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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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到了寒假，宋如羽回了家，两人的房子也成功退掉了。尤颜便干脆彻底搬到柴觅那边住。
“那个学生的家长来向我道歉了，也支付了全额的赔偿，学生也转校走了。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父母以前都是不管他的。”
尤颜无意间一抬头，看到柴觅笑着看自己，心头微微一动。
“是你……？”
“嗯。”柴觅没有否认。
“你怎么做到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家和我们有一些……小合作。”
尤颜惊叹不已。
“所以说你没有辞掉工作？”柴觅又问。
柴觅用筷子夹起一块炖的软烂的肉，递到尤颜嘴边，尤颜一边呼一边吃，却还是被烫到了，直用手扇风，等到咽下去了才说：“没有，不过我申请去了初中部，带完这一届的高三就去。以后也不当班主任了，工作会变得轻松很多。”
柴觅问：“为什么呢？”
苏英也这样问她。在苏英看来，这完全是费尽不讨好。
尤颜说：“我想试着找回一下初心。”
工作会磨平人的棱角和热情，老师这份工作也不例外，隐形加班，二十四小时无休，时刻磨着她的意志。只是她忘了，在大学的无数个夜晚，看到那些关于老师没有师德的新闻，她也是默默下定决心过的，坚决不想成为这样的老师。
这样的想法或许听起来很可笑，但她的确这样想，并且想实施以实际。
柴觅听了，感叹道：“我非常能理解你的想法。”
看吧，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
尤颜本来不决定回家过年，是柴觅说，总是要见一见父母的。尤颜问：“那你的父亲……”
“他不用。”柴觅说，“他现在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不需要我去看他。”
柴觅母亲去世得早，而他自高中起就和父亲不睦。
尤颜默默记在了心里。
“而且，我记得你父母都在首都，正好可以顺路去工作室看一看。”
尤颜考虑了很久，最终应下了。
于是，两人在初一那天，去了尤颜家。
路上尤颜望着车窗外熟悉而陌生的景色，有些恍然。她小时跟着父母在首都长大，后因学业转回老家，两处都没有归属感。尤颜曾感觉自己像一株浮萍，在水流中漂泊，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
还没进门，在门外就听见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我告诉你，这个家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花钱买来的挣来的，你花的都是我的血汗钱，你没有资格扔掉这个家里的一厘一毫！你用这些东西，都是恩惠懂吗？是我的恩赐！”
尤颜抬头和柴觅对视了一眼，连忙上去敲门，手没落下，门却开了。
“你要是走了！你就别回来！你以后就自己出去挣自己花！别再想着我能继续供你！”
一个高大的男生怒气冲冲地奔出来，看到门外的尤颜一怔，但脚步没有停下，瞬间消失在了楼道拐角。
“……”
尤颜胸口堵得慌。
她回来是提前发了告知了的，没想到会迎面撞上这样的事情。
尤父追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又惊又喜，搓搓手说：“闺女，闺女回来了啊！这位是？”
尤颜多待一秒都觉得煎熬。
她看着父母忙前忙后，语气中充满热络，心中就越发难受。
柴觅好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轻声问：“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尤颜眨了眨眼，起身说，“我去找尤宇。”
“找他干什么？一会儿就回来了，那么大孩子又饿不死……”
尤颜没有听父亲的话，离开了房间。
柴觅等到尤颜走远了，才缓慢说：“伯父，我想问一些事……”
……
尤颜借口找尤宇出来，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冬天的北方很冷，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卫衣，被风吹得瑟瑟发抖也固执地不想回去。
尤颜在他身旁坐下来，问道：“为什么吵架？”
“……”
“说吧，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摔了个东西，坏了，我就给扔了。”
尤颜知道，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尤宇问：“姐，你当时，是怎么过来的？我受够了。”
这次轮到尤颜沉默。
