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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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抵达柴觅家时，已是半夜。
刚刚进了门，尤颜忽然伸手抱住了柴觅。
她这一路都很沉默，柴觅感知到她情绪有异，抬手回抱住她，在她身后轻抚，说道：“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把房间收拾出来。”
尤颜抱着他抱得更紧了。
柴觅发觉了她的力道，也不再强硬让她松手。
两人默然相拥。
“柴觅……”
尤颜忽然轻声说。
“我在。”
“我们……吧。”那两个字如微风般，飘然消散。
柴觅听见了，但是他却没有动，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尤颜。
尤颜感到他的动作，紧紧攥着柴觅背后的衣服，脸埋入柴觅的胸膛，连发出的声音都闷闷的。她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努力拱入温暖的怀中，想要确认自己被紧紧包裹，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之中，要把自己与对方融为一体才会安心。
尤颜又说了一遍：“我们来做吧。”
尤颜说完，不等柴觅说话，踮起脚尖去寻他的唇。
她毫无方法，只是胡乱地寻找着，呼吸异常急促，嘴唇磕在牙齿上也不停。
就在尤颜怎么也不得章法时，一道身影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不属于她的强烈气息，一双手放在她的后背，将她带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尤颜措手不及，往后退去，柴觅步步紧逼，终被压在了门上，退无可退，只能无助地仰起头，努力地跟上他的节奏，回应他。
尤颜感受到了他唇上的温度，身上的温度。她环在柴觅身后的手慢慢松开，又移到胸前，抵在二人之间。忽然，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尤颜双手猛地收紧，死死抓住了柴觅胸前的衣襟。
“……柴觅……”尤颜艰难地在空隙中呼唤他的名字，声音很快又被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柴觅才缓缓起身，他的呼吸也很急促，气息喷拂在尤颜的耳边，激得她感到一阵酥麻，从脊椎到头顶都泛起战栗，仿佛炸开了烟花。
那双好看的宝石一般的双眼正死死盯着他，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她努力平复着呼吸，脸在发烫，双唇通红。
“我……”
尤颜一个字音都还没说完，柴觅又俯身而来。
她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却感到一抹柔软落在眼皮上。随后是鼻尖，脸颊，唇角，耳畔……他细密地吻过每一处，最后是发梢。似在安抚，轻柔而亲密。
“……”尤颜睁开眼睛。
“我不希望……”柴觅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嗓音微微沙哑，“如果你想，可以是任何时候，但不是因为你急迫地想要确认我不会离开你这件事，而赌气一样。”
尤颜低着头，不知是因为太过激烈，还是被柴觅说中了想法，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今天晚上，睡我的房间怎么样？”他低头询问，“嗯？”
很久，尤颜说：“好。”
……
尤颜身上的衣服沾了血迹，柴觅只好找了一件宽大的衬衫给她应急。
临睡前，尤颜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柴觅把她塞进被子，让她躺好，不许出来。闻言，道：“如果你想说。”
尤颜沉默。
柴觅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晚安。”
帮她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他不抽烟，在外时会喷一点香水以示仪表的尊重，松软的被子上满是柴觅的气味，一点都不难闻。
她枕在柴觅的气息之中，缓缓坠入梦乡。
梦里她梦见自己高中时期，有一天她很不开心，为什么难过已经忘了，却记得他到教室后，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顺滑地转身朝外走，快上课才回来，放了一包糖在她桌上。
“给你的。吃点甜的，会开心一点。”
他从那时就不会刨根问底。
……
尤颜醒来的时候，柴觅正在厨房忙碌，饭菜的香气飘满整间房间。衣服洗干净了也烘干了放在卧室门前的小凳上。
柴觅走出厨房，看到她醒了，走过来亲了她一下，说：“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柴觅。”尤颜拉住他的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江城的天气难以捉摸，不过是一会儿，突然下起雨来。
