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小确幸》彩虹猫

30、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们到家了，明天去办入院，你下班了吗？”电话中传来林梓漪疲惫的声音，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7点了。
　　夏末：“还没，累了吧？”
　　林梓漪：“还好，就是昨晚没睡好，我先让妈妈去休息，然后帮爸爸做饭，你要记得吃饭。”
　　夏末：“你也是，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现在两个人的情况，已经顾不上谈情说爱，曾经那些美好的小时光，支撑着忙里忙外的林梓漪，她的感情停滞在医院走廊那个紧紧的拥抱上，再之后，她没有心情去想更多的事情。
　　而夏末，思念如泉水般涌来，无法控制，他想她，担心她，却不能陪着她，这是最让他难受的痛点，只能放任它在那无力抵抗。
　　病房里，林妈躺在床上休息，林梓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趴在床边睡着了，爸爸去打饭，放化疗前要进行各种检查，下周才开始用药。
　　“漪漪，这周哪天来办入职？先把工作交接给你，回头你看着时间来上班就行。”舅舅给林梓漪打来电话，早就给外甥女安排好了工作的事情。
　　林梓漪：“舅舅，我妈下周才化疗，我今天陪她一天，明天就可以去上班，暂时不需要特殊待遇，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拿你的工资啊。”
　　舅舅：“这小丫头，说话还是这么给力，你看着安排吧，来之前告诉我，我让人力带着你去。”
　　林梓漪：“谢谢舅舅啦！”
　　林妈：“漪漪，妈这边现在有你爸就行，你要上班就去吧，不用管我。”
　　林梓漪：“我自己会安排好的，妈。”

　　林梓漪站在B城设计院门口，观望了好一阵，她和夏末都在设计院工作，同一片领域，同是设计院，同样的爱好，却被不同的城市分开。
　　她对夏末始终抱有愧疚感，说好的一起在A城生活，一起做着各自喜欢的工作，可是现实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她并没有天天给他打电话，是她把他留在A城的，她心里说不清的难受，拍了一张B城设计院的照片，发送给夏末。
　　“入职了？”
　　“嗯，先来交接工作。”
　　“阿姨怎么样？”
　　“这周检查，下周用药。”
　　“你呢？”
　　林梓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感觉不好，可是她又不能轻易的说出口。
　　“我还好，你呢？”
　　“很想你。”
　　夏末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他是可以说出口的那个人，这几个字无不在提醒的林梓漪，我在等你，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我也是。”林梓漪想说的很多，但最后只能用这几个字来表达。

　　“林梓漪？”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正走向人力资源部的林梓漪。
　　林梓漪转身看向那个人：“许一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朝她走过来。
　　“我刚回来没几天，今天来办入职。”
　　许一新眼泪闪过一丝惊喜：“你回B城工作了？”
　　“嗯。。。只是暂时的，先在这实习，可能过一段时间还要回A城。”
　　“你为什么回来？”
　　“家里有点事情，之前听说你不是要签A城的单位么？”
　　“哦，后来考虑了一下还是回来了。”朝林梓漪笑笑，“那你忙吧，有空约你。”
　　林梓漪：“哦，行。”一丝犹豫闪过后答应着。
　　上一次得到许一新的消息，是从李琳那里听到的，只是没想到他回了B城设计院。
　　面对许一新，林梓漪还是有些想逃避，林梓漪每次见到他，多少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可感情的事又有什么亏欠所言呢？不是每一份喜欢，都会收获回报。
　　曾经她对夏末也是这样的想法，不求什么回报，默默的喜欢，即使表白无果还是喜欢，但是现在她和夏末，倒像是反过来了，如同夏末还了那段时间的债一般。

　　林妈开始化疗，不出所料，所有的副作用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普通和特殊的病人。
