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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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临终，他吐露心声，可她当时被惊到了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杨静惠以为等他好起来他们有很多时间说话，可是他当天夜里发烧没有挺过来病逝了。
若说遗憾，上辈子她唯一念念不忘的便是没有治好救命恩人。
王贞亮偷看他一眼，羞涩道：“钱通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你乱来，我身为主人家却只能拿母亲的名义去吓唬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杨静惠不禁微笑：“大公子龙驹凤雏样的人物，怎可妄自菲薄？”
王贞亮不由地转头看杨静惠，看了一眼，好似胆怯地低了头：“我仓促离开母亲一定派人在找我，我需要走了。杨夫人和我错开走吧，不要被别人看见我们两个在一起引发流言。”
杨静惠见他言语温柔却有执着，便答应了他。
两个人刚说话道别，便有王贞亮的贴身小厮王清白小跑找来，杨静惠一看忙先走一步。那小厮说话利索得紧，先说了大长公主着急找他的事情，又说二皇子在书房里等着他好久了，而后看着地上的纸条说：“现在不管是客人还是府里人，都在议论是哪家姑娘看上大公子不惜押注大公子一万两呢。”
王贞亮红着脸咳嗽一声，弯腰捡起来地上的纸条揣怀里：“你怎么也变得多嘴多舌？这些话不要乱说。”
杨静惠走了两步方想起来纸条忘记捡了，再回去一找找不到了，猜到是王贞亮细心收起来了，可她又不好回去问王贞亮——她只能安慰自己不管那是不是自己写的那张，这事情应该是过去了。她想着赶紧回去林家休息，正好遇到找来的陶画和玉棋，便打算跟着大夫人等人一起回林家，哪知道刚走两步遇到王玄安。
想着他之前故意看自己着急，杨静惠不想搭理他，转身便当没看见。
“回来。”他道。
当是自己的什么人呢？喊一声就回来？
杨静惠有些生气，继续赶路。
“信不信我抱你回来？”
“！！！”
“你想试试？”
杨静惠恨不得咬他一口肉下来，王玄安不是钱通，不是几句话便能说退的，他也狠，只是比钱通狠的有谋有勇，坏的耿直酸腐。
被威胁，杨静惠只能回转。
“老王大人，今儿谁惹您了？”
王玄安上下打量杨静惠，从头发丝儿到绣花鞋，再回来头发丝儿，对她发上的两朵飞鸟美人很是满意地点头。
“做什么去？”
“回府。”
“刚才呢？”
杨静惠深呼吸一口，忍住口气道：“刚被钱通威胁，他说他知道我的秘密，问我要银子。”
王玄安沉了脸：“然后呢？”
“有其他人路过，他被迫走了。”
句句实话，只是有选择性地说。
王玄安冷笑：“本事挺大，全场你是唯一一个押注王贞亮赢的人，一万两白银。”
“……”
难道都必须押注三皇子？
三皇子再位高权重，也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如果能选择，杨静惠恨不得三皇子将来做不成太子，变成普通宗室才好。
只是看王玄安似乎也上了三皇子的船，想着这事情反正也是自己痴心妄想，只能“解释”：“我看三皇子为人正直，一定不喜欢溜须拍马之人。所以我想拍马屁，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不押注三皇子。”
“你是说我乃是溜须拍马之人？”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就知道三皇子会赢，所以我押注王贞亮，这样我的银子就输给三皇子了，这是另一种溜须拍马……”
咳咳。无声的寂静中，王玄安反而放松下，对上杨静惠假装无辜可怜的眼神：“你在耍心机？想要引起三皇子的注意？想要借三皇子的路子扶持林芃做丞相？”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很想要做丞相夫人？”
