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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日番谷冬狮郎)无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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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点。
日番谷冬狮郎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面探出脑袋来,稍事休息。除了松本乱菊的呼吸,执务室里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松本那家伙,手上的事情再多,每日的午睡却总是雷打不动。只是他急,希望早点把事情做完。所以,便把副队的事情也席卷过来做。因此每次等乱菊醒过来的时候,她的事情已经全都被日番谷解决完毕了。
这次也不例外。
“队长……”乱菊揉着蓬松的头发,笑得不好意思,却又很甜。
日番谷便皱着眉头挥挥手:“这里没你事了,你散步去吧。”
其实每一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即使不眠不休。他又何苦赶得如此之急?但是就算有了余暇,他又有什么别的安排?
其实他原本应该是想去五番队来着,不过那里不缺队长,也不缺副队长。灵术学院的老头子们看到十番有个坑,就把他像萝卜一样地填进去了。
十三番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们,不少都有精彩的故事。尤其是从真央毕业的,师兄弟之间口耳相传,转瞬间就会神乎其神起来。
六回生桧佐木修兵是一个例子,毕业之后他成为了九番队的副队长。但是他的光辉并不因为毕业离校而逐渐被人淡忘,据说现在的灵术学院的女生半夜卧谈,说起修兵脸上的那三道伤疤,还会兴奋地尖叫不已,虽然她们并不一定见过那伤疤的真正模样,不一定知道那样的伤疤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造成的。
然后又听说,最近真央的男学生们迷恋的则是雏森桃,有个男学生还因为提早知道自己要被分配到十二番去而不是五番队,大呼小叫梦想破灭。
当初雏森去真央的时候,日番谷其实并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死神来着,就像他在到流魂街之前,对尸魂界一无所知一样。
“你要干嘛?”他的魂魄倚着墙角,问着面前那个白发的死神,“油炸还是大切八块?”
回答他的只有微笑,和那个按在额头的生死之印。
地狱这种东西,被现世形容得光怪陆离,分成了若干层次。说什么不同罪孽的人,要承受不同的痛苦。只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其实除掉那个半路出家,不按常理出牌的更木剑八之外,真央出身的最大神话应该是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神话并没有存在。
人人提到他都只是说:“哦,那个天才儿童……”
却不是什么偶像。
以至于雏森把这话学给他听的时候,他还要恨得牙痒痒的,说:“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不把天才后面的那两个字去掉……”
说起来他为什么要去考这该死的灵术学院,不过是一个赌,一个让雏森不再喊他“狮郎仔”的赌。
只是想起来,能喊他“狮郎仔”的人,现在是少之又少。其他人再怎么样小看他,到最后都要恭谨地喊他一声“队长”,包括松本在内。只有雏森,一高兴起来,又是“狮郎仔”、“狮郎仔”个不停,仿佛变成特权了一般……
于是事先要解决的问题并没有改观,相反还多了一大堆要打交道的人,一大堆要批阅的文件,这又是何苦来哉?
如果还在流魂街,他天天可以睡觉睡到日上三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抱着文件吃饭睡觉。
如果还在流魂街,他天天可以穿家常的衣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黑就是白,为了有一套合身的队长服,还白白被量衣服的裁缝羞辱:“这是我至今为止做过的最小的队长服呢,欧吼吼……”
其实麻烦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有的时候散步,有的时候出巡,总是不得不要带上松本——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这样。副队总是跟在队长身后,这也是铁律。基本上所有的队长都可以办到,但是他好像走在前面还是后面都无所谓……
路过的其他番队的队员,虽然不敢太张狂,但是还是在旁边向松本献着殷勤。
“啊啦,日番谷队长!”然后,他们才会像发现什么一样,向他致意。这便比无视他还要让他懊恼。
“想进五番其实也很容易……”有的时候,更木也会过来串门,几杯酒下去,那横贯着伤疤的眼睛便燃烧起来,“取而代之不就行了?”
日番谷听了他的话,便轻轻地笑,说:“你这家伙没进过真央,果然就是喜欢胡来。”
五番队的队长蓝染当时来给他们这届学生做过一次讲座,即使只是一日为师的,便也有了这师徒的名份在。他别说去砍了蓝染,就是绊他一脚,估计雏森也不会放过他。于是更木这句话在他看来变得越来越好笑,他先是在心里笑,一阵一阵的,最后居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更木看着他那个样子,在一旁冷冷地喝酒,八千留似乎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问“阿剑阿剑,什么时候了。”日番谷想,也许其实是被他的笑声吵醒的也不一定。
松本听到声响了,也走进来,一手倚在门框上,一手撩开披散在眼前的头发,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的队长也得了失心疯了。”
印象当中,他笑得这么厉害,其实也就只有那一次。于是那一晚,他也喝了酒。
喝得很多,所以早上起来头疼,嗓子像火一样烧。为此他就挨了雏森的骂,剑八也被牵连了进去。
他听到雏森在向更木抱怨:“日番谷队长还只是个小孩子,更木队长要喝酒可以去找京乐队长。”
然后就听到更木在那里回应说:“可惜我不是个长得足够漂亮的女人,而且从十一番的执务室来这里比较近……”
小孩子吗?日番谷听了之后笑笑,以后再也没有沾过酒这种东西。
他觉得更木剑八既然可以懂得八千留,自然也可以懂他,所以他虽然常常给剑八臭脸,但是也并没有露出赶他跑的意思。
每一个人都觉得他是小孩子,小孩子懂什么呢?来到世界不久,便是对哪里都没有什么记忆吧?
其实人长大了才学会遗忘,在这世上的年龄越是小,越是觉得每一件事情都要牢牢抓住,不能放掉。
每一次的胜利所换来的灯光聚焦,每一阵惊讶与不可思议的赞叹,他其实都记在心上。
别看八千留每天嘻嘻哈哈,从79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故事?
日番谷不是没想过从八千留那里套口风,不过这家伙每天粘更木二十四小时都还不够,于是没有机会。
他总觉得今天好像是什么日子来着,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文件批到最后,居然发现最下面藏了一张纸条。
“今晚……屋顶……”
一切写得神神秘秘。
“松本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他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离天黑还早,松本兜风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他闲来无事,便也决定睡上一觉。结果梦醒的时候,还是一身冷汗。
晚上上屋顶的时候,雏森,松本,居然蓝染也在。
日番谷知道是雏森要给他过生日,心里一暖,嘴上却还是很硬。
“生日这种东西,其实并不需要呢……”
就在这个时候,烟花破空而起,绚烂缤纷,四散消隐。
周围的人都在拍着手,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午后的梦境便有如现世播放的电影,不紧不慢,倒带重放。
艳丽似火的地狱红莲兀自怒放,天地冰霜冻结,却随着那烟花沉闷的爆破声,轰然倒塌,粉身碎骨。
“真是好景致呀!”蓝染在旁边坐着,笑意盈盈。
“要是再有点雪就好了。”松本也说。
他便把那不好的预感排开,在这冬夜里感到温暖,向他们一一道谢。
然而就在那不久以后,他便知道了人世间关于地狱的描述,所言非虚。
他们就是这样自以为踏上了飞升的路途,在欢笑中不知不觉随着那阴谋不断下坠。一直到那最黑暗的底层,举起并非本意的刀刃互相伤害。
受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
地狱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