　　林梓漪每天上午去设计院，下午3-4点钟到医院，她的身影每天穿梭在水房，护士站，卫生间。
　　林妈什么都吃不下，医院的饭菜更是难以下咽，林爸亲自做饭，送饭，做林妈喜欢吃的，可是根本吃不下几口，天天挂着营养液，化疗的反应让人一下子消瘦下去，看的林梓漪难受，心疼。
　　晚上林妈睡不好，总是难受的醒过来，林梓漪帮她按摩，给她喝温点水，病床一会摇起来，一会放下，这样的夜晚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反应最严重的阶段，都是林梓漪留在医院，毕竟她年轻，体力上也还能坚持，她让林爸在家好好休息，其实是怕老爸身体扛不住。
　　最近林梓漪开始和林爸交替在医院护理，这天她筋疲力尽，回家瘫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翻开手机，上一次和夏末打电话的时间还停留在一周前，微信聊天记录也是2天前，两人说话的内容基本都是有人问，无人答，有人答，却早已过了时间。
　　她眼睛里突然涌起泪水，她问自己，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她力不从心，面对妈妈的病是如此，面对和夏末的感情，更是如此。
　　手机突然响了，视频聊天申请，是夏末打来的。
　　林梓漪犹豫了一下，擦擦眼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视频中的男孩，眼神有些迷离，有些忧伤，像是困倦了的样子。
　　“你怎么了？”
　　夏末笑着说：“没事啊，今天和班长喝酒去了，他之前约我好几次了。”
　　“那你喝多了么？”
　　“能看着你说话真好。”有些满足的用手触摸着屏幕上的人。
　　林梓漪眼睛又湿润了：“夏末。”
　　“嗯？”可以看出夏末是在自己的住所，坐在地上，身体靠着墙。
　　“没事，就是想叫你的名字，感觉好久没叫了。”
　　“你以前也不怎么叫我名字。”
　　“夏末，名字真好听。”
　　“不光名字好听，人也好看，想要吗？”
　　“。。。想。”含泪笑着说。
　　夏末看出她哭过，没有问，他知道她的处境，知道林妈现在的状态，知道她的疲惫，可是却不能给她一个拥抱安慰她。
　　“那我去找你吧？”克制着语气问道。
　　“你来了，我就绷不住了。”眼泪和最后一个字一起落下。
　　“宝贝，别哭！”声音有些无力和颤抖，他怎么舍得看着她这样，接着问：“阿姨下一次复查什么时候？”
　　“刚化疗没几周，要等几个月。”
　　夏末把腿蜷起来，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胳膊里，几秒后，又抬头勉强笑着对她说：“漪漪，好好照顾自己，你瘦了。”说着又用手去划屏幕里的脸颊。
　　“那正好，不用减肥了，好久没有锻炼了。”她想逗他开心，明明自己也很难受。
　　“。。。”只是笑着看她。
　　两个人一直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能看到对方的感觉真好，林梓漪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她充了一会电赶紧去上班。
　　下午准备去医院的时候站在路边等出租车，这时一个SUV朝她开过来，慢慢停在了她面前，副驾的车窗摇下来，“许一新？”
　　“我要去医院看看阿姨，一起走。”说着车门锁咔哒一声。
　　林梓漪拒绝也不是，不拒绝还有点别扭，没等她开口，许一新接着说：“愣着干嘛？”
　　林梓漪缓缓的打开车门，“哦”了一声，“谢谢你啊。”
　　“不用和我客气，作为朋友也应该去看的。”眼睛瞥了一眼副驾的人。
　　林梓漪还是很不自在，“你怎么知道的？”
　　“设计院院长的外甥女突然空降，大家都在议论，想不知道都难。”其实他是在设计院和人事同事特意打听的，林梓漪这次出现，许一新总觉得或许对自己，多少又是一次机会。
　　“不好意思，占用了设计院的资源。”
　　“院长都姓林，你觉得是我们应该巴结你，还是你巴结我们啊？”
　　“反正我也待不了太长时间。”她在暗示他，自己会走。
　　“你和，夏末。。。”
　　“嗯！挺好的。”林梓漪心想他终于问了，不然她也不好主动开口。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林梓漪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她突然出现，他想会不会她和夏末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不然两个人怎么说两地就两地了呢？
　　林梓漪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我也是无意间听同学说的。”