“！！！”
上辈子确实想，这辈子不想了。
但是杨静惠不能直接说不想，怕他不信怕生出来更多需要解释的话头，只能沉默。
王玄安见她如此倔强的样子，以为她不敢承认自己的野心。
他冷冰冰道：“杨静惠，我以为你只是笨点儿，但是你真就是猪脑子。你以为你扶持林芃向上爬，你就能做稳丞相夫人？”
杨静惠的心脏针扎地疼着，这说的就是重生前的自己。
可是林芃从一个被贬官流放的县令，一步步爬回来京城做到丞相，是她跟着林芃在土匪窝里竭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活命取得政绩，是她跟着林芃翻山越岭想办法在云贵地方做政绩，是她周旋在各家夫人之间拉拢收买请客送礼，是她每天管家理事做生意赚银子养一家老小。
杨静惠低着头，苦笑道：“你说得对，是我天真愚蠢活该。”
大夫人、林琪等人等不到杨静惠，做马车先走一步。杨静惠一个人坐马车回去林家。
回来观澜阁，王嬷嬷担忧地递上一份银耳汤，一碗汤药。
“夫人，是不是累到了？”
杨静惠目光空洞无神：“我很好，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一个蠢女人，嫁给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被欺骗被休弃，却一辈子一条道走到黑最后活活气死自己。”
她上辈子的苦难一辈子源于林芃一辈子源于自己，这辈子绝对要换一个活法儿。
*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当京城被夜幕笼罩，璀璨的灯火点亮每一个角落，皇宫便成为了最耀眼的明珠。正是在这时候，处理了一天政务后的皇上，累了之后便坐下来和贵妃娘娘对弈握槊。这是皇上在繁忙的政务之余找到的难得的放松。
皇上和贵妃娘娘的爱情故事在握槊的棋盘上缓缓展开。每一次棋子的移动，都像是他们心间情感的流露，让这场游戏变得异常扣人心弦。
*
杨静惠用过饭洗漱沐浴，正要熄灯休息的时候，听见外头乱糟糟的，林玥一路哭喊着跑进来观澜阁，头发披散着脚光着，还穿着亵衣亵裤，后面一群丫鬟婆子举着披风鞋子跟在后面。
“我要杀了你！我怎么有你这样没有廉耻的女儿！”二老爷举着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直到被陶画玉棋拦在正屋外头，他才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见此，后头跟来的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拍着胸口松口气。
转头看见杨静惠披着披风从卧室出来，老夫人立即黑了脸咒骂道：“你怪你害得四丫头，现在她出门一趟都要被她老子追杀！”
林玥则是愣愣地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转身摇着杨静惠的胳膊癫狂地嘶喊着。“三婶婶，三婶婶你和我爹爹说我昨天没有在三皇子面前乱说话，我很乖。我真的很乖啊！”
杨静惠突然觉得老夫人、二夫人、林玥都挺可怜的，一点反驳斗嘴的欲望都没有。
林玥捂着脸无声哭泣着，二夫人见她不说话莫名地更愤恨了，拉着林玥离开的时候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杨静惠，你别想着看我笑话，等我儿女们嫁娶完成，我一定比你享福！”
林玥哭声响在夜色里，细弱的好似街头的瘦小流浪猫儿。
老夫人目光闪烁，对杨静惠勉强安抚道：“她胡言乱语呢。你是林家的正经夫人，没有孩子也是荣华富贵一辈子。”那说的话，比三伏天的空气都干巴巴。
老夫人见杨静惠没有任何回应，越发尴尬，同时她心里还无端地升出来一丝丝恐惧，如果杨静惠真担心将来养老问题，为了要生孩子做出来什么事情，林家，林芃，兰儿，够该怎么办？
还是没有回应。
老夫人无趣地离开了。
陶画扶着杨静惠回去卧室躺着，王嬷嬷恨恨地咒骂道：“活该！活该！活该！喊打喊杀的是二老爷，禁足期间出门的四姑娘，安排的人是她自己二夫人，当初出主意害了四姑娘的是老夫人。凭什么怨恨到夫人身上！”
