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着陆》袁润润

16、第 16 章

　　秋风扫落叶，街道两旁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黄落叶，将少年心事也彻底深埋。
　　“陆堂——你都没有谈过恋爱的吗？”陈明之看黄毛走后，很自然地就想起了林寸心，那个黑长直婀娜多姿的校花，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问这个干嘛。”
　　“好奇嘛，而且是我先问的！”
　　“有吧。”陆堂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也谈过？”
　　陈明之掩饰地喝了几口水，含糊打哈哈：“那我也勉强算吧。”
　　“还能勉强的？”
　　“都说是我问你！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不是指以前。”
　　“……没有”
　　“汗，真巧啊。”陈明之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但是真的问完了又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他那时还不知道两人的对话像极了朋友介绍的相亲初次见面。
　　陆堂扭头看他，无奈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关跃是十一月中旬生日，陈明之带着礼物参加，准备的是运动手环，上两周关跃说起自己的手环进水了，于是他便记下来重新买了个同款不同色的。
　　现场布置得非常温馨和活泼，关跃的人缘广泛，除了他们班还有很多不认识的朋友，值得一提的是高三尖子生级草也来了，？？穿着休闲服，一个人在角落里玩手机，旁边几个人跃跃欲试想要搭话。
　　关跃父母熟悉陈明之，他们热情地拉住人寒暄好一阵，直到关跃看见过来才把他解救出来。
　　“今晚住我家好啦，肯定会弄到很晚。”
　　“行，我和我妈说一下。”陈明之和母亲通话完后，想了想又给陆堂发了个信息。
　　唱生日歌，许愿，切蛋糕，流程一气呵成，在陈明之陪关母去厨房端刚烤好的披萨和饼干时，不甘平庸的大伙开始了扔蛋糕大战，关跃作为本场主角，虽然身手矫健依然脸上中招，高三级草由于自己强大的生人勿近起床幸免遇难，关父好脾气的劝阻几句便随他们去了，关母则笑眯眯地看着打闹场景，招呼大家来吃东西。
　　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众人纷纷告别回家，关跃让陈明之先去他房间玩下电脑，自己则转身去送高三级草。
　　陈明之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脑，正在寻找游戏，突然看到一个封面白色、命名为【高数】的视频，觉得匪夷所思就点开了，视频是直接从暂停地方继续播放的，于是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两个白花花的动作同志片，这绝对不能是他看歪了。
　　——关跃怎么会看这个视频？难道他是……还真是从没设想过的方向。

　　陈明之先去早早洗漱，回到房间坐下玩手机，疯狂百度好朋友是基友怎么办？下面的回答有说用爱感化，共同沉没，假装不知道保密，各种靠谱不靠谱的答案，都不适用于自己。
　　关跃一进门，就注意到房间的人面色严肃，目光深沉，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难道我今天剪得发型特别帅？”关半仙搔首弄姿一番。
　　陈明之扶额，决定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我刚刚玩电脑，看到了一个叫高数的视频。”
　　“你看到啦！”关跃震惊，眼睛都变大了，“我那是为了防老爸老妈设的……”
　　“关跃额，你是不是……”
　　“其实没错，就是那样，一直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跟你说。”
　　“那你喜欢男的……”陈明之磕磕绊绊还是没说完，关跃秒懂，面对这个直男死党，一下就猜到他要问什么。
　　“我是gay，就要见一个爱一个？那肯定不是啦，”关跃从抽屉深处抽出一本基情日漫，“我喜欢成熟又聪明的，最好他打扮得有点绅士，不要像那些臭男生每天汗熏熏的。”
　　陈明之独自消化完，显然与自己无关，非常淡定而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秘密。
　　“满足这些要求的人，我们身边没有吧？”
　　“有啊，你刚刚也见到他了。”
　　“难道是高三级草吗？他不是每天都穿校服嘛，哪里看得出绅士……”自他知道真相后再看这两人有点拉扯。
　　“我们在少年宫就认识了，他那时候学击剑，太帅啦！”关跃一脸花痴，故作高深地收住，“不能说太多男神的事迹，没有人会不被他的魅力折服！”
　　陈明之白眼要反转360°了。
　　临睡前，收到陆堂的回复，只有简单的一句【OK】。
　　放下手机，他还是忍不住问出那个问题：“关跃，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啊？”
　　“呐，我初三毕业就发现自己性向不太一样，因为我没想过女孩子，总是想亲近男孩子，后来做梦主人公也是。”
　　“那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你男神啊？”
　　“我当然知道喜欢，干啥都能想到他，遇到好东西就想分享给他，不高兴他和其他人玩，总是想对方怎么不理我？明明，向情感大师讨教经验，是要收费的，给你打个友情价九八折。”
　　“睡觉！”一个枕头飞来，试图敲晕关跃。