　　这天林妈的状况稍有好转，能吃点东西了，许一新很细心，知道化疗的人没什么胃口，只是买了一些花，放在病房的窗台上，倒是多了几分生气，让人看着心情也会好些。
　　林妈：“一新，谢谢你，其实不用来看阿姨的。”
　　“阿姨您别客气，我来探病很正常，我和林梓漪这么多年朋友，应该来的。”
　　林妈：“没想到你也在设计院，你是做哪方面的？”
　　“我在工程部。”
　　林妈：“你们都这么优秀，多好，有女朋友了吗？”
　　林梓漪靠着窗台，朝林妈挤了一下眼睛，又无奈的翻了一下白眼，看来这个岁数的人无论健康还是有病，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许一新坐在床边，眼神稍微往后飘了一眼说：“还没有呢。”
　　林妈并没有看到林梓漪对她施展暗号，继续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着急，你这么优秀，一定能碰到好女孩的。”
　　许一新笑笑：“我也觉得。”
　　走廊里，林梓漪送许一新离开，问道：“李琳，你们。。。”
　　许一新停住，面向林梓漪：“我们俩早分了，你不是知道么？”语气稍微有些强硬，他好像知道了林梓漪发问的目的，在提醒他什么。
　　林梓漪往后退了一步：“哦，她当时挺伤心的，她那么喜欢你，没有复合的可能么？”
　　许一新依然清楚她的动机：“我也那么喜欢你，我和你有可能么？”朝她走向一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语气有点生气。
　　许一新看出她的情绪，转脸说：“哎呀，开玩笑的，还那么不识逗。”转身继续往外走。
　　林梓漪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尴尬。
　　送走许一新，往回走的路上给夏末发了微信：妈妈今天情况好了一点，这一点点，让我觉得很满足，我是不是离你又近了一步？

　　“夏末，来我办公室一下。”徐建着急的语气在电话里说道。
　　夏末起身走出办公室，到了走廊最里面的屋子，敲敲门。
　　“进来。”
　　“徐总”
　　“夏末，坐。”说着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给他看了几张照片。
　　“这是。。。施工现场出现事故了？”
　　夏末心里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一直做的那个项目，他首次正式参与了设计任务，图纸上还签有他的名字，设计定稿版都是夏末从头跟到尾。
　　徐建很看中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才华，又热爱工作，踏实，没有大多数年轻人的那种浮躁，这个项目徐建也是争取了好几次设计院领导才答应启用他的设计方案。
　　“还好没有人员伤亡，03标段天街站，下穿地铁3号线，数据经过反复测算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甲方明显想把责任推到我们设计方。”
　　“施工方怎么说？”
　　“他们肯定推卸责任，现在已经让他们提供当时的施工资料，照片，视频，看看会不会发现问题。”
　　“施工资料闭着眼睛都能做，有什么参考价值？”
　　“毕竟现在出了状况，肯定要走正常流程，我提前和你说一下，你做好心理准备。”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你别担心，不会到最坏的结果，院里自然会维护我们，毕竟复核人，审核人都是我们的人，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徐建倒是一个有担当的领导。
　　“那接下来他们应该就会来院里调查的。”
　　“对，但这个锅我们不能背。”
　　“您这么信任我？”
　　“项目设计图又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没什么好紧张的，去吧。”
　　夏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脑子有点不转，他从不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地铁项目怎么可能说塌就塌，一定是施工实施过程中出现问题，但是如果施工方故意推脱此事，就一定会做好假资料来提交。
　　甲方处在中间位置，如果把问题甩给设计方，对他们是最有利的，这样就不是他们监管不严造成的问题，而是在源头上就出了问题，他们都是照图办事，图纸对于建筑行业来说就是圣旨。
