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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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宥安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看清元瑞的表情，可室内广信昏暗，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
唯有那双眼睛带来的紧迫感清晰明了。
让他被锁定在原地。
对方在十余厘米的距离顿下时，他的呼吸几乎要停了，一半是紧张无措，一半是意外和惊诧。
这样危险的、极具侵略性的元瑞，他从来没见过，也没想到对他一向温和体贴的哥哥会有眼下如此陌生的一面。
裴元瑞的眼神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眼前人，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手掌下那两只手腕触感细腻，也带着不甚明显的战栗，有点被吓到了吧。
可即便是这样，齐宥安看着他的目光里依旧干干净净，不含丁点的杂质。
在紧张，甚至是略有些不安的，却没有厌恶与回避，没有想要逃离，看进那双琉璃般清透的眼睛时——
眼底里依旧是真挚的信任。
即便心底里叫嚣着现在就去占有，在眼前人身上烙下许多他的痕迹，去抓住这点仅有的光，但是，昏沉的理智让他放松了禁锢着对方手腕的力道。
他不能。
也不愿意。
末了，只是一声轻而沙哑的“安安”。
齐宥安的愣怔被这一声打破，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声“在”，与此同时，那股压迫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再找不见一丝痕迹，留下的只有倦累和疲乏。
他盯着元瑞，在手自由了之后，稍微活动了下手腕，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的坏情绪显而易见。
他轻轻捧着元瑞的面颊，嗓音温和低缓，安抚道：“哥——没事啦，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再睡会儿好不好？我陪你。”
裴元瑞沉默着，烦躁且翻涌的心绪稍稍平静缓和了些。
齐宥安没有生气，没有恐惧和后退，没有指责、质问他的行为，甚至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而是第一时间关心他有没有睡好，还愿意陪他再休息一会儿。
这样的人，让他如何不惦念。
他无声地舒了口气，“弄疼你了吧，抱歉……”
齐宥安打断了这句道歉，语气放松地笑道：“没事啦，我刚才确实是吓了一大跳，但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不会伤害我，所以没害怕。
“而且我没得到你的应答就进来，是我不对嘛，你在睡觉，有点戒心很正常。”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手往后伸揽住了元瑞的肩，半是问半是哄劝道：“抱抱好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抱抱就能很快好起来，挺管用的，百试百灵，要不要试试看？”
从小到大，爸妈哥哥都是这么哄他的，一直都很好用。
齐宥安这么说，裴元瑞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上次，哭得惨兮兮的人向他渴求一个拥抱，如今依旧是对方，问他要不要抱抱。
颠倒过来了，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半晌，他放松下来，往侧边稍微挪了下，没有完全压在齐宥安身上，侧身搂住了对方，在昏暗中疲乏地垂下了眼帘。
齐宥安眼一亮，这就是答应了呀。
他调整了姿势，揽着元瑞的肩，把位置稍微靠下的人按在了自己怀里，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之前他心情低沉的时候，元瑞耐心地安慰了他，给了他可以依靠的怀抱，现在他一样愿意去回馈这些。
想要对方好起来。
卧室里安然静谧，时间无声流淌，某些看不见的东西也在兀自流动，融汇、交融，最后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齐宥安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安安静静陪着元瑞，他知道对方没睡，大概还是心情不好。
有些事只要发生，总要过一过。
裴元瑞揽着齐宥安，尽管没有对话，却不代表没有情绪上的交流，他烦乱的甚至是暴戾的心情，就这么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只是舍不得这个怀抱。
好半晌，他无声地缓了口气，在齐宥安的手臂上轻拍了下，问道：“吃早饭了没有？”
