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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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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周庄眼中,凤宛靖的病并不重。他背上的巨伤并未伤到要害,只是伤口面积太大,感染导致身体的防御系统受损,抵御不了病害。他又是沉疴累计,这次不过是积重难返而已。这些个古人不懂,她可是在医学院里厮混了8年,毕业后又在生物实验室工作,对包括人在内的哺乳动物的身体原理可谓是了如指掌。虽然略有不同,但在这个异世界生活了16年,她也早已弄清楚了不同之处。
周庄仔细观察那已经溃烂的伤口,手下的身体异乎寻常的高。这屋子密不透风,药味也压不住腐臭的恶气。床上的人还盖着轻柔的絮棉,极为保暖。
周庄挑挑眉,注视着韩岭。韩岭也不含糊,立刻解释道:“试过其他的降温法,都没有效果。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有奇迹出现。这熏药对伤口极好,却只在密室能用,开窗之后就没有效用了。”
果断的摆摆手,周庄环视众人道:“我不管以前。现在我做主,不管你们与多少疑问,必须按我说的做。”没有异议,周庄顿了顿道:“现在开始。把所有门窗打开,给大将军沐浴净身,换上一件稠制长袍。床上的所有东西包括床罩全都换掉。给我准备足够多的醋和烈酒。”转身,“神医"
"姑娘切勿再用此称呼,老身惭愧。”
“神医不必过谦,我梦中有神人相授此病之解法,其他方面,我断不能与神医相提并论。长话短说,请您给我准备些新鲜草药,方子给您,记住,必定是离土一日之内的新鲜草药。制药的药炉也请准备十套。”
人多就是好办事,这些人见韩岭听信办事,他们也不敢多言,立刻行动起来。虽不太信任周庄,大概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吧。
周庄的做法不甚复杂,她用烈酒控制凤宛靖的体温,熏醋消毒,使室内时刻空气流通,没有病菌,减少重复感染的机会。然后提取植物的毒素,杀菌治病。
其实只要控制住外界感染,高烧退了人的免疫功能就能运作,加上药物辅助,凤宛靖的伤势就无大碍。当然,在这些古人之中,感染可是致命伤。
小半月之后,周庄已经丢开手了,韩岭对凤宛靖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让她插不上手。
“神医,将军伤势已无大碍,请您兑现诺言。”周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韩岭直视她的双眼,但那淡漠的双眸只是简单地回视她,并无惧意。韩岭微笑道:“周姑娘妙手回春,韩某佩服。大皇子伤势反复,还请姑娘稍安勿躁,再休息几天。老妇已将所能找到的药石之书及韩某的不才之作搬入竹屋,以供消遣。”
周庄紧攥手指,深呼吸,转身离屋,留下一脸深思的韩岭。
她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了,这些个权势贵族什么时候把别人当回事了?她要再救这种人,她就不姓周!
韩靖自周庄开始诊疗,对她妹妹般的照顾又多了崇敬之情,简直是敬若神明,偏偏又没眼色,见周庄回来就迎上去,却得来劈头盖脸的臭骂,“韩靖,你要是长成你娘哪样,咱两就当作没认识。”
韩靖傻了,她是她娘的女儿,不长成那样该成什么样?更何况,那是她能控制的吗?“周妹妹,我娘是好人。”
白了她一眼,周庄没好气的说:“你眼里有谁是坏人吗?你娘是好人,哼,你还真说得出口!”
韩靖正色道:“当然有。那些虏哒人狗娘养的,连老幼都不放过,他们就是坏人。还有那些对大将军不敬的人,极是可恶。”
“反正,你的家人就是好人,别人……”
“周妹妹就是好人。”谄媚,哼。
“那干嘛要把我关起来?你送我回家。”
韩靖搔搔头,左右为难,“妹妹……”
“好啦,不关你的事。我要恨也只会恨你娘。”还好有这些孤本典籍,那是千金难求啊,她从没奢望过能见它们一面。恩,多看一点,不然可就亏大了。
“圣喻到,周庄妙手回春,救吾爱儿,特宣觐见!”
怕什么来什么,周李不过一平头百姓,说不怕不紧张是骗人。她最厌烦这群高高在上的人,此时身不由己的卷入这池浑水中,烦乱之后对韩岭、凤宛靖的恨就不是一点点了。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在投一次胎,说不得就回到自己的来处,哼,别让我抓到你们的死穴!
“周庄是吧,不必多礼!赐座。朕只想好好谢谢你,多谢你救了宛儿的命。”女皇一双吊眉眼,微腴的脸庞自有一番亲近和蔼之感,“赐座”二字却说得威严,含笑见威。
“草民不敢居功,是神医施药有方。”
“周姑娘自谦了,韩岭无功。”
“哈哈,你们不要推让,都有功。宛儿命途多桀,多亏贵人相助。”女皇细细打量周庄,执手相问:“周庄多大了,怎的有如此造诣?祖籍何方,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韩岭抢道:“回皇上,周姑娘家在蓉城,自幼父母双亡,可谓是自学成才,有神童之名。今岁刚16,却早已名满蓉城,尚未娶夫。这次在凤都出现也是应人之邀,前来诊治。”
周庄心中冷笑,早有准备呵。
“哦,是这样。怎么没有早请周庄为宛儿看诊?”皇家的人变脸堪比川剧,说话间已露出冷意。
两人赶忙跪伏在地。周庄低声道:“周庄一介草民,蒙乡人抬举,得此虚名。却不敢冒犯大将军。草民万不敢与神医相提并论,神医都束手无策,草民自是不敢造次。只是梦中得神人相授,传此天机。想来必是大将军自有神佑。”
“神人相授?”女皇的语气似笑非笑,“不知周庄梦中神明是何种景象?”
