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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战前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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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肖羽的书房中,付炎正经八百地坐着,韩清子含情脉脉看着他。肖羽轻咳一声,说道:“你们收敛一点。”
付炎皱眉,一只手伸出五指直往韩清子颈上而去,丝毫不留情面。韩清子连忙抽扇来挡,轻敲付炎手腕,迫使他手指偏离了位置。
付炎瞪了韩清子一眼,淡淡说道:“不错,最近有在练功。”韩清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干笑道:“炎炎,我的功夫自然比不得你,因此你不要每次都这么认真,我压力很大。”
肖羽继续轻咳,这两个人每次都要闹一闹,他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这种时候,他们未免太清闲了。
这次白道难得这么整齐的来讨伐魔教,肯定是有导火索的,可至今来说,他们都没找到这个导火索到底是什么。
付炎对此很不以为然,魔教自古为江湖白道所不齿。无论什么理由来讨伐魔教,无非是找个借口。即使没这样那样的借口,他们也会找上来的。
肖羽叹了口气,说道:“能够和平解决,自然是和平解决为好。不用求得魔教与江湖白道相濡以沫,至少相安无事吧。”
肖羽考虑到朝中局势,明白现在时局动荡,这种时候魔教与白道大动干戈并不是最佳时机。他常年在朝中,自然深谙局势。
而
韩清子和付炎,不管再怎么精明,终究是江湖人士。庙堂之中那些人心悱恻,并不是他们一时半会能考虑的到的。
韩清子喝了口茶,轻轻扇了扇扇子,说道:“吾不欲与人恶交,奈何人不与吾续命之气。”这话,大约是所有被白道不耻的□□的由衷之言,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啊。
肖羽笑了笑,说道:“事情到底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既然那些人自称名门正派,就该有个名门正派的样子。”
这是束缚在他们身上的枷锁,而对于魔教,这样的牵绊却是没有的。反正也没人对他们抱有期待,他们杀人放火是正常的,他们尊老爱幼反而不正常。
三人相视一笑,围在一起看肖羽的关卡布置图。洛山本就是易守难攻,何况魔教教众自来团结,白道人士只不过是一时半会凑合起来的联合大军,不见得占到多少优势。
等他们商量完,天色也不早了。肖羽轻飘飘地飘回了院子,看见兰陵坐在房内抱着兔子发呆。肖羽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桌上的两盏茶,却什么也没问,笑眯眯地坐下了。
兰陵抬头,见肖羽走过来,不知怎的,轻吁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末了,才拽了拽肖羽的头发,说道:“你穿红衣服真的很好看,但是打架的时候不要这么穿,我怕我看不出你受伤了。”
肖羽心中一动,半开玩笑问道:“你在关心我?”兰陵点点头,并不否认。肖羽觉得兰陵有些奇怪,他的表情太过正经。
兰陵浅呷口凉了的茶,说道:“你死了,高兴的人不会是我,无论如何,我都不曾希望你死。”
肖羽一怔,兰陵是很讨厌提死这个字的人,他是那种不忍心看到任何人死的人。
总得来说,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他可能会开玩笑欺负别人,但再怎么可恶的人,他都不敢杀了他。难为枭雄,却又处在不该处的位置上,所以他的过去,就是一种悲剧。
肖羽此刻想要做的,就是哈哈大笑,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是一种悲哀慢慢在心头酝酿。
兰陵淡淡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走到这一步。当年金陵少年扬手挥千金,风流乡中醉生死的日子现在看来,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和幸福?
曾经兰陵一直以为,他们的不幸,都只是因为处在了不同的位置和立场。而今兰陵才终于明白,所谓悲剧,都只是因为,他们都是多情人。
兰陵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地说道:“肖羽,我站在你这边,是真的不觉得你做错了。魔教并未杀人放火,却不容于白道,这不公平。”
这些日子中,兰陵先和白道人士为伍,后倒戈决定站在魔教这一边。计较来计较去,无非也只是个不公平。
肖羽仰天长啸三声,有些悲哀道:“兰陵,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的不幸总是由自己造成的么?人活得简单点好,无情点好,没心没肺点就更好。”
兰陵从地下捞起吃得死撑的胖兔子,一边玩弄它的耳朵,一边笑眯眯地看向肖羽,说道:“我一直觉得我单纯善良可爱,从来都吃喝玩乐最高,没心没肺到了极点,原来你不这样认为?”
肖羽话语间越发的温柔,却给人一种森然之感。他本就长得极其艳丽,但奇怪的就是,那种艳丽,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女气,甚至能给人一种凌然霸气。
他摸摸兰陵的头,说道:“有些人是真傻,有些人是装傻。你敏感的和青白大葱似的,还要努力装红皮土豆,真难为你。”
兰陵脸上笑容一滞,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语言,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于肖羽这个精妙的比喻的佩服。他说:“肖羽,好文采,你真是天下第一文武双全的魔头!”