杨静惠平静地摇头：“二老爷是她共荣辱同富贵的夫君，四姑娘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老夫人是她的婆婆掌握她在后院的所有生活水平，她不怨恨我，怨恨谁呢？”
“反正二夫人就是活该！”
“是呀，女人都是活该。”
第二天早上，陶画黑着脸拎着食盒回来进来屋子，身后跟进来的玉棋服饰凌乱，跟刚打过架似的。
食盒里饭菜摆出来只有四样，只有平常份例的一半，还都是腌菜凉菜，凑数的而已。就连那粥，别说平时用的上等碧粳米，连府里自己耕种的熬粥最香的稻米粥都不是，居然平常有脸面的奴仆们吃的白粳米粥。
“我问厨房管事，管事说是二夫人的吩咐，说府里开支艰难要节约。可我见小锅里炖着给老夫人的有燕窝鱼翅，给二夫人的人参鹿茸汤，偏分到大房和我们这一房的是腌菜凉菜，我气不过和厨房的人打了一架，玉棋掀了她们的锅碗瓢盆，要她们谁也吃不上好东西！”
陶画越说越气红了脸，二夫人如此针对大房和三房。可是二夫人管家，她偏偏有这个话语权。
杨静惠昨天夜里一夜没睡好，在大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都压在她心里，她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以后我们在自己的小厨房开火，这一顿先凑合吃吧。”
说着，她自己先动了筷子。
干干净净的饭菜，能吃。有多少受灾的人做梦都想吃一口大白米粥。杨静惠不舍得糟蹋粮食。
傍晚是观澜阁自己开火，王嬷嬷最是兴奋：“早就该自己吃了，想吃什么做什么。奴婢记得姑娘以前到了秋天，最喜欢吃京城的烤地瓜煮粥。奴婢现在就做。”
可能是厨房的人怕了观澜阁的丫鬟，生怕她们在厨房再闹，厨房管事娘子亲自拎着食盒送来，见她们自己在小厨房开火，心里念叨果然三夫人就是有银子，有银子就是自在，低头却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盒犯难。
晚上这顿的米饭还是大白米，饭菜是普通的炖鸡和炒青菜，炖的鸡是普通的鸡，不是珍珠鸡，炖鸡里没有加人参，炒青菜里没有用鸡汤。
这时候大夫人来了，掀开食盒看一眼嫌弃地盖上，一边对杨静惠吐槽她那里也是这两样吃不下口的饭菜，一边闻着小厨房的饭菜香肚子骨碌骨碌叫，直接说：“三弟妹，我和你一起吃。春山，你去大厨房将其他人的饭菜都砸了，锅碗瓢盆都砸了！”
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春山领了命令，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婆子直奔大厨房去了。
观澜阁的饭菜摆上桌，王嬷嬷做的一桌子好饭菜，她筷子伸的最快，吃的最欢。
杨静惠笑着看大夫人大朵快颐，吩咐王嬷嬷添两个菜，果然大夫人吃的更畅快了。
“你这次怎么不闹了？就这样吃亏不成？”
大夫人吃的打个饱嗝儿，暂时没有嘴巴说话，陶画在一边伺候大夫人用饭，故意问道：“大夫人，您告诉大老爷了吗？这不是故意欺负我们吗？”
“三弟妹，你怎么不告诉三弟这件事？”大夫人含笑问道。
杨静惠纳闷挑眉：“告诉他做什么？”
“我倒是想告诉我家老爷，可是老爷人在道观，我见不到呀。我中午连派三次人去道观，道观的小道童说老爷闭关，谁也不见。我能怎么办？三弟又不是我家老爷，三弟正经户部尚书，说句大实话，如今这个家全靠三弟撑场。”
“我从来不告诉他家事。”
大夫人不赞同地皱眉：“三弟是你男人，你有事不告诉他，都自己硬抗哪里成？老夫人和二夫人可能就等着我们闹到主院呢，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但肯定憋不出来好屁。你经验不足，不知道后院争斗残酷，现在是吃不好，接下来就是吃不上，再接下来就是穿不好，出门马车缺零件，夜里护院婆子喝酒赌钱偷东西。”
大夫人在娘家是庶出，她的亲娘是陪嫁丫鬟一辈子听夫人的命令，虽然也疼自己亲生女儿，但更疼夫人的孩子们。