她想了好久，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好像只是升学，工作，把他们的话当成耳旁风。等到有了经济能力不再回来，就不会再出现自己所珍视的被摧毁这样的事情了。他们的想法难以改变，我起先也尝试过，后来，就不想尝试了。”
尤颜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眼睛上，她眨了眨眼，仰头望天，密密麻麻的白色雪花飘然落下，仿若鹅毛。
“下雪了……”尤颜喃喃道。她转头，见尤宇垂着脑袋，雪落满身上也不动一下。她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看起来吊儿郎当好说话，其实有自己的仪式感，非常执拗。尤颜也不多说，静静陪他坐了一会儿，就在他要开口驱赶她的时候，她站起身，给他转过去了一些钱，然后说，“回去吧。如果不想回去，先找个地方吃饭，不要感冒了。”
……
等到尤颜回去的时候，柴觅已经出来了，拉住她的手说：“走吧。”
她望了一眼门里，看到尤父欲言又止，尤母也是满脸歉意的笑容，想要送他们离开。
尤颜一脸奇怪。
坐到车上后，才问：“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柴觅说：“只是问了一点关于你的问题。”
“？”
“走吧！中午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
因为柴觅还有工作，两人在首都多住了几天。
尤颜也跟着去了一次柴觅的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是他和合伙人苏放在毕业之后开办起来的，一砖一瓦，都是两人亲自设计装修的，无处不透露着两人的用心。
苏放趁着柴觅走开的时候，凑到尤颜身边，笑嘻嘻地说：“看到墙上的那张照片了吗？他获奖的，当时还登了刊，柴觅是真有天赋也厉害。本来去江城的工作他不用亲自去的，听到我妈说起了你，自己就主动要去了。我还奇怪来着呢。现在看到你，我就都知道了。”
尤颜：“为什么？”
苏放却不明说，只是让她去柴觅的办公室看一看就知道了。
尤颜这才发现，她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进过他的办公室。柴觅也没有主动说让她去看一看。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犹豫。苏放“嗨”了一声，说：“没什么能不能进的，这也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在成立之前，我大学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带着了。”
“带着什么？”
苏放领着尤颜到了他的办公室。
几个月没有人来，桌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但是有一样东西被好好保护着，一点尘土都没有沾到。
那是一张照片，是她的照片。
高中毕业时照的。
苏放说：“本来是想一起带到江城去的，他想等稳定下来了再拿走。我一琢磨也是，本来就是去见你的，本人都在身边了，这照片又何必带着呢。”
尤颜记得那天班主任带了一部相机来，交给柴觅去给全班同学照相。
她暗恋了三年没有开口，想在最后毕业的时候和他一起照张合照，但是纠结了很久都没能敢走上前去，于是就放弃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少年按下了快门，定格了那一瞬间。
少女的脸颊红扑扑的，迎着阳光，笑容温柔而腼腆，和她找到他那天一样。
某个周日柴觅与父亲大打一架，脸上淤青未消，在街上游荡无处可去。柴觅并不知道尤颜是怎么找到他的。印象里安静乖巧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药袋子，看起来还是新买的，气喘吁吁地说要帮他包扎，那副样子，生怕他会跑了消失不见。
她帮柴觅包扎完伤口，摩挲着手指，小声问：“你如果真的没有地方去，来我家……”
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并不妥，声音越说越小。柴觅笑了一下，扯到伤口痛得叫了一声，笑容比哭难看，拒绝了她。
她默然站了一会儿，摸了摸身上，掏出一颗糖，放到了药袋子里，转身离开了
那颗糖辛辣，味冲，格外的清新醒神，吃完整个脑腔都仿佛在通风。柴觅边吃边想，这糖一点都不好吃。
第二天中午，柴觅抵达教室，看见被窗帘困住的她，伸手把她解救出来，在她身旁低声说：“昨天的事，谢谢你。还要麻烦你为我打一下掩护，不要告诉老师我上午为什么没来。”
风从外吹进来，柴觅闻到了她身上的清凉的气息。
和薄荷糖一样。
柴觅没由来地想起了她给自己的糖。
那简直不能称之为糖，但是，在这些味道退去之后，也会泛起一丝丝的甜味。
柴觅看到她小小地点头，满意地笑了：“拜托你了。”
好吧。他想。
那颗糖似乎也没有想的那么难吃。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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