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旧日新月

6、五、司空见惯(五)

　　“张阿姨，你没有什么了吧？”潘威说的很关切，根据警察的描述阿姨并非她所想的那种刁民，但多少此时潘威还是要表现出他的诚恳。
　　“小潘是吧，现在痛不怎么痛了，刚缝针的时候医生打了麻药，现在额头就是还有一点麻。”潘威第一次看到张阿姨在笑，心底踏实了不少。
　　“哦，那就好啊，我是吓死了，我本来就有点晕血，看到你额头都是血的时候，我腿都软了，现在你没有什么事情就好了......”潘威倒并非完全的虚伪，只是现在说这样的话多少给人有点做作。
　　“一个大男人的还晕血，真是有出息的很，你么也就不要在这里装了，算你运气，我妈没什么事。”站在一边始终不出声的她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潘威有点尴尬，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便说边给他几个白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挖苦着脸更不敢和他对视。
　　“别这样说话，程程，小潘也不是故意要撞我的，是我自己先滑道的，不然也不至于撞到头。”张阿姨确实很公正，不禁让潘威产生了几分敬意。
　　“妈～，你先滑倒他就能撞伤你了吗？他肯定当时思想不集中，你以为他送你来医院是做好事？！像他这种司机应该吊销驾驶证！”
　　“程程小姐，这个......”
　　“什么程程小姐，我妈叫，你也跟着叫？我和你说这事没那么简单。妈～，万一你头撞了后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程程不依不饶，态度很强硬，再加上飞快的语速，让潘威脑子一片空白。”
　　“别瞎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别触我霉头......不过倒是确实要去检查一下。”张阿姨在女儿的鼓动下也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潘威都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或辩解点什么，他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这个程程尽然如此难缠，他心知自己少不了要破财了。

　　这时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向张阿姨这边望了一眼，座到了自己的位置前：“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麻不麻？”
　　“哦，麻已经好多了。”
　　“好，我给你开点止痛消炎的药，这两天伤口不要进水，在家休息休息，过两个星期过来拆线。”
　　程程一直用手抚着张阿姨的肩，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向医生走去。
　　“医生，我妈撞到了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潘威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这样问，也知道自己太傻太天真了，早该趁刚才那会先问问医生，也好有点心里准备。
　　“哦，后遗症我看应该没有什么吧，只是点皮外伤而已，没有什么淤青的情况，回家看看吧，如果有呕吐或者厌食的话，那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实在不放心就到医院来再检查一下。“
　　“这是处方单，配了药，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好，好，谢谢啊医生。”
　　“等等让你老公搀一下你妈，她可能会头晕。”医生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哼～”程程只是鼻息动了一下，也没有理会医生的话。
　　程程拿了药方直接递给了潘威，潘威看了一眼递过来的药方单，看了一眼程程，两眼相对，潘威更多的是疑问和惊异，而程程的眼睛只能看出不屑，潘威很自觉地无意识的接过单子，还没等他想说点什么，程程已走开去搀扶她妈了。
　　潘威此时的心里很闷，他本想和他争辩几句，但每次眼神接触的时候，不是话到嘴边又自己咽了回去，就是她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下子会变得那么窝囊，或许是她的美貌，更或许是他自己面对美貌的疲软吧。

　　潘威边想着边走到了收费窗口，还是那位护士小姐。
　　“你好，付费。”
　　“情况如何，看你的表情好象不怎么样吧？”
　　“不算太好，不过还属于能接受的范围。”潘威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哦～那你......”她像是想要说点什么。
　　“什么？”
　　“我刚才态度不好，你不会投诉我，拿我出气吧。”
　　“哦，这个，不会，我自己都乱着，怎么还有空投诉你？”
　　“真的？”
　　“哎～～，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潘威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事，一个男人，这点不算事，精神上支持你！”
　　从先前的冷遇，到现在的热情，他忽然感觉在面前的这位护士小姐多了一份可爱，脸上露出了些许放松，他有些呆滞的看着她，胸前的卡片上看到工号：125，姓名：何适。
　　“何适......？”潘威自言自语的念着。
　　“什么？......好了，一共125元，左边2号窗口拿药。”
　　“125元？你的工号，好巧。”
　　“嗯？真的好巧......”何适突然意识到潘威在看自己的胸卡，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看我胸卡啊？！不是真的要投诉我吧？呵呵！”
　　“那么想我投诉吗？那你等着吧，哈哈……”

　　“喂，你怎么还没有好啊，和别人护士小姐聊的那么开心，你这个人倒是......”程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潘威的背后，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潘威刚感觉到了点人间的温暖，又被立刻泼了一盆冷水。
　　“谢谢啊，何......再见。”
　　“嗯，再见。”

　　何适看了一眼窗口外的程程，程程也正好看着何适，女人之间或许天生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这是她们第一次这样对视，眼神里就都充满着厌恶。潘威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去一旁的窗口拿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