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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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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
酒足饭饱后,疲惫和睡意便一齐涌了上来。春野樱毫无正形地歪倒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他们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早就见过了彼此最狼狈的样子,在一起之后也没有情侣之间所谓的形象包袱,完全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今天做什么了?这么累。”
漩涡鸣人跟着她来到客厅,对沙发空置的另一头视若无睹,觍着脸凑到她跟前。
“好挤啊……”被夹在他高大的身躯和沙发扶手之间的春野樱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不满地把他往旁边推,“你坐那边去啦。”
漩涡鸣人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和女朋友贴贴的大好机会,于是发挥出自己苦练多年的耍赖功力牛皮糖似的扒着她死活不肯挪动。见她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干脆双臂一伸,将她抱到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现在不挤了吧?”他扬着眉梢,一副为自己的机智而洋洋自得的样子。
春野樱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但由于身体乏累实在懒得动弹,也就随遇而安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如愿以偿的男人很是乖觉地安分了好一会儿,见她有意无意地揉着后腰,便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春野樱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就是下午那台手术站得久了,腰有点酸。”
“辛苦了。”漩涡鸣人有些心疼地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又顺着她手的方向探向她的腰际,试探着替她按了按,不太确定地问,“是这里吗?”
“啊——疼疼疼——”
第一次给人按摩的男人下手不知轻重,被按到痛处的春野樱惊呼出声,连忙压着他的手不许他再动了。
“抱歉抱歉。”漩涡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她瞪着一双杏眼,神情戒备地望着自己,忙给自己找补,“第一次没有经验嘛,后面我轻一点儿,保证不疼了。”
春野樱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漩涡鸣人眨巴着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
春野樱这才犹豫着收回了手。
有了之前的经验,漩涡鸣人重新开始按摩时便有意控制了力道。
然而尽管如此,当某些穴位被刺激到时,那如闪电般尖锐的酸麻感还是让她反射性地浑身一激灵,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不禁失笑,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哄道:“乖,放松点。”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她羞红了脸,色厉内荏地反驳。
“好好好,怪我,怪我。”见她恼了,漩涡鸣人很有眼力见地连声讨饶,将手指虚握成拳在她腰背处来回敲打,待她缓过劲来才又开始揉捏。
一番操作之后,漩涡鸣人的动作愈发娴熟,已经能够将力道很好地控制在既能放松肌肉,又不至于让疼痛太过剧烈的程度。
而逐渐适应的春野樱软下身子懒洋洋地倚在他怀里,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打趣道:“想不到你在这方面也蛮有天赋的嘛,要是你以后不当火影了,还能开一家按摩店。到时候啊,我肯定第一个去办卡。”
漩涡鸣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做这些的。”
看着他臭屁的样子,春野樱颇为不爽地扯了扯他的脸,阴阳怪气道:“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哦。”
“不,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漩涡鸣人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讨好地笑笑。
“哼,油嘴滑舌。”
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之后,困意便愈发明显,春野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不知不觉便靠着他睡了过去。
漩涡鸣人见状,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待她睡安稳了,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站起身,将她安置在沙发上。随后又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自己则随意地屈腿往地上一坐。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漩涡鸣人玩心大起,一会儿吹吹她卷翘的睫毛,一会儿卷卷她柔软的发丝。想到刚才她对自己脸蛋的蹂躏,又报复性地捏了捏她微微鼓起的脸颊。
不堪其扰的春野樱在睡梦中蹙起眉头,漩涡鸣人一惊,迅速收手。待风平浪静后,又有些做贼心虚地在那被捏得泛红处轻轻揉了揉。
对他的小动作毫不知情的春野樱复又松开眉头,沉沉睡去。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出神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去收拾餐桌上的一片狼藉。
因着手法生疏,再加上怕动静太大将人吵醒,漩涡鸣人洗碗时动作便格外小心谨慎,待全部清理完毕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春野樱仍小猫似的蜷在沙发上睡着。
漩涡鸣人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担心她这样睡久了会着凉,于是俯下身轻声将人唤醒。
“樱酱,起来洗过澡到床上去睡,嗯?”