大夫人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从来见不到丁点儿好东西，稍稍懂事不甘心地闹腾几次受到无数的责备冷脸，吃的是丫鬟都嫌弃的剩饭，穿的是老婆子退下来的旧衣服，冬天屋里没有碳火，夏天要给嫡出姐妹打扇子。
王嬷嬷听着大夫人说的可怜，端出来甜汤、小零嘴儿可劲儿地要大夫人吃吃吃。正好七老夫人听说了这件事，特意带着一些吃食来看杨静惠。
三个女人围坐一起吃的欢乐。
“杨夫人，你那天参加花会穿着我做的胸衣一定好看。”
见七老夫人眉眼舒展蛮开心的样子，杨静惠再没精神也跟着附和。
“这是真的，好几个夫人都偷偷问我，怎么突然见身材更窈窕了。”
“这个银耳汤好喝，你们怎么不喝？什么胸衣？”大夫人吃的满嘴油眼里满是好奇。
“杨夫人你尝尝，这个菊花糕也好吃。嗯，栗粉糕好糯好想，糟鸭掌火候刚好，好吃……”七老夫人忙着投喂杨静惠，抽空对大夫人神秘一笑。“……我给杨夫人做的一件肚兜，里面多用了两层布加厚。”
在七老夫人的热情下，杨静惠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王麽麽见杨静惠因为七老夫人吃的好，笑的一脸菊花开：“七老夫人，您以后有空多来做做，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大夫人听着一眯眼，原来人人避讳的麻烦寡妇七老夫人，在观澜阁这样受欢迎？
七老夫人却是不管她，高兴的答应：“我早就馋王麽麽的手艺了。我也想学做饭打发时间呢，刚好和麽麽学习。麽麽快说说，这个枣泥山药糕是怎么做的？”
身边几个人在探讨美食做法，杨静惠含笑听着，坐到一边喝茶，然后让陶画去取厨房取新收上来的番瓜、玉米等海外作物。
“天天吃这些，偶尔换换口味。正好我这里有刚收获的海外作物，你们吃尝尝。”
“那感情好。那老奴也研究研究怎么做海外作物，煮熟吃，蒸吃，做点心吃，早上尝尝是甜味的面面的，应该也能当饭吃。”王麽麽道。
“好，麽麽看怎么吃，我们也做来吃尝尝。”
陶画拎两个篮子去了，不多一会儿拎着满满当当的两篮子瓜果蔬菜，问七老夫人和大夫人看着害怕不。
“不害怕！”大夫人见到没有吃过的美食就开心。
王嬷嬷正在煮玉米蒸南瓜的时候，五姑娘林琪领着四岁的小弟弟林璜来了。先闻到从来没有闻过的饭菜香，又看见桌上各种好吃的点心甜汤。
她不乐意地嘟嘴，道：“三婶娘，你有好东西给大伯娘吃，不给我们小辈吃。”
杨静惠歪在炕上右手挂着茶盏里的茶叶沫：“五姑娘这话我听不懂，如今这满府里除了二房谁还有好东西吃？”
“我们二房当然有好东西吃，但是别人没有三婶娘这里却也有好东西吃。”
“五姑娘何出此言？”
林琪捏了一块菊花糕给弟弟林璜，再捏一块送自己嘴巴里，含糊道：“谁不知道三婶娘有银子？昨天在大长公主府上，别家姑娘都和三婶娘一样富贵锦绣环佩叮当，只有我和姐妹们身上素净的很。秋天换季我和姐妹们想做几身好衣裳，一共大约需要五百两银子，三婶娘，您往日最疼我们的，这次也帮我们买了吧？”
杨静惠无声微笑，上辈子她一直到死都是最疼这些小辈们，吃的穿的用的样样儿都是满京城最好的。
后来还特意培养她们的品味修养，要她们嫁人后在婆家也是出尽风头，可是又怎么样呢？又有谁不一边占尽她的便宜一边骂她蠢蛋活该呢？
上辈子，她当林家是自己养老送终的地方，自始至终无怨无悔全然无私地付出，可是他们除了缺银子想要好东西的时候才会来看她一眼。
“五姑娘，府里管家的人是你母亲，你有需要要去找你的母亲，而不是来找我。”
林琪生气地皱眉，她身边的林璜停下吃点心的东西，鼓着腮帮子大声道：“我娘说三婶娘手里有银子，就该给我们花。我娘还说三婶娘没有孩子，将来银子都是我们的。”
“！！！”
“我娘还说，三婶娘若知趣对我们好点儿，将来我们给三婶娘送终！”
杨静惠放声大笑，笑得趴在罗汉床上哎幺哎幺地喊肚子疼，还是停不下来地笑着：“这真是好大的大道理！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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