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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梅香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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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一夜悄然而过,当晨光普照时一切欲望与罪恶、疼痛与惋惜都将留在昨日。
风华剑宗的弟子已在校场训练,一声声练剑声吵醒了舒九鸣。
“唔”,舒九鸣只觉浑身疲累,胸口闷痛。“看来昨夜又梦魇了。”
这百年她梦魇过多次,每次醒来都是这个样子。舒九鸣将挡在眼睛上的胳膊拿下来,睁开眼睛适应晨光。
突然,舒九鸣感觉自己的右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舒九鸣低头一看,一个漆黑的头顶靠在床榻一旁,一只手还压着自己的手腕。
舒九鸣迟疑开口,“是....祈鉴?”
只见黑色的头顶动了动。一双发红的桃花眼睁开来,抬起头看向她,还发出了刚睡醒的吸气声。
“你...没事儿了?”
祈鉴晨起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自然的收回手,好想他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舒九鸣神色愠怒,刚睡起来的头发还有些乱,此刻握着拳看向祈鉴,仿佛只要他那句话不对她就要一拳打死他。
祈鉴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依然惺忪眼睛,“在我解释之前,你先解释为什么会走火入魔,还连带我陪你一起承受锥心之痛。”
舒九鸣怔色。
糟糕,她忘了。她与祈鉴结了契,结契丝会传送疼痛分散她的不适。怪不得她这次感觉没有以往疼。
“咳”,舒九鸣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刚想解释什么,只见祈鉴突然伸出手。
“你想干什么?”舒九鸣不自觉的后退,瞪大眼睛,“你要弑师?”
祈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你头发乱了。”只见祈鉴伸手将她一缕松散的垂发别到耳后。
“这才是端庄的风鸣上君啊。”祈鉴别过她的头发,道:“我猜到是结契丝的原因了。上次鬼车鸟的事,你也很痛吧。”
舒九鸣还未从祈鉴替她整理头发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祈鉴就替她说了全部。这小子,太没大没小了。
舒九鸣深吸了口气,“就算疼,你怎么还跑到我这里来了?”
就不能在自己寝殿里默默的疼吗?
祈鉴闻声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想我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寝殿里默默的疼?”
嗯?舒九鸣再次瞪大眼睛,难道结契丝也能让他听自己的心声?
看着舒九鸣不打自招的表情,祈鉴叉着腰气笑道:“哇,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疼成那样了先想的可是你有没有事,你倒好啊,完全不心疼我是吧?”
舒九鸣耳根子红了起来,默默走下床,将祈鉴推出去,“我要更衣了,回见。”
梧宁台的门“吱嘎”一声关上了,祈鉴在门口站了会儿也回了净灵阁。
“她师兄就那么重要么?”祈鉴的脸上已没有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爽。
*
三日后,元神殿。
舒九鸣:“师尊,徒儿这就带祈鉴去长清山了,师尊叫我们来可是有事要徒儿去办的?”
藏虚子看着她点了点头,神色微严肃道:
“风华剑宗向北四百里,有一雁明山,山后有一村叫梅香村。百年前万恶出笼,人世百姓皆难幸免,半死半伤,唯有这梅香村竟保住了全村人的性命,一直延续了百代。直到为师近日卜卦通海发现,这村子上方血雾弥漫,死婴夜哭不已,只怕是恶鬼重生之象了。”
“恶鬼重生?”祈鉴有些震惊,他在凡俗世时只听过冤魂索命,但这恶鬼重生还是闻所未闻。
藏虚子微微颔首,道:“恶鬼重生,是跨过了阴曹地府,集了阳间的人命逆天重生。这东西一旦重生便再难斩杀,从此以人为食。”
舒九鸣听罢微微蹙眉,道:“雁明山当属风华剑宗管辖领地,为何百年竟无人去除?”
只见藏虚子摇了摇头,“梅香镇被那恶鬼所控,他们出不来外人进不去,因而从未递贴,风华剑宗也一直没发现。若不是它不日将重生,难以控制的释出血雾,为师也发现不了。”
“竟这么厉害?”祈鉴抱胸,看好戏般的看向舒九鸣,“你这‘不除妖’的规矩是不是要打破了?”
“没大没小,叫师傅。”舒九鸣低声喝道。
那日祈鉴理了她头发后,舒九鸣就发现祈鉴总是没大没小,行为逾矩,且甚少叫她“师傅”。
然而她说的话祈鉴似是没听到。他摸了摸鼻子看向另一边,完全不回应舒九鸣。
“你”,舒九鸣沉了口气,她不想当着自己的师尊教育徒弟。丢人,太丢人。
藏虚子看着二人,嘴角溢出一丝笑,挥手打发二人,“去吧,一路注意安全。切记,消除怨气最重要。”
*
云霄之上,舒九鸣让祈鉴控剑,好检验检验他近日的修行成果。
“快看,那儿好像有老头儿说的血雾。”祈鉴朝前一指。
舒九鸣一望,果然,原本该蔚蓝的天空却是一片血红,尤其是那雁明山头上更像是被血泼了满地。
是恶鬼的气息。
剑随意念而动,没一会儿已到了雁明山头上方。
舒九鸣面容沉静的看着此景,吩咐祈鉴捂好口鼻,御剑扎进了血雾之中。然而奇怪的是,除了刚进血雾之时的腥臭之味,带舒九鸣落定雁明山中时此腥臭味却闻不可闻。祈鉴抬头向上看 ,竟看不到任何的血雾弥漫,而是清朗的蓝天白云。
“这怎么回事?咱不是进了这血雾中吗?”