　　院里之所以采用夏末的设计方案，一是这个方案有年轻人的创新，并不是一味地的套图，这种设计形式也是第一次在地铁项目中实施，二是方案经过层层计算，从数据上来讲没有任何问题，本来等想着项目顺利结束，院里想要把夏末升为设计部主管，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对夏末来说，他并不怕承担责任，他怕的是自己对于设计这份热爱反倒断送了自己，他的挫败感油然而生，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方案出了问题，纸上谈兵，却落地成盒？难道他这一次的创新终究成了实验的牺牲品，只能被掩埋在尘土中？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年轻，自己的创新，甚至觉得自己是骄傲的。
　　责任人未锁定，所有涉及的人都要受到牵连，03标段天街站已经停工，设计图纸上几个签字的人暂时也都不能参与任何项目，他觉得自己牵连了徐建和院里的领导，即使责任不在他，但至少目前，他仍然是众矢之的。
　　姜潮：“我听说了，怎么回事？”
　　夏末：“就是有个锅谁来背一下的剧情。”
　　姜潮：“聊聊。”
　　夏末：“我现在是大闲人，随时。”
　　作为设计院院长的太子，姜潮为人还是比较低调的，除了追求高菲的时候。

　　“姜少爷这么闲？”
　　“我不一直这个节奏么，不像你们那么拼命。”
　　“当太子就是好啊。”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惨好么，你要隐藏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能广播宣传吧？”
　　“我连高菲也没说过，憋屈啊。”
　　“你也知道林梓漪那副清高的样子，第一次知道我有车就怀疑我是不是自己买的。”
　　“这丫头，更是倔强，你们这种喜欢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人真是不多。”
　　两个人约在烧烤店，撸着串，喝着酒。
　　夏末摇头笑笑：“人生在于折腾。”
　　“那个锅怎么办，你不打算和家父汇报一下？”
　　“我估计没等我汇报，他就应该会听说了，我也不想动用他的关系，这事能弄清楚就行。”
　　“你告诉林梓漪了吗？”
　　“没有，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收到这种消息。”
　　“你不怕她生气？”
　　“她现在可顾不上我。”
　　“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想问呢，眼下她不回来倒是好事。”
　　“听说甲方想把责任推给我们设计方，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不出证据。”
　　“拿不出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施工方一口咬定按图施工，如果资料视频都查不出问题，只能验证了设计方案经不起推敲和实践，以后这种创新的东西就再无天日可见，设计们就只能回归套图大军，混吃等死。”
　　“你又何必较真，想靠一个人的力量扭转千古不变的建筑领域么？”
　　“我可不想改变世界，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也没什么情怀，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哥们支持你！人各有志！”
　　“你的志呢？”
　　“结婚。”
　　“有志气，你俩都商量好了？”
　　“差不多吧，她还有啥不满意的。”
　　“你还挺有自信，我家林梓漪我都快搞不定了。”
　　“你就是太惯着她了，什么都听她的，那怎么行？”
　　“你，不惯着高菲？”
　　姜潮低头吃着，抬眼睛肯定的说：“惯着啊，但咱俩不一样，有些事可以惯着，有这事要商量。”
　　“我怕她不要我了。”夏末无奈的摇头笑着说。
　　“一个大老爷们，看来你用情颇深，小心受伤。”
　　夏末笑着说：“就她了，别人入不了眼。”
　　“我看你就是受虐体质，当初人跟你表白的时候，你那一副死德行。”
　　夏末后悔的表情：“当时不是怕她考不上研么？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厉害。”
　　“她是不是为了你考上的？”
　　夏末一脸维护的样子说道：“我家女朋友智商高好不好？”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夏末回忆着说：“我这么说不太厚度，但还真得感谢她妈妈的病让她觉悟，不然怕是到了火葬场都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