“回皇上,草民不敢直视神颜,但见神人千里传音,足不出户,遍看天下之景,遍知天下之事。还有飞天铁鸟,冲天翱翔。还有各种小屋子,虽不离地,片刻之间,却能行至千里之外,来如风,去如电。各种异景,光怪陆离,不可胜数。周庄得窥一二,心中不胜惶恐,寿数已损。此番想来,梦中之景一片繁荣,热闹极致,与凤都之荣形异质同。莫非是天佑翱国的预示?”
“天佑翱国,哈哈,周庄言之有理。周庄得窥天颜,必是上天的使者。传朕旨意,封蓉城周庄青凤之号,比拟大同寺神官加礼吧。”
周庄背后濡湿一片,忙叩首谢恩。
韩岭平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迹象。这人,真够无耻,堂皇地食言,还敢直视别人的双眼,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封号?她不过一介医者,在上位者眼中,为他们救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可能这样大费周章的给她官职?更何况,她是医者的身份,百草司的身份不是更恰当吗?周庄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东西游离在她的思考之外?
司天殿是皇族祭祀求天之地,也是典礼庆祝仪式举行的地方。翱国并不富裕,征战多年更让这个落后的国家元气大伤。皇族也并不重奢华。整个圣殿石料为主,气势宏伟,颇有希腊建筑风格。大殿三面巨门开敞,殿内极是空旷。以殿为中心的扇形大广场别是一番开阔景象。
硕大的夜明珠衬出凤台的富丽堂皇,四周巨火台使整个神殿亮如白昼。
女皇领着众人祷告上天,向祖宗报告此次胜利,祭祀战场亡魂。无聊的长篇讲话之后就是赐宴,君臣同乐。周庄身无寸功,却仍是稀里糊涂得被忽悠到这场乏味的胜战庆典中。
琴瑟之音响起,舞姬翩跹起舞,怎么也算是美景了?可是……如果这些舞姬是人妖,这份景可就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在这里生活了16年,但她自小就在小村中生活,乡下人自是没什么讲究,男女一样干活,厄,细微的差别就可以忽略不计。爹娘死后,她进了药铺当学徒,接触到的人也都不甚拘礼。但这里,哎,周庄心里长叹,尽量不去看穿梭来去的男侍,专心盘中食物,自动屏蔽掉一切话语。咦,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果然是女皇在召唤。
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周庄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听宣。
“周爱卿此次大展神威,救得大皇子性命,实是救了我翱国千万土地,千万民众。朕早已放榜告知天下,能救大将军性命者,男子封郡,女子列于千家之内。”威严的双目含威扫视四方,三呼圣明之后,接着道:“朕第七子秉性纯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年方18,与爱卿相当,可谓良伴,爱卿意下如何?”
女皇的声音不大,听在周庄耳中却是雷霆万钧。
周庄茫然地抬头,韩岭陪在大皇子的身后,眼角眉梢似乎都带了笑意。“哄”的一声,周礼脑子炸开了,前因后果一联系,什么都明白了。
二皇之争,民间也有谣言。大皇子七皇子同为凤夫所出,只是凤夫偏爱幼子,因为两人意气不和,就将长子送入民间学艺,后来参军。女皇因为长子能力超卓,有兼有亏欠之意,特别亲宠。
合着拿她当枪使呢。韩岭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啊!卑鄙!
怒气充盈周庄的每一寸肌肤。她冷笑着踏入大殿中央,“吾皇圣明。”顿了顿,直视两人,“只是臣以为,诊疗之时,臣误窥大将军玉体,多有冒犯,于大将军清白有损。臣斗胆,恳请求取大将军为夫。”
殿中一片抽气声,女皇、凤夫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周礼会有如此大胆言行。
还是女皇先回过神来,淡淡的:“皇儿已过花信之年,与周大人年岁相差甚大,恐怕不妥。”
“女皇多虑了。民间自有‘夫为父贤,旺妻旺缘’的说法。更何况大将军英姿勃发,征战沙场,正当壮年。下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希望能得大将军高超武艺庇佑。”大殿里下巴掉了一地。
周礼从容的面对审视的目光,看着韩岭铁青的脸,心里那个舒畅啊!
沉默、静默……
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母皇,周大人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愿意与之婚配。”
又是一片脱臼之声,大概下颌骨都掉了吧。这人,恩,有潜力。
终于,这场盛宴在女皇一句“准奏”和众官员背后汗水之下三千尺的趋势中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