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六楼.上【真邪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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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陆杰到家的时候，雪还没有停。莫小宁爬在电脑前血战四方，冲着耳麦里的那些战友们高声喊着打打杀杀。陆杰把带回来的饭菜放在客厅茶几上，走上前去拍了拍莫小宁的脑袋说，“乖，别玩了，去把饭菜热一热吃啦。”
莫小宁从电脑前带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深度近视的眼睛隔了眼镜也花了点时间聚焦在陆杰身上，再一低头看见茶几上的饭菜，他一咧嘴，笑得跟黄鼠狼遇到了鸡。莫小宁的确饿坏了，网游很容易让人忘记现在是几点，他也的确就顺其自然的忘记了吃中饭。
莫小宁怕冷。
大雪从昨天断断续续下到了今天，他就顺势浪费掉了自己积攒了很久的两天假期。紧闭的门窗，不间断的空调，还有电脑桌前那个大功率的电热器已经将这间不大的屋子成功打造成一个蒸笼，可是当屋外的寒风呼啸着扑打过大楼时，莫小宁还是习惯性的往他身上的那件小被子里缩了缩，像极了一只小仓鼠。陆杰笑呵呵的，又往他头上拍了拍。
满满的一份盒饭，莫小宁干掉它只花了5分钟，一打嗝还是满嘴的菜味，他一咧油光铮亮的嘴巴高呼，“呃，陆陆最好了，呃。”
陆杰递上来一杯温水，鄙视的说，“最好噎死你。”
01
陆杰和莫小宁是大学同学，是同班同学，顺带还同寝同床，括号，上下铺的。
莫小宁睡在陆杰上铺，床上塞满了空碟盒子，大半夜听着摇滚入眠，耳机的声音顺着上下铺钢铁架子正好能传进陆杰耳朵里，练就了他日陆杰地动山摇也能不管不顾照睡的功力。空的碟盒子成天往下掉，往往就是陆杰靠在床头上看书，啪嗒就顺着床缝砸陆杰脑袋上了。往往这种时候，莫小宁就会从上铺探下头来，冲着陆杰笑得跟朵花，可惜留得有些长的头发甩得跟大扫帚似的，合在一起就是一朵鲜花插在扫帚上，异常形象。
陆杰每次把碟盒子递给莫小宁的时候，总是会痛恨牛顿为什么生得如此之早，不然这空碟盒子砸啊砸啊的，怎么说万有引力也该是他发现的不？
陆杰当时就觉得自己和莫小宁很反冲，除了空碟盒子，还有莫小宁起夜的时候无数次狠狠踩下的黑脚。每次他不小心把陆杰给踩醒的时候，他就会在黑夜里冲着陆杰狂笑，估计笑得也很像多花似的，但是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和洁白的大牙很让人渗得慌。
莫小宁喊他的方式很随便，有的时候喊他小杰，有的时候喊他老大，更多的时候喊他陆陆。听起来就像在呼唤冬天里温好的某种杏仁饮料。
后来莫小宁评价说，喊他陆陆多好，就跟那种温好了的杏仁饮料一样，碰在手里暖手，喝下去窝心。前提是一定要在冬天。
再后来莫小宁和陆杰毕了业，找了工作，在这玖久名厦租了套两室一厅，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两间屋不一样大，当时陆杰和莫小宁为了争主卧差点打了起来，可是后来他们发现争不争主卧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他们后来都窝在主卧的床上，谁还理会另外那一间卧室呢？
02
吃了饭，莫小宁又想跑去继续血战四方。他在网游里有两个账号，一个叫莫小帅，一个叫陆大傻。莫小帅是游戏里的风云人物，而陆大傻在游戏里却充分体现了他大傻的功力，一到野外就迷路，一打架就忘技能，就连宣战人都能宣战错，每每把自己人打了个半死才发现打错人了。这操作，真是比姑娘还要姑娘。可是语音里一喊，姓陆的你是不是个白痴啊，莫小宁就笑得嘴都要裂开了。