齐宥安听着元瑞依旧沙哑但平和很多的语调，知道对方这会儿情绪好了不少，跟着放松了些，回道：“我吃过啦，但不妨碍陪你吃个早餐。”
“不去上班？”
齐宥安沉默了五秒钟，十分淡定道：“我跟领导请过假了，嗯——领导人很好，通情达理，晚去会儿没关系。”
裴元瑞无声地勾起嘴角，先一步松开手坐起身，仅仅是这两秒钟的工夫，他就已经开始留恋对方肌肤的触感和温度了。
食髓知味。
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的心湖里泛起了不一样意味的波浪，表面上却不显。
打开床头灯后，他略微整理了下睡衣，附和道：“把闲置的豪宅低价租给员工当奖励，还能体恤人，确实难得。”
齐宥安笑了下，微妙的有种被夸到的感觉……
错觉吧？
他一骨碌坐起来，刚才没开灯，他看元瑞只能昏昏地瞧见个大致轮廓，现在灯光映照下才看清楚，对方的眼底泛着点疲乏的微红，让人越发揪心。
这肯定是一晚上没休息，可能天快亮了才勉强眯了会儿。
他不无歉然道：“我进来得太冒冒然了，不然你还能再多睡会儿。”
裴元瑞给齐宥安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回道：“心里烦，即便是睡着了也睡不好，能见见你远比睡觉更有用，我感觉现在好多了，谢谢安安。
“抱抱确实有奇效。”
齐宥安盘起腿坐好，在元瑞收回手时歪了歪脑袋，笑道：“那我是来得刚刚好。”
“当然。”
裴元瑞原本没想在这个状态下见齐宥安，不过现在看来，结果不坏。
齐宥安点点头，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弯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不用跟我说谢谢，我爱掉眼泪嘛，总是你在哄我、照顾我，包容我乱七八糟的各种小情绪……所以不用谢我。
“感情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知道，我一样想对你好，能让你好受一点，我挺开心的。
“而且人不是机器不是石头，有情绪很正常，缓过来劲儿就好啦。”
裴元瑞微勾起嘴角。
他的付出，眼前人都知道，并且放在了心里，这不能不让人高兴、满足。
只是有些事虽然过去了，但再触及到，难免还是会有情绪波动，大概只有时间能够彻底抹除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了。
往前走吧。
元瑞的情绪好转，齐宥安也放松了下来，跟着就注意到了其他方面，比如……眼前人遮掩在睡衣下的身体，宽肩窄腰，他现在才后知后觉搂在怀里的感觉……
超好抱！
抱起来狠狠有安全感，跟被对方抱在怀里是不一样的感觉，但都同样地让人喜欢。
另外对方除了骨架比例好，肌肉线条也好看！
他抿了抿唇，攥起了拳头，忍住了想去戳一下的想法，看起来就很好戳嘛！这可不行，越想越偏，再想下去怕不是要变坏孩子了！
在脸颊烧起来之前，他手脚并用爬下床，眼神躲躲闪闪的，“那个……我去给你拿早餐！”
裴元瑞看着说完就走的齐宥安，眉眼间是了然的笑意。
怎么说呢，算是因祸得福？
只是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的眼底依旧暗沉一片，都已经走到现在的境地了，再来找他说东说西，有意思么。
太晚了。
齐宥安到一楼给大家说了声，没事啦~
他选好早餐，回到三楼时，元瑞刚好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坐到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等元瑞吃过早餐，他才晃了晃脚丫子，问道：“昨晚上失眠，你看你做了这么多蛋糕，那——”
裴元瑞的目光缓和地落在齐宥安身上，在对方拖长了语调询问时，接道：“你之前给我的那首摇篮曲，我一直在听，没有它，昨晚会更难度过。”
舒缓的钢琴声确实安抚了他的情绪，不然他就不只是在厨房里做做蛋糕了。
情绪总要有个发泄的途径。
或许是醉酒，或许是高速上兜风，总之不会好好待在这里，自然也就等不到齐宥安早上来唤醒他了。
他很清楚一点，真正有用的不是钢琴曲，而是曲子背后的那份心意。
以及最重要的那个人。
齐宥安能理解，“就跟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样，吃了不少小蛋糕，也还是要缓一缓才行。”
裴元瑞略一点头，是需要些时间。
他的心情现在基本上已经缓和了，稍微思忖了下，还是解释道：“昨天确实遇到了一些状况外的事情，但不难解决，本质上也不需要解决，只是多少影响了心情，已经没事了。”
齐宥安顿了下，元瑞没主动说，他没打算问，对方现在说了，却说得语焉不详，这事儿……
估计挺膈应人的。
他能理解，而且对方不愿意多提糟心事儿，可也愿意跟他解释，这毫无疑问是因为看重，因为在意。
他把手臂搭在桌边，凑近了些，注视着元瑞的眼睛，道：“我感觉得出来……你挺排斥昨天的事儿，能跟我解释，是我的荣幸，哥——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保证的是我会陪着你一起去过‘这个坎儿’，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但时间往前走，我们也是往前走的。”
