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流，丞相夫人要改嫁隔壁老王》痒痒鼠

20、第 20 章

　　一个穿宽大棉袍，白发白须，抽着烟袋锅子摇着折扇的老年人走来，神色悠然自得，他是当今大长公主的驸马王宁。

　　传说，他当年是天下有名的神童才子，以前带兵打仗做到封疆大吏，后来在朝堂做文官，再后来退隐园林专心研究养生医术，身形肥胖大腹便便，没有穿官服，只穿常服，依然也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股清流之气。

　　这样一来，杨静惠便害怕了。

　　她看向跟着王宁一起过来的王玄安、三皇子、王贞庆三个人，三皇子和王贞庆都对她面露安抚，她却是条件反射地将目光落在王玄安身上，发觉他也在看自己，眼里不自觉地露出来求助之意。

　　但他仍是呆板的样子站在一边，桃花眼微眯，薄唇轻抿出来一道严厉的弧度。

　　旁人等着看结果，他也在等着看结果。

　　如果大驸马把脉出来说她生理期真的不能喝酒，她就说是王玄安告诉她能喝酒的。她要是被王素贞彻底记恨上了，他也不能逃过。

　　杨静惠恨恨地想，可想是这么想到了这时候她还是不想得罪王素贞。

　　“大姑娘，我对你真是一腔敬意，你来敬酒，我怎么也要喝三杯才好吧？”她诚心诚意道。

　　在场其他人听见了，除了个别胆小女子因为王玄安几个人戴上面纱遮住脸，还有几个大胆女子不停对这三位黄金单身汉抛媚眼，其余的人都觉得王素贞在小题大做瞎折腾。

　　人家身为户部尚书夫人看得起你一个毛丫头，想喝酒回敬你，身体好不好在酒场上重要吗？你偏要人家喝茶，还兴师动众的要大驸马来把脉。

　　“大姑娘，我来敬你一杯。”

　　承恩公夫人端着酒壶和酒杯走过来，她是当今皇后的亲生母亲，出身皇家宗室，一辈子顺风顺水雍容华贵，因此面相慈祥和蔼。

　　王素贞忙道：“您老人家请坐，我先喝了这一杯。”

　　她站着，一仰头将自己杯子里面的酒水喝干净，然后，将酒杯放在承恩公夫人的面前，在承恩公夫人给自己倒酒时，一手扶着自己的杯子，一只手扶着酒壶口，嘴上说着“谢谢”，时不时给承恩公夫人弯个腰，待酒杯满了，拿起自己的杯子，一只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托着杯底，弯腰和承恩公碰杯。她把杯子压低，低于承恩公夫人的杯口，再次说道：“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周围的人都冷眼看着，王素贞这大姑娘挺知道礼仪的呀，怎么就反抽和杨夫人拧巴上了呢？

　　杨静惠在心里冷笑，王素贞只要不遇到和三皇子有关的事情，那就是一个人精的人精。

　　承恩公夫人也挺满意王素贞的表现，纳闷地看她一眼，刚要再次说话岔开杨静惠把脉喝酒的事情，王素贞却笑道：

　　“杨夫人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我一直记挂于心。说起来不怕诸位笑话，我对杨夫人可是神交已久，向往得很呢。因此今天特意请父亲来给杨夫人把把脉，开个调理方子。”

　　承恩公夫人犹豫片刻终是没有说话，身为杨静惠母亲的闺中好友，只能帮她到这里了，王素贞既然都这样说了，再阻拦便是她作为长辈欺负一个小辈了，若引来大长公主出面更不好了。

　　“杨夫人前段时间确实是累到了，大驸马若出手给看看也是她的造化。”说着，承恩公夫人便起身离开了。

　　杨静惠很是烦躁，可是王贞庆已经狗腿地将手里脉枕放在她面前桌上，大驸马也已经坐到她对面，如此情景下，她只能伸右手给大驸马。

　　想象得罪了王素贞以后会遇到的刁难和困境，她不禁恨得送王玄安一个凌厉的冷眼：这个关键时候居然不帮帮我？

　　哪知道这人居然回以纳闷的眼神，而且很有诚意地点头以示安抚。

　　狗男人！

　　大驸马把脉很慢，右手腕接着左手腕，最后沉思片刻，这才抬头说话。

　　“杨夫人确实能喝酒了，喝点酒活血对身体好。”

　　杨静惠听这话震惊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父亲，杨夫人真的能喝酒了？”王素贞脸上的笑有三分恼恨三分不甘三分乖巧，“是不是身体都调理好了？”

　　大驸马面对王素贞的笑容慈爱温暖：“只是体寒加累到了再加上常年失眠，还没有完全调理好，但是不着急慢慢来，杨夫人目前用的方子很好，坚持用。”

　　“……感谢大驸马亲自把脉。改日一定登门拜谢大驸马。”杨静惠僵硬身体，缓缓地蹲身给大驸马行礼，真心敬佩大驸马的为人之诚信。

　　“杨夫人不要客气。下次你送你父亲好酒，也送我几坛便是。”大驸马起身对杨静惠笑着，宛若看自家姑娘的慈爱的笑容，领着几个跟他前来的年轻男子一起离开了。

　　王素贞行礼送父亲离开，转身对杨静惠毫不掩饰地冷笑：“既然父亲说你能喝酒，那便喝酒吧，活血~~”