莫小宁说，你看世界人民都知道你是个大傻。
陆杰在旁边戴了个没放音乐的耳机，翻了翻白眼，假装没听到。只是从此之后，陆杰开始有意无意的把公司的活带回家里做，正经严肃的霸占电脑，强迫莫小宁距离网游越来越远。用陆杰的话就是，你那双眼睛再这么玩下去，迟早成瞎子。
莫小宁听了却笑得极有自信，其实你就是想要我多陪陪你吧，你直说嘛。
今天狼吞了晚饭，莫小宁也以为陆杰会跟往常一样赶他走。结果今天陆杰却搬了张凳子，趴在莫小宁肩膀上说，你玩吧，我看看。
陆杰和莫小宁的爱好几乎完全不同。以前莫小宁去旧书摊旁边卖打口碟的小摊上淘不知名小乐队的碟时，陆杰放了一MP3都是又老又旧，温暖却带着点小感伤的歌。后来那个MP3甚至连歌都很少装了，却装满了课件，并从一个又一个老师的笔记本上带下了许多不知名的病毒，再带去了另一个老师笔记本上。那个MP3最后被寝室人民形容是万恶之源毒王之王。有天莫小宁用自己最无能的瑞星给那个MP3杀毒，结果杀出了400多个病毒。苍天啊，那个MP3里一共才多少个文件啊！
莫小宁喜欢打游戏，单机、网游来者不拒，大晚上把键盘拍得啪啪响，这让陆杰这个作息向来很精准的人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后来陆杰就能把莫小宁当空气了。陆杰的电脑上当时是没有游戏的，好吧，这话并不算准确，因为上面还是有扫雷纸牌空当接龙的。有时间的时候，陆杰就看着古老的老友记学英语。
陆大傻是全寝室最用功的学生，给莫小宁在学期末提供了最详尽的课件和最便捷的答疑服务——谁让他睡莫小宁下铺呢？
有天莫小宁从床上探下头来，语重心长的对陆杰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上辈子欠了我很多很多钱。
陆杰认真的想了想，悔不当初的点头道，有，我觉得我大概欠了你三辈子的钱了。
03
莫小宁今天觉得陆杰有点奇怪。
他就坐在他身边看他游戏，音响里又传出朋友气急败坏的大叫，陆大傻你是不是超级无敌大白痴啊。莫小宁听了嘿嘿直笑，陆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办法，莫小宁双开了陆大傻和莫小帅的号，让莫小帅狂出风头，趁得陆大傻越发不知所措。
莫小宁得意地侧头去看陆杰，结果陆杰特别认真的盯着屏幕，还是一声不吭。
“喂！”莫小宁喊他，还把手放在陆杰面前挥了挥。陆杰那大眼睛和长睫毛抖了抖，眼珠往莫小宁那边一转，嘴角一扬。那应该是个笑容，又像极了一个白眼。
“喂，你又鄙视我是不是？”莫小宁不耐烦地说。
“哪有？”陆杰无辜的说。
莫小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你今天正奇怪。”
陆杰微笑了再微笑，并没有反驳。
其实陆杰不是那种完完全全的好人。他温厚待人忍辱负重的背后，其实不是一颗想要帮助同学的善良的心，而是他实在不想惹事，特别不想惹莫小宁。他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因此骨子里高傲也精于算计，他早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莫小宁家境极好，家里开公司，读书不过为了将来子承父业如是如是。于是陆杰就从没有对莫小宁翻过一次脸。他向来对人很好，可对这个不喜欢的莫小宁，那就更好了。
这点倒是和莫小宁又异曲同工之妙。莫小宁对谁都不好，但是对于某些有点好感的，就更加不好，天生就是爱撒娇。
