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35、 黑羊效应

　　究竟是谁杀害了黑羊？
　　屠夫说：“我只是在恪守我宰杀的本分，不杀羊，我怎么活下去？”

　　一只白羊说：“跟我们没关系，只是黑羊太与众不同了，这才被屠夫盯上的。”

　　屠夫与白羊一起说：“我们都是好人，我们都是无辜的！”

　　直到有一天，那只白羊发现，自己长出了黑色的毛……

　　屠夫依旧日复一日地磨刀霍霍。

　　凡人皆是恶魔，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暗，阴阳两生，如影随形。

　　顾晴紧接着讲了这么一个关于黑羊的故事，她环视了眼在座的所有人，然后道，“这就是黑羊效应，一个一群好人欺负一个好人的故事。当然这所谓的好人，是他们自己眼中的好人。人们都认为自己的好人，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但事实又是怎样呢？”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卖了个关子，意味深长地笑笑，摊摊手，做出总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孰是孰非，孰善孰恶，皆由自己做主，你究竟是黑羊？还是白羊？亦或是屠夫？若你是黑羊，振作起来，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寻求帮助；若你是白羊，也不必心存侥幸，下一个黑羊是谁，谁也不知道，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们中的每一个，至于屠夫，也许会在屠宰的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自己，到最后得不偿失。各位同砚请自己选择罢。”

　　顾晴丝毫不理会底下的窃窃私语，只是自信地自顾自地讲。

　　“综上，我眼中的为官之道，包括但不限于做人之道，但做人是为官的基础。以上。”她恭敬行礼，在众人意义不明的目光中，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晴一番话含沙射影，懂得人自然都懂其中道理，至于不懂的，那怕也是无法跟她正常交流了。

　　只是在她回到座位的时候，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她没有回头去看，她现在对启明书院的了解不多，对于书院中的校园欺凌现象也只是知道些传言，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便无法顺利解决，也不能轻易给任何人希望，万一给对方形成一种依赖感，就会适得其反。

　　那股目光一直追随她回到位置上，这才慢慢消失。

　　文落灯倒是个太极高手，端得一手好水，戏也看够了，最后谁也没得罪，不愧是大理寺卿，官场之道，倒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这堂课还出现了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正是启明书院的院长，一位和蔼的满头银发的老头，方晴霁告诉他这是摄政王，不过由于年纪大了，便也不再过问朝廷之事，专心管理启明书院，为国家输送人才。据方晴霁所说，院长应该来这儿站在窗外听了许久，想必是也听到了顾晴的那番发言。

　　顾晴求之不得，正愁没人理解她的理念呢！要想改变书院的现状，凭她一己之力是做不了什么的，必须得让书院的管理层来行动。

　　“明明是院长，却不经常来书院呢。”秦蓁蓁第一次见院长，不免好奇，她对于启明书院的先生，除了一众帅哥美女先生，就是教导主任般的李司监，唯独对这摄政王院长没有印象。

　　顾晴就显得淡然很多，“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上都上了两年大学了，连校长是谁都不知道呢。”

　　两人正交谈呢，一抬头就见院长一脸和蔼地望着两人笑，“嗯……修身明德，以正其道。顾学子说得在理，一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可若是心志不坚、心术不正，确不能成为殊天之栋梁。看来，启明书院的教学方式是得变一变了，总是一昧地固步自封，实属不是当初启明书院建立的初心。”

　　底下的顾晴故作深沉地跟着赞同点头，“没错没错，不只是启明书院，就算是在21世纪的校园中，校园欺凌的现象也是层出不穷的，很多学校虽然已经开始重视，但效果依然微乎其微。”

　　“所以你就算是穿越了，也想尝试改变一下现状？”

　　“嘛，这也算是我的初心吧。”顾晴挑眉笑笑，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好似阳光一般明媚，“我一直都在行动着的呢，匿名信箱，也只是第一步而已，万事开头难，只要齿轮开始转动，就会慢慢步入正轨了。”

　　院长似乎非常重视顾晴提出来的这个观点，他道，“不如这样，光读书、死读书是万万行不通的，启明书院也开展一些新颖的活动吧？上次举办的探险不就挺好的？一整个活动下来，大家都互相熟识了不少吧？”

