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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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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宏然来到一处咖啡馆林立的高消费商店区。
这区域类似蓝海大楼所在的商圈,宏然从前的同事偏爱在咖啡店用餐,虽然食物性价比都很低,但胜在环境好、有空调,穿着层层叠叠的套装亦不会吃得一身汗。
然而宏然习惯省吃俭用,当非欢的秘书期间都是自备午餐,可自从当上实习律师就因工作强度太大,无暇下厨,才开始会光顾这类咖啡馆。
宏然不贪新鲜,吃到一家不难吃且价格合理的店就成为忠实客户,时而叫外卖,时而堂食,当时有位店长感谢他的支持,送了他一盒英式松饼,他觉得贴心,从此叫外卖便都加点松饼当下午茶,偶有几次店长会多给一个。
有次被非欢留意到桌上的松饼盒子,非欢多看了两眼,宏然以为那是非欢嫌自己不够忙,能有闲情吃茶点的批判眼神,便不敢再天天叫甜点。
这些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在那段非欢服刑中的日子里回忆起来时总会悲伤难过。
幸好,总算守得了云开。
给非欢买些甜品吧,宏然这么想着,推开了一家咖啡馆的门。
咖啡馆隔壁是一家面包店,事实上,局里较早前接到的投报来自这家面包店的面包师。面包师指自己遭隔壁咖啡馆店长袭击,罗江便派宏然带小邓来了解情况。
凭着从前在蓝海的工作经验,宏然遇事都不会先入为主,带着小邓装作一般客人到咖啡馆坐,点了咖啡,待咖啡送上来时才请服务生把店长叫来。
店长是个金发蓝眸的白人,胸前的金色名牌印着:罗杰。
“罗杰先生,请坐。”宏然向对面座位伸手。
“你们是……”罗杰面露犹豫。
宏然拿出证件,为避免影响其它客人,没有大声表明身份,只把证件往对面桌面放。
一旁的小邓努努嘴,然后像是课堂上听到老师漏嘴说出考题那样,拿出小本子笑眯眯地写起笔记。
宏然姑且瞄了眼,见这小子写的是:副队绅士举止101之5……
什么呀?宏然忍着不当场翻白眼。自己刚才顾及店家利益的行为确实可以符合‘绅士’一词,这种职场上的待人处事,宏然都是从非欢身上习得,非欢曾经是大律师,后是检察官,他那段职业生涯除了大量的阅读和分析文献,就是和各种阶层、立场相对的人打交道。
非欢教给宏然的其中一项万用待人之礼就是策略性地释放善意。任何人在感受到善意之后都会放松警惕。
然而就一定程度上来说,这策略和宏然如今的职业不搭,毕竟警察的存在就是让民众自觉警惕。
可宏然的个性已经因非欢的养成而定型了,尽管在还是菜鸟的时期曾被几任作风较彪悍的前辈看不顺眼,因而吃过不少教训,但宏然依然相信非欢教授给自己的态度是正确的。
结果证实宏然的坚持没错。面对案件关系人时表现的和善直接地引导关系人更愿意配合警方,领导们渐渐注意到宏然的这点优势,再也发现他的优越学历,去年便从万人选拔中挑了他代表国家警队到国外参与犯罪心理相关的研修,研修结束后就擢升他为副队长。
“于副队长……刑事组?”此时已经就座的罗杰看了宏然的证件,面色有些茫然,但还算冷静,显然对自己摊上刑事相关事件很疑惑,但并不惊讶,这可以分析做他是光明正大,或是这一环在他预料之中。
或也可能只是有过涉案经验。
宏然定下心,以平淡的说话语气向罗杰告知来意,并表示面包师提供了录像,确实录到罗杰自面包店后门进出。
“我没有!不是我!”罗杰立刻抗辩,但还是克制了声量,未有引起周遭注意。
宏然拿出自己的小本子,摊开手,圆珠笔半悬于指缝,“请仔细说你做晚结束营业之后到回家之前做过的事。”这问话刻意不提及面包店,一来表达了客观的立场,二来也降低罗杰刻意在说辞中回避面包店。
“我昨晚确实去过面包店。”罗杰劈头就这么说,接着才称自己每晚都会去面包店拿店里当晚新鲜烘焙的厚土司,“我不会对异性动心思!我的朋友圈可以替我证明!”他拿出手机,秀出社交平台的照片墙,清一色是和一位同性亲密的自拍照,“这位是我男朋友。”
一股同类的亲密感涌上宏然心头,不过还是工作要紧。
“根据面包店提供的像,罗杰先生你在面包店逗留时长接近二十分钟,能具体解释为什么拿预定的厚土司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宏然交握双手。
“那是因为我订购的英式松饼她忘了做,说现场马上做,我当时没别的事情,就主动留下帮忙,你们应该看烘焙室里的录像!”