　　陈明之和关跃从初中就一个班，两人是实打实的老铁，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很羡慕关跃的家庭，从他吐槽自述的父母坑娃事迹中，保有童心而又开明的一对父母会养出一个逗比开心果，多么理所当然。
　　关跃在这段友情里，扮演者亦师亦友的角色，他温柔而默默地保护着陈明之因单亲产生的自卑和怯弱，理应也获得来自对方的尊重和守护秘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恍然大悟，陈明之发现自己在很多时候，都会很自然地想到陆堂，比如说此时此刻的语文课，老师正在讲议论文写作，脑海里毫无预兆地浮现出只看到开头部分的某人作文，然后情不自禁发笑，认真听课的同桌转过头来，奇怪地问他笑什么？
　　每天结束充实的学习后回到家，与陆堂拌嘴几句大获全胜，再早上神清气爽地来学校，期间去数学老师办公室交作业，任课老师笑着问过几次，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最近这么开心？这时候，陈明之就会想到吃瘪的某人，像小兔子一样抖抖耳朵，无辜地说没有啊。
　　再比如他看到高个子男生背影，会不自觉地进行方方面面的分析，不符合三原色穿衣规律，得出这个人不是陆堂的结论。更有甚者，课后跑操，在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群里，他总能一眼找到陆堂。自我辩解的说法是，他也可以在人群里找到关跃，选择性忽略了一点，为什么自己要去下意识找寻陆堂？

　　临近期末考，陈明之和陈母报备后，又开始留校温习功课，正好顺便蹭陆堂的车。
　　这天他结束后来到球场，突发奇想，大灯白晃晃得刺眼，到底会不会损害眼睛啊？四处瞄瞄，只剩四五个人在场内，一个坐在凳子上的男生在尝试用食指转篮球，失败得多，有几次成功立起来三四秒，乐此不疲。
　　陆堂看到人来了，也差不多到点，就开始喝水收拾东西，等他弄好后，回头发现陈明之十分专注地盯着转篮球的男生，目不转睛，只巴巴地望着，这让他想起了刚开始的狗狗眼“堂弟”。
　　他来到跟前，伸手在陈明之眼前晃了晃，“在看什么？”
　　“我在看他用指尖转篮球，很厉害啊！”
　　“想学这个？”
　　陈明之乖巧点头，眼神满是期待，变身嗯嗯怪。
　　“求我啊。”陆堂挑眉，嘴角微勾。
　　“哼，”陈明之先是傲娇撇嘴，再低声软语，“欸快教我吧，求求你了……”
　　盛情难却，某人又改变了主意，“给你看个更厉害的。”
　　陆堂让陈明之伸直食指，然后自己先用指尖快速把篮球转起来，再小心翼翼地过到他的手指上，一次成功，篮球立着转了两三秒。
　　“哇！成功啦！”陈明之高兴地大跳起来，装逼果然让人身心愉快。
　　回家路上，居然有人推车卖红薯，远远就闻到了味儿，香飘十里啊，馋得陈明之一直叨叨着要吃要吃，陆堂嘴上说让人坐好，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往另一个岔口，感慨还是个饿鬼投胎。
　　买了一个红薯和紫心甜薯，很热乎。陈明之改抓为单身抱住，腾出得另一只手小心地吹凉，等他试过不烫后而且问道也不错，再伸手把另一边送给陆堂吃。
　　“我不用吃。”
　　“书上有卖火柴的小女孩，现有卖红薯的大叔，你怎么可以浪费！吃嘛 ~ ”
　　“……吃完小心明天放屁。”
　　都要忘了陆神还有偶像包袱的，让他当众放屁无异于要他脱裤子，“就一口啦，不会放屁的。”
　　在陈明之的锲而不舍下，他最终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好次？”
　　前面只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单音节，陈明之也不坚持饲养事业，开始开心地享受美味。
　　才到院门口，敏锐的可乐就兴冲冲地跑来迎接，陈明之蹲下回抱小狗，“可乐，哥哥回来啦！爸爸在后面锁车呢 ~ ”又把剩下温温的紫薯递给它吃，“可乐能吃因为不会放屁，爸爸不能吃因为会放臭屁。”
　　才走上台阶的陆堂，闻言有点不服气，抓住他的书包带子，还没使劲就要连人带包哎呀一块拎起来。

　　晚上洗漱的时候，两人又撞上了，陆堂在用电动牙刷刷牙，看陈明之洗完脸还呆在一边，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何事要奏，无事就可以退下了。
　　“啊……我还想上个厕所。”
　　说来奇怪，陈明之这个人平时“霸道”得不行，牙尖嘴利的，有时候又纯情地跟个小姑娘一样，捂得严严实实，明明就是两个大男生，谁不是个带把的，有什么稀奇玩意不能坦诚相见？陆堂默默吐槽完，也洗完脸走出去关上门。
　　陈明之正在放水途中，陆堂突然敲门，杀了个回马枪，开始说话，“刚刚忘了说……”
　　冷不防来这一出，吓得坑前的人大惊失色，尿意全无，瞬间脸上通红，大脑宕机，愣是半句机灵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