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着陆》袁润润

17、第 17 章

　　没有任何声音，等欺负够了，陆堂才心情颇好地慢悠悠关上门，继续道：“地还挺滑的，变成哑巴了？”
　　陈明之上完厕所，马上解除封印，气势汹汹地进门坐在小沙发上，连平板和零食都不管了，双手抱胸，一脸严肃，“陆堂，你过来坐这里。”
　　等人刚坐下，就开始一通输出：“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有……”
　　陆堂看着眼前的人红润小嘴微微撇着，却不影响他叭叭个不停，眼睛并不直视人，声音也不大，杀伤力大打折扣，像小猫刚长牙痒痒的阶段，喜欢轻轻咬人手指来磨牙，色厉内荏，挺可爱的。
　　“总之，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吓人了，知道没有？”
　　陆堂点头，从善如流，薅了一把陈明之的头发，“知道了，啰嗦鬼。”

　　日子一天一天过，树木一天一天秃，试卷一天一天多。
　　陆堂周末中午不回家吃饭，说是要和篮球队一起吃火锅聚餐，晚上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消息。
　　“到放假之前，我不能开车载你回家。”
　　“为什么啊？”陈明之觉得莫名，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你不会谈恋爱了吧？我要告诉陆叔叔。”
　　“你想太多，”陆堂把人拉住，“王密，就是队里那个胖子，他现在住他奶奶家，正好在我们回家路上，下午说让最近我稍他一段。”
　　“这是一段嘛，这是全程哎！为什么是我走，按照先来后到的话，也是我第一个约车啊！”
　　“谢谢你当我是陆师傅。”
　　陈明之现在非常得不高兴，不自觉地蹂躏起随手拿到的毛绒篮球。
　　“天冷风也大，你就在家复习。对了，你手上这个是胖子送的。”
　　可恶！难怪这个玩具球并不是十足的圆。专属座驾没有了，那个胖子和陆堂一个班，一个队，还要一路回家，他们每天都快呆十二个小时。

　　虽然对面的人脸颊已经快鼓成河豚宝宝，但陆堂依然不为所动，照旧催促他快去洗澡。
　　热水兜头淋下，搓着洗发露泡泡，大脑开始思考人生。陈明之觉得自己今天很怪，表现得就像吃醋，关于胖子挤掉他的坐车位置，但是怎么会吃醋？这不合理啊，人家只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可是听到要自己一个人回家的话，其实会很失落。
　　失落的陈明之在没有蹭车的第一天晚上独守空房，都快十点了还没回家，从前这会儿他俩都吃上宵夜了。想发信息又放下手机，人家就是好朋友啊，自己也太管东管西了……
　　已经做完三篇英语阅读理解和洗好澡了，可乐还没动静，说明人还没回来，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躺在小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待。
　　陆堂回来已经过十二点，王密奶奶的身体大不如前，不久前崴到脚，今天又开始有点疼，于是两人一块将老人家送去诊所，和爸妈打了招呼，等弄好才回到家。
　　他蹑手蹑脚地进门，只开了暗灯，不想惊扰众人来到二楼拐角，看到自己房里竟然还亮着灯，进去发现陈明之在小沙发上睡得正香。
　　还奇怪小跟屁虫晚上怎么没问自己行踪，原来是等到睡着了。暖黄色灯光倾下，毛毛的白熊睡衣软乎乎的，小脸粉扑扑，眉毛舒展，唇形有点圆，其实陈明之就是个小孩子，陆堂这样想。
　　第二天闹钟一响，陈明之从自己床上起来，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陆堂这个家伙。

　　期末考很快来临，又迅速结束，陈明之和兰姨在客厅看电视，天气预报说下一周将开始今年冬天的第一次下雪，请大家做好防寒准备。下雪的话，骑小绵羊不好走啊，但是寒假也不用上学啊。
　　放假第二天，关跃就急不可耐地约人出来逛逛吃吃，热衷探店的他最近又发现了一家特别正宗的重庆火锅店，来自一个非重庆人的专业评价。
　　不得不说，外面天寒地冻，店里热气腾腾，火锅这时候太治愈人心了。
　　“半仙，都放寒假了，你怎么不约你男神出来玩？天天找我。”吃饱喝足的陈明之开始吃瓜。
　　“我怎么忍心，怎么能够，成为他的软肋！”戏精附身的关跃捶胸顿足。
　　“啊？”
　　“高三还在补课啊，但是——多谢刚刚的提醒，我才想起，这不还有你嘛。”
　　“听不懂……”
　　一个半小时后，拿着关跃从家里不知道哪个角落找出来的皱巴巴高考数学卷，又假装不经意地路过高三栋，诉说办公室找不到数学老师，只好请教乐于助人的学霸男神，两人乖巧地在走廊阳台上看级草拿着蓝色水写笔分析解题步骤，呆了近40分钟，最后关跃的合理请吃饭回报邀请失败，校草让他回家线上发问题就当打发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时间还早，要不看最新出的科幻电影吧。”
　　“关跃，你在伤心吗……”
　　“伤心？”关跃觉得这问题有点点奇怪。
　　“他没答应你吃饭啊。”
　　“他也没答应别人吃饭啊，他答应我才不正常。”
　　陈明之似懂非懂，也许每个人喜欢的方式都有自己的一套闭环逻辑思维。
　　影厅出来后，对面是刚看的那部科幻电影的周边联动，主演和制作团队名气很大，有个紫色的篮球，上面还有一些复杂精美的银白色形状图案，下面是一个粗糙材质的颗粒底托，陈明之觉得眼前一亮，虽然它对影片印象不深，但是非常适合送给陆堂，上次补送的生日礼物还是略显仓促的。