罗杰这说法很合理,这也是宏然怀疑的一点。
宏然作了笔记,站起身,“我失陪一下,很快回来。”
宏然很快走进隔壁面包店,刚表明了身份,面包师便大呼小叫:“那色狼就在隔壁,快去抓他!”
面包店的几位客人都侧目,宏然不为所动,一贯淡漠地向面包师讨要烘焙室录像。
“这……你等……呃不,没存档。”面包师支吾其词。
“那为何门外的录像有存档?”宏然提出合理的怀疑。
“门……门外比较重要,当然得存档!你难道不相信我吗?你查一查那个人呀!他坐过牢!”
“女士,你若可以提供更多拍摄到罗杰先生在店里冒犯你的证据,那才对你有利。”宏然就事论事,言语间不偏袒任何一方。
面包师不耐烦地来回踱步一会儿后即说:“算了!我不告了!但是和个坐过牢的人当邻居真的很不安,你们最好多派人在这一区巡逻。”
宏然面色依旧平静,也不直言斥责面包师的行为存在诬陷嫌疑,这么做虽然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职务,但依照面包师对罗杰的偏见,这么说了反而会激怒她做出更多针对罗杰的事。
宏然必须承认此刻的自己站在了偏袒罗杰的一方。
能为什么呢?
非欢,也坐过牢啊。
宏然向面包师简单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官方话就告辞,回到咖啡馆对罗杰说是场误会。
罗杰却似乎猜到了隐情,失落地叹气:“前些日子我和一位旧友聊天时提到以前坐过牢的事,看来那位女士是听到了,唉,我那时坐的是冤狱,早已改判无罪。”
宏然嘴唇动了动,可还是收回了到嘴边的鼓励。
不为什么,还是因为想到了非欢。
非欢若也遭遇相似的情况,一定不会想要来自陌生人的安慰,那十分苍白无用。
“那么打扰了,告辞。”宏然起身。
“我给你们点了烤土司,可以带走,请你们吃!不用付钱!”罗杰说。
“咖啡就够了,土司请服务员吃吧。”宏然示意小邓快走,心里挂念着家里的非欢。
回局里写份报告递交后,宏然匆匆忙忙打车回家,非欢虽没提过要给自己过生日,但能从非欢只得两字的简短信息感觉到对方失落的情绪,非欢定然准备了什么在期待自己回家。
宏然一下车就飞奔至家门,门一开,见到的是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亮。
惊喜吗?宏然这么想,便刻意等了等,可久没等到动静,才把灯打开。
客厅没人,地板赫然有一道延伸自厨房的血色痕迹。
“非欢!”宏然跑到厨房开灯,厨房弥漫焦味,地上也有血迹。
可不见人影,餐桌上亦没有饭菜,洗手台有一口锅在泡水,锅底焦黑。
卧室也没人,车钥匙和门钥匙都不在,打电话竟然不接听。
宏然急了,觉得非欢一定出了什么事,非欢没说要出门,家里地上还有血迹,该不会是魏如薰闯进来绑人吧!