就像他接受来到这个世界的现实。
总要往前，也总会找到新的寄托。
裴元瑞听着，齐宥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柔软也坚韧，一双眼里落满了暖融融的阳光，就好像金秋里灿灿的光以对方的眼睛为媒介，延展到了他的面前。
是恰到好处的温暖与明亮。
他轻叹了口气，眉眼舒展开，微微笑道：“安安说的在理，听你的。”
过去已矣，他还有当下，有未来，至于那些乌七八糟的烂事儿，就全都留在过去吧，不值得留恋，也不值得再翻出来晒晒太阳见天日。
烂在过去，就是最好的结果。
关于昨天的事儿到这此打住，齐宥安提起另一件事，讨厌的人走了霉运，他多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兴，这下对方哪儿还有工夫找他不痛快。
而高兴分享出去，能收获双倍的高兴。
他语气轻松道：“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惹人烦的家伙，最近遇到了一些破烂事儿，处理起来不算难但很麻烦，我感觉好像是有人在针对他，可也没有证据，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说不定真是巧合，所以——
“要是人做的，我谢谢他，这事儿干得太漂亮了！
“要是老天爷做的，那他就是罪有应得，鼻孔朝天，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他得有多招人嫌呀。”
裴元瑞听到这个，跟着轻笑了声，问道：“不管怎么说，这口气能出了？”
“嗯！”
“那就好。”
两人又闲聊了十几分钟，齐宥安叮嘱了元瑞再去补补觉，看着对方躺好，他给关了灯关上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睡一觉，睡饱饱，心情才能真的变好。
依照刚才他们家店长交代的，他把台面上昨晚上做的小蛋糕收拾了下，一些给店员们当小福利，一些他自己带走，分享给助理副总，也没忘了给沈宁留一份。
白天忙工作的是忙，一闲下来他就惦记元瑞。
直到下班后在猫一年瞅见人，看对方已经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与疏冷，对着他的时候眼里又带着些温和，这才真的放下心。
昨天那事儿算是暂时过去了。
他面前是一份昨天夜里做的豆乳布丁，是元瑞专门叮嘱了给他留的。
两人闲聊着，他在不掉马甲的前提下，模糊了一些身份跟对方叨叨着公司的事儿，打算再坐会儿就出去吃饭，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寒风料峭中来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格外暖人肺腑呀~
火锅不可能吃腻味的。
吃完布丁，元瑞有点事去了楼上，他去猫舍揉揉俩豆豆，等对方忙完下来就出发。
他正拿着逗猫棒跟金豆豆玩儿得起兴，眼角余光瞥见前台那边的情况，有个看上去四十多的女士在跟郑凡说话，似乎不是要买东西，也应该不是找茬。
他疑惑地放下逗猫棒，从猫舍里出来。
这位女士的气质挺好，长相明艳大气，往那儿一站很有气场，从穿搭风格上看可能跟时尚圈沾点边。
郑凡一看见他就松了口气，说对方找店长的。
哎？找店长？
郑凡向面前的女士介绍道：“这是我们店长的朋友，他们关系好，您有事情跟他说也一样。”
齐宥安适时搭腔道：“元瑞在忙，请问您怎么称呼？我帮您问一下。”
对方看年龄是长辈级别的，既然找到了店里来，肯定是认识元瑞嘛，他客客气气的总没错，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店员们，他还没见过元瑞的亲友呢。
然而，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女士，脸色忽得冷了，还带上了明显的诧异。
这是……怎么了？
他就说了那一句，不太可能是说错话了吧！
站在收银台前的元彤，看着突然出现、还被介绍为裴元瑞好朋友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怎么可能？
哪怕她才回国不久，但对跟自己儿子堪称死对头的齐宥安还是知道的，说是针锋相对都一点不为过，不可能是朋友。
她没多客气，道：“元瑞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啊？
这话说出来，不只是齐宥安，连郑凡都一块儿怔住了，怎么不能有这样的朋友？
齐宥安不乐意听这种话，又不了解他，凭什么直接断定他和元瑞不可能是朋友？他们不只是朋友，还是好朋友！
那更是他亲爱的哥哥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章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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