春野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用手支起身子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问:“我睡多久啦?”
漩涡鸣人顺了顺她睡得有些凌乱的粉毛,回道:“没多久,就半个小时。”
“哦……”尚未完全清醒的春野樱思维还有些迟钝,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让她去洗澡,于是听话地起身晃晃悠悠地朝浴室踱去。
走到半路又想起晚饭剩下的碗筷还没收拾,于是一边喃喃着“洗碗……”一边转向了厨房。
“我已经洗过了。”漩涡鸣人有些好笑地扶着她的肩膀又将她掰了回来,“乖,去洗澡吧。”
“哦……”春野樱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愣愣地走了几步,猛然清醒过来,回头诧异地望着他,“什么?你洗过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漩涡鸣人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好吗!
想起印象中那个家务苦手的漩涡鸣人,她不由得担忧,她最喜欢的樱花餐具套组还健在吗?
她快步走向厨房,却惊讶地发现清洗干净的碗筷正整齐地摆放在沥水篮中,用过的抹布也被洗好挂起,就连水池壁上的水渍都被细心擦拭掉了。
“你……”春野樱哑然失语,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杰作竟然出自他之手。
大概是从她震惊的表情中意会到自己做得还不错,漩涡鸣人心中窃喜,暗戳戳地挺起了胸膛,面上却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故作深沉道:“其实……只要用心去做,家务也没什么难的嘛。”
春野樱难得没有拆他的台,实在是他今天一系列的反常举动让她有点茫然失措。
他这是突然转了性子,要往家庭主夫方向发展了?
洗澡时,春野樱望着头顶的花洒有些不确定地想。
其实也不怪她感到惊奇,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要早熟的,因此她幼时一直觉得他顽劣又幼稚。就算后来他处事愈发成熟,但在生活上似乎仍然是一团糟。
她还记得上次去他家帮忙收拾时房间里那副犹如台风过境的惨状。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突然开始学着做饭、做家务,竟然还做得有模有样,不得不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联想到漩涡鸣人穿着粉色蕾丝围裙做饭打扫的画面,她不由得一阵恶寒,连忙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忍直视的画面甩了出去。
算了,不想了,反正以他的性子,很有可能只是三分钟热度罢了。
勉强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春野樱回到卧室。
漩涡鸣人正在将他今晚要睡的被褥铺在床边的地板上。
望着他兀自忙碌的背影,她思量再三,还是斟酌着开口:“鸣人……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去做这些事的。”
对于他的想法,她多少能察觉一些。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感动之余,她又忍不住去想,如果一份感情需要其中一方做出很大的改变和牺牲,那样真的能长久吗?
好的感情难道不是应该让双方都感到轻松自在吗?
更何况,她对他们目前的相处模式挺知足的。就算他一直不善家务,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一直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即使是才能过人的女忍者婚后也难免要将大部分精力转移到家庭上。
她也是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印象中始终是妈妈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家中的各个角落,而爸爸则是揣着手悠闲地坐在一边,或饮茶或下棋。
常常陪妻子一起逛街、帮忙拎东西,已经是爸爸时常挂在嘴边,自诩为好男人的有力证据了。更不必说他身为火影,工作起来本就是日不暇给了,却还想和她一起分担家务,不得不让人震惊。
因公忘私,过家门而不入似乎才符合人们对他的想象。
她不禁反思,比起他的付出,自己为他做的改变好像微乎其微。
“没有勉强。”漩涡鸣人温柔且坚定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他放下手中的被角,起身走到她面前,直视她有些迷茫的眼神,认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照顾喜欢的人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有负担的事,相反,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他确实嫌家务麻烦,对衣食住行也没什么特别追求,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但和她在一起,他莫名就觉得不能再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了。
他放在心上的人,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只要想到他多做一点,她就能轻松一点,那些繁琐的事对他来说便是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更何况,照顾她的感觉确实让人上瘾。