肖羽沉默了,他总觉得这句话不太对,于是他转过头,很纳闷地问道:“你究竟想说我文武双全第一?还是魔头第一?”
兰陵往嘴里填了口桂花糕,表明自己说不出话来,默默抱着兔子进了屋。
肖羽笑了笑,低下头看那盘从山下带来的桂花糕,也塞了一口,一股清香从舌根泛起。他想,兰陵喜欢吃这种东西,真不是没道理。今天柳四上山为了什么呢?是为了送桂花糕呢,还是只为了送桂花糕?
那一晚,魔教总部,一切照旧。
韩清子和付炎照旧打打闹闹,没一刻儿安稳。兰陵照旧抱着兔子和肖羽谈风花雪月,顺便谈谈人生理想。
如果时间倒回十年,或许肖羽和兰陵谈这些问题还显得不这么奇怪。而这种时候,一个懵懂顽童和一个魔教教主一本正经地坐下来品茗,顺便谈谈治国安邦之道,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哭喊着跑进来逃命的韩清子看见后,默默看了看天,然后又默默退了出去。兰陵微笑,肖羽微笑,继续谈人生谈理想谈谈好茶还得配好人。
半盏茶后,追着韩清子过来的付炎,一脸铁青的看着那两个人,不自觉的也看了看天,默默退了出去。肖羽勾起邪魅一笑,兰陵打了个寒颤,两人终于从国事家事天下事谈到了风花雪月。
喝茶喝到半夜,兰陵眨巴眨巴眼睛,对着肖羽说道:“今天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的一天其实除去废话的时间,没剩下多少。”
说完后,兰陵又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满脸不悦说道:“我今天说的所有话,别说提升到对天下局势产生重大影响的高度,就是提到对我自己的人生起到重大作用的,也一句都没有。可是我居然觉得,这些话不说不行。”
肖羽勾起了嘴角,笑得不怀好意,说道:“我不介意你一辈子在我身边说废话。”
兰陵看着月光下肖羽的笑容,突然怀疑茶杯里加了酒,他怎么就觉得有些醉了呢?那一瞬间,兰陵真的很想点点头,然后什么也不想,每天抓着这个人的袖子说废话说到睡着。
可惜,这个机会错过了,就在这时,天空倏然爆开一朵蓝色的火焰花,美的无与伦比。肖羽的眼光蓦然凌厉,他沉沉扣下杯子,脸上尽留肃杀之气。
兰陵也站了起来,摸摸兔子毛,放下了他,笑着说道:“这个信号灯真好看,是他们的,还是我们的?”
兰陵问话间,很是淡定,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大战当前。肖羽在那一时,油然而生一种兴奋,仿佛天生好斗因子都被激起,那些消失的激情,也一起迸发。
那是所有强者对于即将来到的挑战,所产生的一种由衷的幸福感。这种感觉甚至超越了争战的本身,成为一种对于满足心理所必须的东西。
肖羽和兰陵一起出来,他说,“那是白道的信号,他们已经到山脚。”
兰陵点点头,还是决定要跟着去,付炎和韩清子已经到了门口。洛山不能失守,肖羽并不是那种
消极抵抗的人,他不会一开始就将自己陷入被动。
显然,这个白道发起的信号灯,也是整个洛山戒备的信号灯。
肖羽显然是清楚,白道发出这个信号的时候,肯定已经攻上半山腰。一般攻山,或许到了半山腰,就算是拿下了一半,后面得一举攻上会成功。
但洛山却是不同的,洛山的三道天堑都在山顶以下几分处。可以说,整个洛山真正险要之处,是过了半山腰,才刚刚开始。
肖羽和付炎,只要两个人,压在关卡处,除非踏着他们的尸体,否则,洛山便不会失守。兰陵看着微笑的肖羽,多少觉得有些不安,他怕还没有来得及挽回什么,一切便不再有挽回的余地。
兰陵执着地要一起下山,付炎有一丝疑虑,他不是不信任兰陵,只是怕兰陵成为变数。对于肖羽来说,没有人能比兰陵更能影响他的情绪。
这个问题,不光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肖羽转头看了兰陵一眼,笑着拉过他的手,说道:“一起战斗吧。”
没有人再反对,也没有人再质疑。魔教不是白道联盟,或许在白道联盟中,凡遇到大事都需要多派掌门一起出面讨论。而魔教却只要肖羽一个命令,那么,三千英雄死为鬼雄绝不犹疑。
那些人的脸上是全然的信任,兰陵有些感动,总有些人是靠着魅力领导所有人,并非所有领导者都需要利用强权控制手下。
那时,肖羽的表情无比辉煌与华丽,仿佛一个神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