舒九鸣环顾四周,心中有了几分明了。她看着祈鉴解释道:
“血雾分两种。其一为屠戮凡人肉身,肉身怨气不散而形成,若是这种情况屠戮之地将充斥通天血雾,飞禽走兽皆不可生;其二为有人自愿献出生命,无怨无恨,恶鬼啖之肉身、吸之精魂,形成不散的血雾。因为不是恶鬼强杀,所以只有它的恶业盘旋空中,不落凡世。”
舒九鸣引着祈鉴继续看向四周,道:“你看这里翠竹、青草茂盛、鸟叫清脆婉转,可见不是恶鬼屠戮之地,倒是空中盘旋血雾,当是后者。”
“可是真的有人会不要命?”
舒九鸣微微颔首。“若我没猜错,应当是活人献祭。”
祈鉴还想问些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道:
难道是梅香村的村民?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看着来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瘦?当然,你不能用法术作弊,就靠听。”祈鉴看向舒九鸣,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舒九鸣看着眼前这人,问道:“赌什么?”
只见祈鉴毫不掩饰自己的胜券在握,双手抱胸,道:“你若是输了,就亲手给我煮碗面如何?”
“煮面?”舒九鸣有些疑惑,这人明明每日甜食不离口啊。
听舒九鸣问他,祈鉴笑而不语,道:“怎么样,敢不敢赌?”
敢不敢?舒九鸣闻言挑眉,这天下还没有她不敢的事。只见她轻启红唇,开口道:“好,我赌。但你输了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啊,什么条件?”祈鉴学着舒九鸣挑眉。
舒九鸣看着祈鉴,认真道:“你若输了,人前人后都要叫我师傅。”
她就不信治不了祈鉴这没大没小的毛病。
祈鉴闻声先是唇便的笑一僵,随后笑的更灿烂。他打了个“请”的手势,道:“我答应,师傅先请。”
舒九鸣侧过身敛神静听了一会儿,很快她便开口道:
“男子,约莫及冠年岁,天生跛足,身形略瘦。”说罢淡淡看着祈鉴,唇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祈鉴见状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
“除了你说的那些,他还是家中独子,约有先天不足之症,身高不满五尺,左脚跛足。”
两人相差不多,但祈鉴描述的略细致些。
不一会儿,只见一矮小瘦弱的男子正背着一个大包袱从远处一路狂奔,那大包袱压得他看上去连五尺都没有。但看容貌身形确实约莫二十岁的样子,左脚跛足。
这人越来越近,祈鉴的神色也越来越得意。他看了舒九鸣一眼,仿佛提醒似的清了清嗓子。
只见舒九鸣不自在的扭过头。
煮面就煮面。
这人以及奔到了二人不远处,舒九鸣看了一眼祈鉴,他会意跑过去,拦下了这男子,道:
“兄弟,这是去哪儿啊?”
“哎,你别拦我!别拦我!再不走来不及了!”只见这人挣扎的厉害,根本不听祈鉴的话。
然而祈鉴胳膊有力,岂是这瘦弱的男子能挣开的。闹腾了一会儿见走不了,神色惊恐的问:
“你们,你们是谁?”
祈鉴瞥了一眼舒九鸣,知道她不爱与人说话,便好脾气的继续接过话来。
“我们是来游玩的,听说这山后有个梅香村,正巧这日头快下山了,我们想找个地方落脚。”
祈鉴自认把话说的很圆满,却不料对面这人听罢眼中恐惧更甚,拼命挣扎着道:
“你们撒谎!根本没人能出入这雁明山,更别提有人知道这里还有个梅香村,你们...你们肯定不是人!”
这话一出口,祈鉴迅速看了舒九鸣一眼。尴尬了,忘了这回事儿了。
舒九鸣示意祈鉴表明二人身份,这人应当知道些什么。
祈鉴接收到舒九鸣的眼神,瞬间正色道:“这位兄弟,其实我们是修仙的修士,因知晓这梅香村有异才来此地。你若有困难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
“修士?我不知道什么修士?我要走,你们别拦我,让开!”
“哎哎,兄弟,有话好说啊。”
舒九鸣看着人执意要走,根本不听祈鉴说话更不知道修士是什么,多说无益。只见她手指微动,对着祈鉴道:“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