春野樱并未因为他的解释而完全释然,依旧眉头紧锁,不死心地说:“你这样会让我越来越依赖你的。”
漩涡鸣人有些讶异地挑眉,联想到那样的未来,几乎心花怒放到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他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含糊着低声说了一句:“我求之不得。”
“什么?”春野樱没听清,疑惑地问。
“没什么,你先上床休息,我去洗澡。”说完那一句之后,漩涡鸣人也有些脸热,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
浴室内的热气尚未完全散去,雾蒙蒙的镜子依稀映出一片模糊的轮廓。
漩涡鸣人的视线从台面上成对摆放的牙杯牙刷转向墙壁上紧挨着挂在一处的毛巾,又掠过置物架上他陆陆续续私带过来的刮胡刀等物,心满意足地弯起了嘴角。
这种慢慢融入她生活的感觉可真好啊。
他还留了个心眼,不动声色地记下了她惯用的洗漱用品的牌子,暗忖过两天要在自己那边也准备一套。
男人洗漱的时间总是比女人快得多,春野樱甚至怀疑他只是打湿了身子连沐浴露都没抹就出来了。
休息时,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上躺在各自的被窝里。
顶灯已关,昏暗的房间里只床头一盏小灯晕着幽暗的光,描摹出两人柔和的面容。
春野樱侧躺在床上,看着他在灯光下显得湿漉漉的目光,小狗似的眼巴巴、直勾勾地瞧着自己,一时心软,往后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上来吧。”
漩涡鸣人大喜,生怕她反悔似的忙不迭起身钻进了她的被窝。
被子一掀一落之间,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温度也散了个干净。
但是不得不说,男人的体温在冷天简直是取暖神器,就像个热乎乎的火炉。她秉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一整个钻进他怀里,冰凉的手脚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一贴。
“嘶……”漩涡鸣人被冷得浑身一颤,却明智地选择了当一个毫无怨言、默默奉献的小太阳。
被热源包裹的春野樱倍感温暖舒适,情不自禁地蹭了蹭。
漩涡鸣人脸色一变,目光幽深,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喉咙一滚,略显干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勾我,我怕我忍不住。”
春野樱只觉得耳边一阵滚烫的热气,面上迅速泛起薄红。想到白天那个极具侵略性的吻,顿时鸵鸟似的埋在他怀里,羞怯得不敢再动。
僵持了半晌,漩涡鸣人叹息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手上不太熟练地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睡吧。”
大约是今天太过疲累,在他缓慢且规律的轻拍中,春野樱不多时便又睡着了。
漩涡鸣人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也搂着她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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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樱原本已经和漩涡鸣人商量好了七班重聚的时间,不曾想竟先接到了临时任务。
是日,春野樱早早来到了医院。
虽然已经是冬末春初,但春寒料峭,早晚的冷风依然让人有些瑟瑟。
好在医院总是暖气开得最足的地方,春野樱穿着白大褂一路行来,竟隐隐沁出一层薄汗。
她步入电梯,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特制的门禁卡在识别处一刷。
“滴——”
绿灯闪烁,电梯已自动锁定了顶层缓缓上行。
出了电梯,再穿过空无一人的长廊,便来到一间特殊病房前。
与先前的大步流星不同,停在门口的春野樱罕见地有些踌躇。
还没到上班时间,应该不会来得这么早吧?
春野樱心中暗想,欲敲门的手悬在半空,缓了几息才轻轻落下。
“咚咚咚——”
无人应声……
春野樱却莫名松了一口气,直接转动把手推门而入,未曾想却迎面撞入一双冷寂深邃的寒眸。
立于窗边的男人循声回望,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却仿佛有无形的气场裹挟着肃杀之气山呼海啸般压迫而来。
感知到危险的春野樱身形一僵,心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骤然紧缩,连带着呼吸都停了片刻。
好在这种迫人的气势转瞬即逝,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男人原本毫无波澜的目光微怔,眼底的冰冷悄然化开,漆黑如墨的眼中闪过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薄唇轻启,记忆中格外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一下将她带回那段晦暗的过去。
她在追寻他的道路上无数次遥望他决然的身影,而他只居高临下地投来漠然的一瞥,毫无起伏的声线淡淡道:
“啊……是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