　　说着，她举起来酒壶倒酒，两个酒杯满上，两个女子一同端起来酒杯，两只白玉酒杯齐平碰上，眼里同时生出欣赏、忌惮、不想得罪死对方的顾虑种种情绪。

　　杨静惠感受皇家御制玉壶春的酒液一路穿过五脏六腑的凉意，腹部因为“活血”又是一个热流涌下来的刺激，眼角恰好看见王玄安回头看她。

　　他早知道她的身体情况确实能喝酒，他也知道大驸马的为人不会说谎，却故意看着她害怕紧张。

　　她恨得牙根咬紧恨不得咬他一口肉，狠狠地瞪一眼王玄安的背影。

　　王素贞没有回去自己的那桌，而是去找大长公主，路上两手一用力撕裂了手中精美的手帕，身边丫鬟听见布料的“滋啦”声，忙递上一方新手帕，悄悄接过来破碎的布料捏在手心，万分小心地掩饰王大姑娘性情中的另一面。

　　“你说，你曾经陪着二弟弟去找杨夫人，然后发现那个亭子里的飞鸟美人被人掐下来了，母亲还为此不高兴……你真看见王玄安也去过杨夫人呆的那个亭子？”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奴婢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丫鬟邀功道。

　　“确定杨夫人一直没有和众人在一起？”

　　“杨夫人确实没有和众人在一起……只怪奴婢当时没想着多看一眼是不是他们两个在一起……”

　　“我会搞清楚的！”

　　王素贞转头回看了一眼杨静惠，很优秀的一个女人，但到底是林家主母且年纪大了，王玄安即便偶尔喜欢调·教人妇也不是随便哪一个女人都碰的。

　　或者，是她过于疑神疑鬼了。

　　大长公主府上玩乐的地方很多，午宴过后，大长公主领着一群女子玩射覆、斗花斗草、投壶等等小游戏，另有王素贞悄悄领着一群女子去观看男子那边玩握槊。

　　握槊，流行于宫廷的一种博戏。相传此博戏是北朝魏宣武帝时从西域传来的“胡”戏。

　　《魏书·艺术传》记载：“握槊盖胡戏，近入中国。”与六博、双陆、长行可能有相似之处，“槊”指棋子或者棋盘，亦是掷骰子行棋以赌输赢。

　　据《新唐书·诸帝公主传》记载，丹阳公主嫁薛万彻，数月不与同席。唐太宗于是召集高祖诸婿与薛驸马握槊，大家故意都输给薛驸马，于是唐太宗以佩刀赠之。公主就高高兴兴跟驸马回家了。大长公主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她的长子借机显示其聪明才智，其他玩家自然都知道该怎么喝彩鼓掌。

　　但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三皇子也下场的时候。

　　三皇子是皇家人。

　　接下来即将上场比赛的人正是三皇子和王贞亮，一个是当今三皇子年轻优秀未婚，一个是大长公主的长子年少封爵目前正在选媳妇，都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英俊潇洒类型。

　　女眷们坐在观众席上兴致勃勃地观看大好男儿青春激昂在棋盘上搏杀，有胆子大的还在评论哪个更好看，更喜欢哪一个类型，有胆小的生怕多看一眼显得不端正假装正经。

　　而杨静惠一看到王贞亮的身形就眼珠子定住了，她没想到，王贞亮居然是“他”！

　　上辈子，她满脑袋都是怎么扶持林芃朝上爬，一直在一群贵妇人之间周旋社交，根本没有来看男人玩握槊，不知道王贞亮也上场了，整场宴会也没有见过王贞亮。

　　“杨夫人，到你押注了。”身边的承恩公夫人发现她愣神到听不见自己说话，故意用力拍她的胳膊。

　　杨静惠被打了一下猛地回神，见王素贞身边的四个丫鬟端着押注的彩盘站在面前。

　　承恩公夫人发现她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再次提醒：“大长公主说观看不与参与有趣儿，她来坐庄，我们一人写一个纸条儿，写上押注多少银子，到结束时候押注输的一方去她那里送银子，押注赢的一方去她那里取银子。”

　　杨静惠暗道还是大长公主会玩儿，只好奉陪着，一个托盘是写字用的笔墨，一个托盘里是写字用的纸条儿，一个托盘里是放着押注三皇子赢的纸条，一个托盘是放着押注王贞亮赢的字条。

　　三皇子那边快满了，王贞亮这边一个也没有。

　　她没有犹豫，直接押注王贞亮赢。

　　一万两。

　　大长公主含笑吩咐四个丫鬟端着托盘去给男子们看看，鼓励他们也跟着押注，鼓励三皇子和王贞亮各自使出来看家本领，玩个尽兴。

　　大驸马和王玄安坐在一桌，两个人远离人群在一边品茶，大驸马倾身凑到他面前笑道：“杨夫人的身体差到很不好调养吧？”

　　王玄安从茶杯里抬头，淡淡乜他一眼：“哦？”

　　大驸马嘿嘿直乐，两手捂着嘴巴做一个大喇叭的姿势，告诉他自己绝对不会替他保密。

　　这时四个丫鬟端着托盘过来，送给大驸马观看。大驸马惊讶地打开押注长子赢的唯一一个纸条儿展开细看，四个丫鬟再着急又哪里敢制止？王玄安坐在对面无意中看到了押注人的名字，不禁脸上一沉。

　　她押注王贞亮赢。

　　一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