　　既然是院长提出来的，那谁敢质疑？而且，比起没日没夜地坐在学堂里死读书，书院里面多点自由的活动多好啊？更何况，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们，心思萌动，更多的是想和同伴待在一起，更不用说还有一些刚刚萌生的情愫。

　　“各位学子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提玩，那能玩得过秦蓁蓁，说这个她可就不困啦，作为自封的策划部部长，她“噌”地举起手，中气十足地来了一声，“运动会！”

　　随即，她自信满满且滔滔不绝地解释了运动会的概念，以及口头策划了一下大致的内容。

　　首当其冲的，便是游泳。

　　顾晴一脸无语，秦蓁蓁一个旱鸭子第一个就说游泳那还有别的目的吗？八成是想看美男呗～

　　见自己的小心思败露，秦蓁蓁俏皮地吐吐舌头，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现。

　　顾晴随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秦大姐，启明书院有你了不起！”

　　在秦蓁蓁强烈的建议与百折不挠的精神下，运动会这件事算是当堂便定下来了，什么游泳、什么蹴鞠，见过的没见过的，在秦蓁蓁不依不挠的努力下，终于是提上了日程。

　　秦蓁蓁忙运动会的事去了，今天的匿名信箱只能由她一个人来处理，她抱着满满当当的信箱一封一封地往外捡，跟昨天一样，她又看到那封字很好看的信，笔触和口吻，是一个人写的吧。

　　“今天你讲的很精彩，希望你能一直不被改变。”

　　如果是昨天只是怀疑，那么今天应该就是确定了，这封信是写给她的，不仅仅是因为前半句。此前她曾说过，“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大染缸，我不能解救所有人，只能尽量不被改变。”

　　这句话，她对谁说过来着？她也不记得了，这几天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她以前都很少说话的。

　　还真是执着，连着两天都在写信，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复的，万一她认不出来不就白费了心思了嘛。

　　得想办法回应他一下。

　　她会心一笑，将这封信和昨天的那封收在一起，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分拣信件。

　　“今日顾同砚讲的那个黑羊的故事，我颇有感悟，我能够明白顾同砚今日所表达的内容，但是很多人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明明他们才是坏人，却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家境好的就是要比家境贫寒的高上一筹？”

　　看完后，顾晴将信放下，总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光宣泄情绪了，得不到反馈也是徒劳，并不会启到什么实际意义上的效果。

　　顾晴一阵头大，抱着自己的脑袋就这么摆烂般地躺在地上。

　　算了吧，随缘吧，这种事强求不得。

　　话是这么说，但终归只是说说气话，如果能弄一个类似于论坛的东西，大家自由发表言论就好了，类似于辩论赛的样子，如果是匿名性的话可能会发言的人更多一些。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还必须投入一部分人力进行舆情监控，也不能让他们乱说，不然，人与人之间的观念不合，价值观不和，很容易演变成争吵甚至是新的暴力事件，性质上就跟网络暴力差不多。

　　还是得从长计议，万无一失才是。而且匿名信箱的这个活动也才刚开始没多久，还不至于那么快就丧失新鲜感。

　　但转念一想，这个匿名信箱是以院长的名义创办的，大家都以为只有院长才看得到信箱中的内容，但即便是看到了，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信，站在普通学子的角度想来，似乎得到回复并不是他们最初的目的，而是心中的话不敢说出来，采用这种匿名的方式，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先缓一段时间吧，要做的事还多着呢。祁威王的事情已经没了消息，她还得找机会打听一下；思玉夫人的事也不能放着不管，毕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亲娘，再加上长公主的压迫，她可惹不起；最后还有启明书院的地道牵扯出来的黎王案，总感觉一个个看上去背后都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晴瘪着嘴倒在地上，为什么啊，偏偏会是遇到这样的事，自己明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怎么总是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她这个人生经历怕都是能写成一本自传了。

　　秦蓁蓁还没回来，正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猫？在一个密封的学校里，任何一种生物都能激发起学生们极大的兴趣，连猴子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可爱漂亮的小猫。

　　那只小猫咪明明是第一次见到顾晴，却依恋地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时不时还扯扯她的衣摆，似乎是想给她指一个方向，一步三回头，好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跟上来。

　　动物向来是通灵性的，此番行为其背后定是有什么原因，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