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渡与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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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鉴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
“我可以解释，你愿意听么？”
他的确杀过人，但那并非他的本意。
舒九鸣气愤的闭了闭眼。解释？这还要如何解释？一甩衣袖背对他道：“好，你解释，本座听着。”
祈鉴见舒九鸣自称“本座”而不是“为师”，拳头紧握。他本不愿意解释，但他更不愿意舒九鸣不信他。
大北的雪夜极为可怖，此刻舒九鸣与祈鉴之间的对峙也好不到哪去。
祈鉴从床榻上坐起来，面色苍白道：“我曾有一个兄长，是他将我一手养大。我十五岁时，他因路见不平得罪了山匪，被掳去了山里。我那时想救他，孤身入了山匪窝，却不料技不如人，被山匪扣住了。”
“那时我假装成送酒的小贩，在他们的酒里下了软筋散，却不料买到了假货，不仅没能救出兄长，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我的行为惹怒了山匪，他们先将兄长扔下了山崖，后对我动手。就在他们想杀我之时，我在反抗下打翻了灯盏与酒，流窜的大火点了整个山寨，可是我那时不知自己是不死之身，我活了下来，那些人却都死了。”
“凭你一人就能点火烧了整个山寨？山匪都是吃素的么？”
舒九鸣满脸可笑的看祈鉴。她很想给他机会，可他这话显然圆不回去。
祈鉴咬了咬嘴唇，倔犟的望着舒九鸣，“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只燃了一间屋子，可火却不受控制的越烧越大，他们一沾就点了全身，很快就被大火卷了进去。”
“我的确想杀他们，也从未因杀了他们而后悔过。如果这就是你说的邪念，那我认了。”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祈鉴将脸转到一边不再看舒九鸣。他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些人该死。
默默良久，舒九鸣暂时压下对祈鉴怀疑，望着他再次开口道：“你方才说你有兄长，这是怎么回事？”
不死之身万年罕见，如何会有家人亲友？
似是触碰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祈鉴沉沉的呼出一口气，道；“他就是个普通的书生，上山观景时捡到了在襁褓中的我，就将我带回去养了起来，我们相依为命十五年。”
“这么说，你是他养大的。他离世后你就独自漂泊？”
祈鉴无奈的点了点头。
舒九鸣沉默着吁出口气。再回过身来时已没有一开始的冷漠，开口道：
“你是否还有其他事瞒我？”
祈鉴收紧手，“没有。”
舒九鸣看着祈鉴手上的伤垂了垂眼眸，“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身上有邪念是事实，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沧溟海底有一冥灵幻镜，可探人自出生以来的神识，你是否撒谎，我一探便知。”
祈鉴眼中亮起来的光又暗了下去。那种被命运安排的感觉再次袭来，只见他神色倔犟的看着舒九鸣，道：
“你当真不信我？我们认识已有半年，我是不是恶人你看不出来么？况且那些山匪不该杀么？他们杀我兄长还想杀我，我不该反击么？”
祈鉴气涌，赤红的双眸紧盯着舒九鸣。
“你是对是错，冥灵幻境一探便知。你若问心无愧，何必在意？”舒九鸣板着脸看向祈鉴，他是在心虚么？
听着舒九鸣的话祈鉴冷笑道，“我自然问心无愧，我在意的不是我的清白。我在意的是你怎么想！你认为我是善是恶？你信我么？”
舒九鸣怔仲一瞬。关她什么事？
“我信或不信重要么？”舒九鸣脸上已有怒气，“你是正是邪关乎苍生安危，并非我信与不信能左右的。”
听到舒九鸣的话，祈鉴原本气愤倔犟的脸僵住了，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感觉什么都说不出口，默了半天只问出一句：“苍生，难道我不是苍生中的一个么？若我真的生了邪念，你会如何？”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光一寸寸的爬上舒九鸣纤尘不染的白衣，她平静的看着祈鉴，宛若掌管天地刑法的神女般，说出的话冰冷无比：
