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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挣扎不开并非是郁棉力气有多大,而是穆澜身子实在羸弱,推搡之间也几乎使不上什么劲儿。

      郁棉掐住穆澜的后劲,将人推出门外,草堂边上有一汪池塘,池塘不远处有几座零散的毛坯房,该是那几家合力挖来旱季蓄水的,前几日刚下了场大雪,池塘里的积水满满的,快要漫出来。

      穆澜顿感心里一凉。

      郁棉不会真要杀人灭口吧?

      将人掐住推到池塘边,郁棉却望着池塘出了神,低声道:“这是你自找的,当初听我的话,帮我和储绥牵线搭桥不就好了,谁料你竟敢屡次忤逆我,让你转交生肌膏你不干,还敢怂恿储绥将凉白玉交还于我,你可知那日你们走后,其他人是如何看我的?穆澜,今日你命绝于此,也是你活该!”

      原来如此。

      穆澜顿时明了了。

      这瞬间,他突然有些同情原文里的穆澜,自小受到郁棉的欺辱和霸凌,养成了这副孤僻又喜怒无常的性子,而罪魁祸首不但没遭报应,反而过的风生水起,跟随之人众多,后来甚至把心思动到了自己夫婿身上。

      穆澜冷笑,表情轻蔑:“你真的喜欢储绥么?还是因为你自小到大都嫉妒我,总觉得抢走了我的东西,你就能得到最好的,真可怜啊,郁棉,你真可怜。”

      最后几句话果真精准的戳在了郁棉痛点之上,他受伤用力,掐住穆澜的后颈往池里按:“你也配可怜我?哈哈,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穆澜,你就快死了。”

      穆澜被迫使的双腿跪地,弯下腰去,双手却死死撑住地面,他努力出声质问道:“你杀了我,就不怕我爹向你寻仇吗?”

      郁棉好似听到了个无比好笑的笑话,随后贴近他,附耳轻声道:“这句话,很久以前也有人问过我一模一样的,不过他已经死了,而我仍旧好好活着。”

      “谁?”穆澜心咚的一跳,本能发问。

      听郁棉的语气,他想置之于死地的不止自己一个,已经是惯犯了。

      芝兰玉树,气质斐然的郁府三公子,居然是嫉妒成狂,双手染血的恶魔,若非亲眼所见,这话说出去何人会相信?

      郁棉嗤笑:“想知道啊?那你就亲自去池塘底下问个清楚吧!”

      说完一个猛劲儿,穆澜的头被他按进水里。

      在眼鼻浸泡在水中的那一刻,穆澜紧闭双眸,屏住呼吸,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挣扎,活动时才发现手腕上的束缚已经有些许松动,莫约是方才挣扎太过用力的缘故。

      他迅速摸索着绳子的一端,找到后拽住往反方向一拉,困住他双手的绳子倏然松开。

      穆澜的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如若这绳子真解不开,那他有可能如郁棉所愿,沉入塘底了。

      现在他是能挣脱,但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郁棉。

      作恶多端还摆出一副纤尘不染模样的伪君子,都说报应不爽,那你的报应就应在今日吧。

      趁郁棉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按他入水的时机,穆澜的手忽然紧紧抓住他的腿,郁棉的重心本就因按压穆澜而稍微前移,如今更是被他拽的一个重心不稳,在惊呼中和穆澜一起双双滚进池塘。

      穆澜是头朝下冲进水里的,入水时当即来了个360°翻滚,成功浮出水面,然后朝着岸边游去,等上岸后,已经是筋疲力尽,浑身上下都被浸湿了,几缕碎发贴着额头。

      没穿书之前,他也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市民,游泳只是他所掌握技能的其中一项,如今穆澜这具身体虽然弱了些,但掌握技巧的话,即便气儿短些,游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穆澜坐在岸边喘着气,看着在水里不停扑腾的郁棉。

      像他这般除了读书习文,生存技巧一窍不通的教养贵公子,不会浮水没什么奇怪,不过穆澜想笑他蠢,自己都不会水,还想淹死别人,也不怕离得太近自食恶果。

      此刻的郁棉,平日里的端庄仪态尽失,双臂大张的扑打在水面,口鼻里已经呛进去了好多水,想喊救命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穆澜冷漠的坐在岸边旁观,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就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这种绝望,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郁棉在水中起起伏伏又几轮,眼看力气用尽快沉下去了,穆澜拢了拢袖子,想着下水去把他拉上来。