　　等他兴高采烈地拿着打包好的紫色篮球回到家时，高高拿起小心地不让可乐扑到，陈母也正好要出门，叫住他说：“对了，小堂去新加披陪他爷爷了，下午坐的飞机，晚饭你自己和兰姨他们吃。”
　　“啊？我都不知道。”
　　“他每年放寒假都会去他爷爷那边一趟，和李叔出门的时候，让我和你说下。”
　　“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
　　“没听清，在说什么？”
　　“噢没什么，我先上楼了。”
　　陈明之把礼物放在桌上，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无力地趴着，掏出手机查看，电量50%也没欠费，无语问苍天。
　　放寒假那么久了不说，昨晚自己在小沙发上呆着也不说，早上吃早餐也不说，临走前才让母亲顺便告诉自己，虽然陆堂之前在家里是有些沉默寡言，可是现在大家已经那么熟稔，为什么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重点是竟然一声不吭？亏自己出来和朋友玩，还给他惦记着好东西，一直想如果他收到礼物会有多惊喜，真是过分，岂有此理！
　　陈明之生气啦，他决定在陆堂主动找自己之前，绝不主动找陆堂，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先主动的人是输家。

　　走后的第一天，奋笔疾书中，谁也没联系谁。
　　离开的第二天，晚餐时陆父拨打了越洋电话，开着免提，大家都在关心问好，陈明之却一反常态地故作深沉，抱着可乐吸修勾。
　　离开的第三天，依旧笔耕不缀，死党关跃打来电话，埋怨他呆在家里要发霉对出门玩耍一点也不积极，只能重重叹一口气，收拾收拾出门赴约了。
　　晚上回来，陈母略显担忧地问陈明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导致最近闷闷不乐的，让他不要在学习上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多出去透透气放松点，下半年才升高三。
　　说出罪魁祸首陆堂是不可能的，陈明之回到二楼看到隔壁漆黑的房间，想想算了，打个电话也没什么了不起。
　　滴——滴——过了十几秒对面才接通，陆堂一贯沉闷的声音听起来变得悦耳，旁边还有其他人在交谈。
　　“喂，额……”
　　“嗯，怎么现在才打来？”恶人先告状了喂。
　　“明明是你走的时候，没有提前告诉我！”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是知道的。”某人低低笑了几声。
　　“我才不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什么。”陈明之现在心情是雨过天晴，万里无云。
　　“叽里呱啦在说什么，正好爷爷在旁边，你和他也打声招呼。”
　　“喂——等等！”一点准备都没有啊这位同学。
　　“明明，晚上好啊，吃了饭没有？”一道中气十足又平易近人的声音传来，说着正宗的本地方言。
　　“吃了吃了，”陆堂在一旁提醒他跟着喊爷爷，“爷爷好……”
　　“挺好的，小堂说你学习很优秀，那小子是个偏科的，你多帮我盯着他，偷懒就教训他，知道吧？”
　　“嗯嗯好……我成绩一般啦好，陆堂每天都很勤奋的。”陈明之极少和老人家打交道，他一直都是和母亲生活，亲生外公和祖父一辈极少见面，只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答。
　　陆堂把电话接回去，笑说别听他的，起身回自己房间，爷爷的洪亮反驳声越来越小。
　　关上门，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很安静，可以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最终由陈明之先开口打破沉默。
　　“初五或者初六？爸爸年后会来这里一趟，我们再一起回去。”往年陆氏父子都会飞去老人家那里一起过年，今年多了两位家庭成员，陆万决定今年本地过春节，但陆堂是必须出发陪老人家的。
　　陈明之算算还他要再呆两个星期差不多，原来这么久，可惜刚放假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怎么呆在一起。
　　“我寄了些东西到家，你记得收一下。”
　　“难道是给我的吗？”还是会做人的嘛，可以恢复邦交。
　　“给可乐的，顺带给你。”陆堂听到对面熟悉的得瑟语气，改口说反话。
　　“可恶，我要挂电话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