宏然知自己的怀疑没有根据,但还是忍不住冲动给魏如薰打电话。为防有一天真的发生自己心里害怕的事,魏如薰的电话号码已存在联络簿。
电话刚响两声,魏大总裁就接听。
“魏如薰!非欢在……”宏然很不客气开腔,正要接下去质问,便听到钥匙开门声。
客厅门推开,非欢双手提着几个塑料袋进门,那大概就是他没接电话的理由。
“非欢出什么事了?”电话另一边的魏如薰语气也是焦急。
“没!祝你生意兴隆!”宏然立马挂电话,还干脆关机。
迎向非欢,宏然替非欢拿袋子,那些袋子不轻,把非欢的手臂都勒出红痕。
“你去哪儿了?这地上是你的血吗?受伤?哪里?我看看!”宏然把袋子放到客厅桌上后就把非欢拉倒在沙发,再仔仔细细把非欢从头往下检查个遍。
“我没事,地上是红油酱,不小心弄脏的,我刚出去买宵夜,还买了你的生日蛋糕。”非欢笑眯眯。
宏然不搭理,抓起非欢的手,非欢竟缩手。
“手给我。”宏然眯眼警告,非欢却还是背着手。
无奈,宏然只好强取,把非欢的手硬拉出来,很快就发现非欢的手指和手掌都有伤,目测是烫伤,且没有敷药。
“怎么回事?”宏然严厉地瞪视。
“锅子太热。”非欢答得很敷衍。
宏然哼了哼鼻,到浴室去拿来药箱,但没有先处理非欢的烫伤,而是继续找流血的伤,按推理,伤的应该是脚,很快就在非欢脚底板发现胶布。
宏然小心撕开胶布,看伤口是割伤。
“打破杯子。”非欢慵懒地靠着沙发,态度敷衍,像个犯错还理直气壮的坏孩子。
宏然把非欢受伤的脚放到沙发上,先拿烫伤膏给非欢抹手伤,嘴里喃喃:“你要是骗我,我一定能识破。”
“于副队精明能干,当然可以识破我这种平民百姓撒得谎。”非欢翘着嘴角傻乐。
宏然发觉比起从前,非欢现在几乎没有对自己展示不愉快的脸色,尽管自己现在有责备的意思,非欢还是一副没事人模样地向自己堆欢。
宏然并不因此气非欢忽视自己的认真,非欢只是不想自己担忧,非欢就是这样从不轻易示弱的人。
“拍马屁可不能免去你受伤不处理的惩罚。”宏然心疼不已地检视非欢的手,这烫的不轻,伤都快发黑了,可能需要许多天才会好。
“赶着给你买生日蛋糕和各种好吃的嘛。”非欢缩起双脚,像章鱼那样把宏然缠起来,搂到怀中。
“我那样用心,能不能免罚?”
宏然摇头,往非欢大腿拍打一掌,非欢笑得更灿烂。
“必须罚,抄字一千遍。”
“哈啊——”非欢看天花板,可那样子一点没有害怕,他把头靠在宏然肩膀上,“那我怎么吃饭?”
宏然抓非欢的脚起来擦碘酒,“我喂你吃饭。”
非欢的嘴凑到宏然耳边,他的脸光滑,一点刺儿都没有,他的语气充满挑逗,“我还有别的需求要你喂。”
宏然已经能感到非欢那些‘别的需求’在躁动。
“你吃晚饭没有?”宏然定住心神。
“嗨……警官好正经。”非欢叹气,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宏然背上。
宏然在非欢脚底板贴上防水的胶布,确保胶布不会轻易脱落后就把非欢背起来,带进浴室。
洗澡,也顺便……
“饿了吧?”宏然把非欢摆进浴缸,刷拉一下脱下外衣。
“啊哈。”非欢抹抹嘴,抬手摁在男朋友结实的腹肌,“警官这块巧克力,加层奶霜更好吃。”
宏然跨进浴缸,俯身压上。
“非欢,奶霜,用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