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人物志》清籁残像

1、(井上织姬)余香

　　花香。
　　石田雨龙在那一个瞬间忽然走了神，射出去的箭偏离了原本应该命中的目标。
　　那是六轮花的味道，突然间有了生命一般，在空气中张开了灵力的脉络，渗透到他感官的每一个角落。
　　是她。
　　果然。
　　他定了定神，再一次把弧雀拉得犹如满月，眼镜里面反射出灵子武器的银蓝色光束，巨大的虚就在那光束中溃散消失了。
　　空气中一定还有东西在分解，只是他不太确定。
　　然而那花香依然浅浅淡淡，若有似无，既不像是马上要消逝的生命，也不像是什么瞬间要爆发的力量。
　　灭却师的感觉永远是那样的敏锐，所以能够感觉到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不过他却在那一瞬间失去了黑崎一护的踪迹，一心毕竟不能两用。
　　什么时候开始，心灵中有了这样的一份宁静的气息？不过是走出教室，想要疏散一下长时间专注于针线活的筋骨。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女孩背靠在教室外的窗台上，鼓着腮帮子往喝空了的饮料包装里面吹气。
　　空气里面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让他下意识深深地呼吸。
　　“石田同学！”她看到了他，早一步朝他挥着手。
　　“井……井上同学！”他反倒措手不及一般闹了一个红脸，话都说不清楚。
　　“石田同学是很害羞的人呢。”
　　“哪里……”
　　“那么你先请进教室吧！”
　　“你先进去吧！”
　　“不用客气啦……”
　　他第一次被女生这样照顾，好像两个人之间颠倒了性别一样。
　　有的时候从她身边走过，总是听到她嘴里含含糊糊哼着奇怪的歌曲，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一样。
　　她原本有个哥哥，后来变成了虚，这一夜的记忆也许已经被取代了，但是他见过她流下来的眼泪。
　　不过她应该不会对人提起这件事而已。
　　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但是这个学校里唯一可以让他好奇的就是井上每天带的便当。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偷窥，但是他每天中午出教室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瞄上一眼。
　　洋葱、胡萝卜，熏肉，奶油、香蕉、羊羹……
　　每一次都会有出乎意料的搭配。
　　那一次是番茄酱和红豆饭的组合。
　　雨龙看着那酱汁的颜色，想到了那个男人的发色。
　　这一时刻，那个男人正和露琪亚一起从校园跑过，可惜井上是看不到。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比较忙，比赛一般要赶在他们俩的前面把一切搞定。
　　然而这匆匆的赛跑，让他都没有办法好好享受自己最爱吃的味曽秋刀鱼的味道了，不免有点懊恼。
　　在对那个男人说出“我最讨厌你”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藏着一点私心？
　　期末成绩公布的时候，他匆匆从人群旁边走过。
　　第一名是谁，他根本不用再去确认。
　　但是他还是留心了那两个人的名字：井上织姬、黑崎一护。
　　不知道谁在那里鬼哭狼嚎。
　　好吵！他想。
　　却瞥见井上在那里接受龙贵的夸奖。
　　他其实并不觉得成绩非常重要，但是现在也觉得因此而感到高兴也没有什么不好。

　　花香……
　　像做了个梦一样，梦里都是温暖的味道，一切轻轻软软，身体都好像棉花。
　　龙贵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围非常的安静。
　　她还记得自己消失意志之前，最后喊的是井上的名字。
　　那莫名的绿色炮弹向她射过来，非常的肮脏，但是她的心思全在身后的女孩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到疼痛其实已经贯彻心肺。
　　攻击的命令在侵蚀她的脑袋，明明是要伸手去保护的对象却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感觉到那怀抱的温暖，还有发丝间淡淡的花香，让那个僵直的身体有了喘息的机会。
　　“织姬……”她睁开眼睛，却没有人回答。
　　眼角为什么还有湿润的感觉？近在咫尺的事情却丝毫没有记忆。
　　“我拒绝！”
　　依稀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她是在拒绝什么？
　　那原本是应该伸出去阻挡危险的她的手，又是被谁用最坚决的意志保护了起来？
　　即使是再见面，又该如何问起？
　　都说花朵是最脆弱的东西，禁不起风吹雨打，要好好爱护。
　　龙贵也是这样坚信，只是她做不了园丁，只能守望。
　　她明白那花为什么会那么香，也明白她是为了谁而开放。
　　活泼的织姬开始变得安静。
　　那一切应该都是从那一天开始，只是她找不到答案。
　　烟花大会，好热闹。
　　花开在空中，华丽却有点凄凉。
　　“啊，红蜻蜓！”
　　龙贵忽然被那声欢快所吸引，那是属于织姬和她哥哥的故事，现在她也来分享。
　　手指头伸出去的时候，就以为可以触及到梦想，红蜻蜓停在指尖的时候，梦想就可以实现。
　　“到底我还是办不到呢！”织姬朝她笑着，傻傻地摸着后脑勺。
　　龙贵看到她身后的夕阳如血，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停留在了那六轮花的发卡上面。
　　透明的翅膀微微振动着，衬着织姬的笑脸，恍惚间显出了鲜红的颜色。
　　于是龙贵也朝着她笑起来。
　　莫非那蜻蜓也闻到了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