“若是真，我会渡你。若是假，我会杀你。”
果然，祈鉴好似认命般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问：“若是假，不死之身，你想如何杀？”
舒九鸣整理衣袖的手一顿，回过头看着祈鉴认真道：“我自有我的办法。若你真要毁天灭地，即便赌上我的命，我也会杀你。”
天境魔域，十方阎罗，她自有力可借。
祈鉴沉默的坐在一边，不再吭声，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舒九鸣终是不忍，将心里的打算告诉他，“你有邪念是事实，但来源还需查清。我并非怀疑你心术不正，而是怀疑你早在一开始就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中了。”
那散布流言之人，几次暗害之人，才是舒九鸣如此气愤的根本原因。
带他去沧溟海底一为验证他说的话，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探知他过去百年接触过的人。能传出不死之身流言的人，一定是祈鉴过往熟悉的人。
此刻，祈鉴被舒九鸣一提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抓住舒九鸣的胳膊道：
“那场大火之后我曾昏迷过一年，伺候我便有了头疼气滞之感。会不会是那幕后之人在我身上种了邪念？有这种可能吗？”
舒九鸣瞳孔微微放大，祈鉴的话倒是不无道理。
“种邪念没有听说过，但是……”
舒九鸣沉吟片刻后道：“古书的确记载过，邪念可自生也可靠妖力催生。”
等等。
妖力催生？
舒九鸣眸中寒光一闪。她怎么没想到！
妖王南陵元神为火魔兽，最擅以妖力催生邪念蛊惑修士，当年风华剑宗被万恶围攻，便是他放出幽冥之火蛊惑修士自相残杀。
而祈鉴杀山匪时用的也是火！这未免太巧了。
若真是如此……那幕后之人是南陵？
但这似乎也不太可能，那只会吐火的玩意儿没这么好的脑子。
舒九鸣站起身踱步，事情越来越复杂，线索也越来越多。祈鉴是否生邪念事关重大，这南境非去不可。
但就是不知道这人在沧溟海底时会不会配合。
舒九鸣眸色深了深，“手还疼么？”她看着祈鉴问道。
祈鉴自从刚才说完话就一直沉默着，听见舒九鸣的话后心事重重的将手往袖口里藏了藏，“没事。”
这点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值得担心。
看舒九鸣的意思，这沧溟海底是去定了。若要探寻以往的所有记忆，到时兄长的样子姓名都将会暴露，这岂不是会扰了他轮回路？
若如此他以后该怎么找他？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祈鉴左思右想，终还是要问问舒九鸣才行，此时一回头，只见舒九鸣也定定的看着他，似是有话说。
“从长清山回去后我们便出发去沧溟海底。”
果然，和祈鉴想的一样。
“你...”舒九鸣踌躇了一下，“可想找你的父母？”
祈鉴的身体应当是被下了什么禁制所致，一般情况下至亲都会为此祭出生魂，这让祈鉴直接看到未免太残忍。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知晓他的全部来历，不至于被幕后之人牵着鼻子走。
听见舒九鸣的话，祈鉴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想找父母的？
“沧溟海底连这些都能看，你怎么不早说？”祈鉴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
舒九鸣摇了摇头，“沧溟海底下的玄冥幻镜能探人前世今生。但每五十年一开，今年正好是年眼。虽然具体在哪一天还需推算，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她对摘星卦的推演控制已经十分完备，前几日卦象显示已经距离开镜之日不远了。
祈鉴沉默了。
他可以找到父母了，他可以知道他的来历了。可是，兄长也会被舒九鸣发现。
他要怎么选？
祈鉴抓了抓头发。
舒九鸣将祈鉴的神色看在眼里，以为他是近乡情怯，害怕知道自己的身世，遂即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道：“还有时间，我们先去长清山。”
眼下左霆催的紧，得先把镇妖石拿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渡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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