      不曾想他还没有动,已经有人转过不远处的毛坯房走了过来。

      隔的不远,穆澜一眼便看出走在最前面的人是谁。

      他的衣袖挽起,肩上扛着一把锄头,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似是积蓄着蓬勃的力量,就算着装简陋至此,不凡的气质和容貌也让他在一群人里脱颖而出。

      似乎是察觉有人在看他,他也朝着这边看过来,而后又移向池塘,脚步霎时一顿,扔下肩上的锄头,三步并作两步,靠近后还没等穆澜反应过来,就一跃跳下水中。

      穆澜怔住了,站在那儿,直到看着储绥将快要沉入池塘的郁棉捞起,托着游至岸边。

      和储绥同行的其余人也跟着来到了池塘边,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是极为震惊的表情。

      其中一人道:“这不是穆少爷和郁三公子吗,怎么会在这儿?”

      另一个人伸着头看了眼双目紧闭的郁棉,有些忧心道:“这郁三公子脸色发白,瞧着怕是不好了,他素来心善,咱哥几个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没命,你们在这儿守着,我这就去找大夫。”

      说着便放下锄头,匆匆忙忙的跑着离开。

      但穆澜心里清楚,如果等那人去找来大夫,郁棉早凉透了。

      虽然“素来心善”四个字他不敢苟同,却也不想真要取他性命,正想上前去搭把手,储绥已经先一步将腿放至郁棉腰部之下,抬手拍打他背,没一会儿,呛进去的水就顺着咽喉流进口腔,原本不省人事的郁棉也侧身呛出几口水来。

      见人醒了,围观的人终于都松了口气。

      郁棉此刻犹在后怕,脸上神色满是惊恐,不自觉地一个劲儿的往储绥怀里钻。

      他看向穆澜的目光,不复方才那般癫狂,反而是温和中又透露着些许失望和不解,用虚弱的语气对穆澜道:“穆少爷,我不知何处得罪到你了,你要推我入水?”

      来了,来了,他来了。

      熟悉的剧情,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倒打一耙。

      其余人听到这番话,都齐齐看向穆澜,目光中满是愤然。

      穆澜内心冷笑,装柔弱,谁不会,随即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语气委屈:“郁公子何苦冤枉我呢,哪有人推别人下水,自己也跟着下去了的。”

      他全身上下已然湿透,证明他没有说谎。

      郁棉声音虚弱,却仍欲狡辩:“我郁棉向来行得端、坐得直,即便是穆少爷做的,我也愿以宽厚待之,穆少爷又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呸。

      穆澜在心里忍不住拆台,行得端坐得直,真亏他有脸说出这种话,现在好了,从你死我活转变为现在的茶言对抗。

      面对郁棉,穆澜自然也不能甘拜下风:“可笑,若真是我推公子下水,又为何得逞后不逃之夭夭,而是要在这儿等着被抓个正着?”

      此话一出,郁棉也噎住,不知如何作答。

      正当穆澜以为他无话可说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锐利的女声:“你们别听他胡说,就是他将我家少爷推下池塘的,不走是因为不放心,要亲眼看着我家少爷溺毙才肯离开。”

      众人看去,只见青韶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向穆澜的眼神中满是怨毒。

      如今又来一个人证,围观的人里有人忍不住了,走出一步道:“我相信郁公子的为人,他不是会无缘无故冤枉别人的人。”

      “我也信我也信,郁公子可是个好人!”

      “对啊,郁公子可不会骗人,但推人下水这种事,穆少爷还真做得出来。”

      “就是。”

      “……”

      他们一堆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站起对来。

      穆澜看着他们一个个仍被蒙在鼓里,只感觉可笑。

      是好人,只不过是手里沾了几条人命的“好人”。

      穆澜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的扫过在场其他人,直至最后,落在了储绥身上,储绥也在看着他。

      不知为何,到了这瞬间,穆澜才莫名感觉心里升起些许难过。

      他看着储绥,缓缓启唇:“你也觉得是我在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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