他拽着他的小手一
　　“佑赫大人……555……你不要生气。”小猴子可怜兮兮的吭唧。
　　呵。他还知道他会生气呀：“放开。”
　　“不…………55555。”
　　“放开，快点。”
　　“就不就不！！”
　　“…………我去拿药…………。”佑赫回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走廊上，死死拽着他裤脚打提溜的胜浩。
　　“不行！！>_<…………啊？…………哦…………。”小猴子怏怏的松开了小爪，像死鱼一样赖在地上不动弹了。

　　看来是伤的有点重呢。佑赫很快拿来了疗伤的药，都是寮里的艺人弹琵琶，弹古筝不小心割伤了手指才用的，用在伤口上，效果还是很好的。

　　今天，是给捉住打了一顿么？身上淤青这么多。佑赫把他们领到了自己的屋里，帮他们解开了层层外衣，将白色的内衣褪到腰间，小心的涂着药。真狠心呀，把这么小的孩子打成这样，这么窄的肩，细细的小腰。这精瘦的小身子，长的倒是很结实…………
　　“胜浩，以后不要再去赚什么花红了，乖乖的，好不好？”这次也许是他命大逃出来了，要是万一哪天………他………他再也来不了了，他自己没人可作弄了，会无聊的。
　　“恩。”胜浩乖巧的低着头，趴在地上，任佑赫在他背上涂着药膏。
　　？竟然答应了？
　　这猴子可从没这么听话过，以前他肯定是要大叫大闹自己是天下第一之类的。
　　佑赫姗姗的将药膏的盖子盖好，放到一边，坐正，“你们……不是在外面惹到什么厉害的角色了吧。”
　　“！！”猴子和狸猫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瞪着他，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果然…………
　　“呃……佑赫大人，我们可不可以…………。”小猴子缓缓的坐起来，拉好身上的衣服。
　　“………………”一折一折的打开精美的纸扇，欣赏上面的花纹。

　　“我们可不可以…………。”T-T他又不理人了，他明明就是在生气。胜浩硬着头皮在这‘可不可以’的念叨，身边的文雨用胳臂肘捅捅他，催他快点。
　　- -++++要催你怎么不说捏！！！
　　今天他们本是打算去帮个有钱的主去偷回他家的宝物的，几经展转终于查到了被偷宝物的下落，结果刚要下手，就给抓住了。当时也就是给一顿毒打，本来打完了就要给扔出去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好死不死的认出了他们是靠阴谋诡计…………呃……靠聪明才智专抓不良浪人的赏金猎人，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有名，现在更是一点也不想知道，结果那一屋子的贼全追了出来，还好他们对平安京里的地形相当熟悉，一路躲着藏着才算保住条小命。刚要回家就发现那间平时栖身的小草屋已经被那群贼一把火全烧了。连落脚的地方都叫人知道了，恐惧紧紧的揪住了他们的心，这次惹到的，真的不是一般的贼啊。实在无路可走，才又跑来投奔他，他就是这样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平时对他，不是最好的么？虽然佑赫大人他可能不这么觉得，但是，他长这么大，就只有佑赫大人，对他最照顾了。想到这次再离开以后，也许要远走他乡，也许不会再有命活着来见他了，还是不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不禁鼻子一酸。“我们…………告辞了。”磕了一个头，开始忙活穿衣服。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呀？佑赫用扇子挡住情绪复杂的脸，这小猴子，怎么一副要去送死的表情？平时拽天拽地的，现在一下变的安安静静的，他倒有点不习惯了。看着两个小东西互相帮忙把衣服穿好，准备离开的样子，还有文雨不死心的用目光哀求他，看来真的是在外面踢到铁板了吧。
　　轻轻合了扇子，放在膝上，看那两个小人走出了门口许久，才开口：“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不想听听吗？”
　　扑通！！也不知是哪个小家伙在走廊上摔倒了，佑赫一闭眼：他们最近，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乱七八糟的一阵脚步声之后，两个小脑袋从拉门外探了出来：“什么事啊，大人。”
　　你们就不能坐好了跟我说话吗？佑赫叹气：“是这样的，因为快到樱花祭了，寮里的演出会多一些，所以护卫的人手，有点不够…………。”
　　“哎？？”两个小家伙的眼里放出惊喜的光芒。
　　“我想呢？你们在外面那么英勇，应该也认识不少人，所以想托你们介绍几个…………。”
　　“…………哦。”两个小东西相互看了看，失望ING。
　　“………………不过我是不会给工钱的…………。”
　　“啊？？？”
　　“我只能提供一日两餐还有居住的地方，外加简单的生活用品。”
　　“…………佑赫大人……这样的条件是不会有人来的拉…………。”胜浩皱着小脸，这不成了白做工了么？佑赫大人也太抠门了点吧…………
　　“哦？是吗？那真是打搅二位了。”佑赫欠欠身，当是送别了。
　　“大人再会。”两人也鞠躬，退到了一边。

　　呵呵，果然没有走。
　　佑赫侧着头听他们两个在走廊上小声的嘀咕，嘀咕了半天，终于又跪到了门口。
　　“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心知肚明的笑笑。
　　“- -||||大人，您看我们可以不？”胜浩硬着头皮说。
　　“你们？会刀术么？”佑赫挑挑眉，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 =++++不给工钱还挑这么多！！！“不会！！不过我们是很厉害地！！”
　　“有多厉害？”厉害还叫人打成这样？佑赫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却猛地看见两个小东西互换了一个眼神。“你们要干什么！！”
　　“啊啊啊啊！！”两个小东西不要命的冲上来，佑赫赶紧想站起来，但哪知道那狸猫的速度竟然很快，上来就抱住了他的腿- -||||，没站稳后退了半步，却看见那猴子已经蹦着过来了，小腿一别，一下夹上他的腰，- -||||||||再柔软的身体也经不住他们这样的冲撞呀，退又没退动，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真是些下三滥的招数，佑赫- -||||的想。一抬头，竟对上猴子放大的嚣张的面孔，白晃晃的刀刃向他落下。

　　- -他们是来杀他的，还是来保护他的呀………………

　　刀子猛的插进佑赫头侧的地板上，离佑赫的脸仅仅一寸而已，佑赫黑着一张脸，这猴子要是刚才破了他的像，他才不管他身上什么伤不伤的，先抓过来打一顿屁股。
　　“你看！！我们很厉害的吧！！。”文雨也爬过来，讨好的趴在他身边。
　　“嘿嘿。”胜浩擦擦小鼻头，骑在他的腰上笑的很傻。

　　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弄坏了塌塌米，又意图刺杀我…………”
　　“=皿=||||”又，又要推出去砍了？？
　　“我们，我们不是！！”看两个小家伙急切地想要辩白的样子，佑赫笑笑，一手揽过一个，靠在自己胸前。

　　“那就乖乖的，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