乌云黑压压地遮盖住整个城市上空，雨丝飘荡落在窗户上，划出长长的痕迹，沉闷到让人无法喘息。
厨房的火已经关了。
尤颜和柴觅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
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只小狗的照片，问道：“我说过，我养过一只小狗对吧。”
“嗯。”
尤颜深吸一口气，说：“它叫来宝。是一只法斗。我是在大三那年的春节遇到它的。我从一开始就反对我的父母养它，他们的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它，我也不常在家。我的父母和我说——”
“天气那么冷，你就忍心让它在外面流浪吗？太残忍了吧。”
“那年冬天很冷，所以后来我们还是一致决定，把它带回了家。我妈说，狗来财，而且一说过来它就理人，所以叫它来宝。刚开始小狗的到来，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快乐。但很快就出现了问题。法斗，本身就是很容易患病的品种。”
尤颜抬眸看着他，缓慢地叙述着，仿佛自己不是亲历者一样：“我回来的假期基本会由我来照顾它。在那个暑假，它就隐约有了征兆，走路的时候会突然一扭一扭的，也会突然摔倒。我提前做了一些功课，也只能尽量预防，平日里会抱着它上下楼，一旦我上学离开，我的父母就不会这样做。”
柴觅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后面的事情。
他沉默地握紧了尤颜冰冷的手。
“在我大四考研的那学期，我接到我妈的电话，来宝瘫痪了，每天都会拉在家里，他们受不了了。所以要和我打电话，让我找一个领养人，把它领养出去。”
“关于领养人，我早就和他们谈过，并且已经谈好了，对方甚至愿意有偿。当时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领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结果……”尤颜弯腰掩面，“在它瘫痪，乱拉乱尿之后，他们紧急催我赶紧将它送出去。我和他们吵了一架。”
“考研结束后，再接到他们的电话，就是他们告诉我，来宝误食老鼠药，已经死了。在我赶回去的时候，它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地上。不会跳起来迎接我，也没有震天响的呼噜声，也不会歪着头好奇地打量我。它就那样……静悄悄的，躺在地上。”尤颜摊开自己的双手，“我带着它去了郊外，我亲手埋了它。”
房间里久久没有声音。
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嘈杂而凌乱。
“来宝来宝，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为那年是春节，又恰好它是一条狗，所以我父母才会带它回家，狗来财，他们连名字都在做着这样的期盼。于心不忍带它回家的是他们，不好好照顾的也是他们，不许我找领养人的是他们，嫌弃它会乱拉乱尿的也是他们。”尤颜眼睛里泛起泪光，“柴觅，我是不是，太矫情了。因为一只狗和父母闹翻。其实，只是一只狗而已。满打满算，我也只和它相处不到四个月，它甚至不是我的狗，不是我带大的……”
“不是这样的。”柴觅抱住她，开口打断她的话，“不是这样的。尊重生命，你做的很好。既然带回去了，就要负责，这是你的观念，是正确的。只是你没办法转变他们的想法，你尝试过，努力过，但仍然没有结果。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尤颜抱住他。
来宝脸方方的，眼睛大大的。会守在她的门口，连上厕所时也一步不离，露出鸡腿似的大腿。它听得懂简单的“坐”“躺”指令，会在听见“走啊”的时候，猛地转过头来望着你。也从不护食，从不凶人，被关起来会嘤嘤嘤地叫，晚上打呼噜全家人都能听见。
它在那个冬天来到他们家，以为会过上温暖的生活，没想到汪星使者等不及来接它，带走了它。
……
为了方便照顾，尤颜暂时搬到了柴觅那边住。
宋如羽帮她收拾衣服的时候，说：“我们学校的教师公寓空出来了。”
“怎么？”
“笨。我的意思是，下学期我就搬到教师公寓去，那边房租便宜，不算水电，你如果想去和柴觅一起住，不用考虑我。”
尤颜睁大了眼睛，道：“谢谢。”
“先别谢，这学期的房租你还得照交。”
尤颜对此没有异议：“那当然。”
宋如羽看着收拾衣服的她，感叹道，“该死，看着你住到男朋友家里，我竟然生出了一股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一件衣服飞了出去，蒙在宋如羽的脸上。尤颜道：“去你的。”
宋如羽把衣服拽下来，笑了笑，敛起神色问：“你真打算辞职？”
“……”尤颜犹豫了，“我还不知道。”
她说辞职是一时冲动。
她想知道她母亲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但事实看来，她赌错了。
每次沟通，尤颜总以为关系能有所缓和，但每次都会发现，已经形成的根本不会改变，他们根本无法坐下来安静交谈。
尤颜长叹一口气。
苏英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要辞职的想法，语重心长劝她不要冲动。
尤颜深思熟虑一番，也还没思虑出个结果，只能先把这事搁置一旁。
宋如羽看她一边出神一边长吁短叹，真怕她把自己愁出病来，于是道：“我们出去转转吧。”
“去哪儿？”
“你想去哪？”
尤颜想了想。
半小时后，宋如羽站在江城大学门口，非常无语。
“尤颜，我是带你出来玩的，你倒好，带我来回忆青春？”
毕竟江城她不熟悉，最熟悉的，也只有这里了。尤颜说：“我是真想吃学校门口的小炒了。走。”
两人熟练地走入街边小店，店里只坐着一对情侣。
尤颜坐下点了单，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动静，紧接着一道女声惊呼：“尤老师？”
“？”尤颜转头，“你……”
身后坐着那对情侣，女生看清她更激动了，
宋如羽先认出来了对方：“你是那天的，密室里的？”
女孩不住点头，看着尤颜激动说：“还真是尤老师！老师你记得我吗？我是李思云啊！真巧巧！老师怎么会来这里吃饭？”
李……思云？
尤颜转动着思绪，慢慢回想起了眼前的女孩。
“是你？”她大三在初中实习，教初三，班上的一个学生，就是她，李思云。
李思云疯狂点头：“看吧，我就说老师还记得我呢！”她炫耀似的和男朋友说，“上次在密室见到你我就觉得是，本来想照张相回去和毕业照对比的，那个是老师的男朋友吧？”
听到她提起柴觅，尤颜心脏跳慢半拍：“是。”
“长得真帅。他让我们把照片删了，我也就以为是我看错了，我可惜了好久呢！”李思云见到她很开心，说话间眉飞色舞。
眼前开朗大方的女孩和她记忆中的出入不小。尤颜道：“你现在变化很大，在大学生活怎么样？”
“说起这个，还要多谢老师你。”李思云叹道，“当时那件事，如果不是老师，我可能就完了。我特别感谢教我最后半年的是你，不然我不可能考上高中。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说一声谢谢，但是老师你没有加我们任何学生的联系方式，我也一直都找不到你。”
宋如羽一挑眉：“什么事？”
李思云说：“那天我下学被校外的人欺负，是老师路过帮我打走了他们。就直接拿着棍子打，特别威猛！后来还在班里给我撑腰，和我们说有人欺负我们，尽管和她说，她来出头。”
尤颜捂着脸小声和宋如羽说：“别提，我后来被校领导约谈了。”
宋如羽笑，不理她，对着李思云道：“你接着说。”
李思云说：“当时我们班很多人都喜欢你的老师。你写给我的同学录，我现在都保存着。你说‘我喜欢的学生都会越来越好的’，我一直都记得！”
宋如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考上了一中，大学报了江城大学。老师，我现在也学的是师范！”李思云笑着说，“我好幸运，遇上了你这样的老师，以后也要像你一样！”
……
尤颜怎么离开的她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快用脚趾在店里抠出三室一厅了。
宋如羽更损，到两人分别的时候，都还笑称她当年真是“英勇非凡”。
尤颜头也不回地拉着行李箱走了。
楼下是柴觅在等她。
听她说和宋如羽出去转了一圈，只是问：“累不累？”
“还好。”
柴觅说：“适当出去散心也有利于恢复，如果你觉得烦闷的话，可以多出门，不过，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尤颜发现今天的柴觅话格外少，笑容也不必以往自然。她奇怪道：“你怎么了？”
柴觅说：“今天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
“现在不能说，等回了家，你就知道了。”
尤颜对他卖关子的行为表示不满，道：“好吧！”
回到柴觅的住所，尤颜一打开门，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奶叫声。接着，一个白色奶团子朝她飞扑过来。
她叫道：“啊！”
柴觅在后面把行李搬进来，看到奶团子，惊道：“这小家伙会自己开门？！”
尤颜抬头，见到摆放在客厅角落里的笼子果然门大大开着。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法斗，笑着说：“人家聪明着呢。”
“小聪明鬼。”柴觅说。
小狗被尤颜捧在手心里，到处好奇地嗅嗅，闻闻，舔舔，倒是一点都不认生。尤颜问：“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从你和我讲的那天。”柴觅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那只小狗的脑袋，“给它起个名字吧。这次我会和你一起来照顾它，让它健健康康地长大。”
尤颜思索片刻，说道：“安安，就叫它安安。取自平安。”
不用再承担着谁的愿望，只是一只快乐而平安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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