记得有天莫小宁半夜给陆杰下了黑脚，结果这次没踩好，踩到了陆杰腰间，差一点就该踩到敏感部位了。
陆杰当时很不满地看了莫小宁，质问，“你要是踩得我不能人道怎么办？”
莫小宁当时狡黠一笑，附在陆杰耳边笑嘻嘻地说，“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收了你了。”
陆杰记得当时莫小宁吹出来的气刺得他耳根痒痒，再一摸胸口，心跳得极快。
04
当然，看一个人玩游戏总是很无聊的。而被一个人长期盯着玩游戏，也是很痛苦的。
莫小宁一开始只以为陆杰只是有点无聊，随便看会儿而已。可是谁知道，这么无聊的事情他居然一连看了一个多钟头。
“我说……你是不是也想玩啊？我把陆大傻的号给你嘛！”莫小宁说。
“我就是看看你玩游戏啊。”陆杰摆了摆手当拒绝。
陆杰是那种除了扫雷纸牌空当接龙红心大战，就不会玩其他游戏的人。以前上学的时候，曾经见他研究蜘蛛纸牌研究得极为认真，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大概是傻了吧。回头他从上铺偷偷给他扔下游戏碟来，但是陆杰总是目不斜视地给扔回来。
分明应该是对游戏毫无兴趣的人，现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玩游戏，这让莫小宁怎会不发慌？
更何况，莫小宁总觉得陆杰的目光里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跟背后灵一样，让莫小宁一边玩一边及其不安。于是莫小帅今天在游戏里的操作突然下了平均水准，而陆大傻的操作突然来了个飞跃性的提高。
这样玩游戏总是不能尽兴。莫小宁估计自己是被陆杰教育久了，本来是个成年人，休息时间玩个网游当休闲，却又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一回头看见陆杰两眼直直瞪着显示器发呆的时候，他心里就跟做飞机遇到气流似的，颤抖颠簸得跟什么似的。
于是莫小宁没玩多久，就把游戏一关，把键盘狠狠地往陆杰那边一推，“你爱做啥做啥吧，我不玩了还不成了？我讨厌你用这种方式强迫我，跟看犯人一样的。”
“我没有啊。”陆杰话里有点委屈，“我真没有。”
“哼。”莫小宁猛地站了起来，把椅子往陆杰那边一踹，“我看你今天就是中邪了，说吧，怎么对不起我了，这么奇奇怪怪的？”
陆杰一撇嘴，露出一个非常奇怪的笑容，“乖，有些事情你现在不要知道比较好。”
“你！”莫小宁被陆杰这表情吓了一跳，又被陆杰说的这话气得一愣，“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连我都瞒着。”
“乖了，”陆杰语气里依稀有了点恳求，“今天你就先别知道，好么？”
莫小宁盯着陆杰很久，又踹了一脚椅子，转身冲进浴室洗澡去了。
05
其实莫小宁进浴室是被迫的。最后踹椅子的那一脚，他的小拇指磕到棱上了，可疼可疼了。可是当时莫小宁分明是在跟陆杰掐架的，要是他呲牙裂嘴地蹲下去，那不是先输了气势吗？
打开水笼头等水渐渐热起来的时候，莫小宁捧着他的脚一脸郁闷，“死陆陆，陆大傻，你是白痴么？”
莫小宁是有这个习惯的，一有什么心烦意乱郁闷难过的时候，他都会跑去洗澡。其实有的时候只是放开水来掩盖某些声音，等到要出来的时候勉强冲一下，往往身子后面还是湿的前面还是干的，着实明显。
想当年莫小宁被陆杰的迟钝气得半死，于是一抽风表白了的那次，他也是从浴室冲出来的。
后来陆杰想起来的时候总是会笑弯了腰，“有哪个白痴会突然从浴室冲出来跟人家说我爱你啊，跟搞X暗示一样。”
莫小宁听了总很想白眼他，你还知道什么叫做暗示吗？想当年我跟你暗示了多久，非要我说出那几个字你才罢休，天地良心，我怎么当初瞎了眼爱上你这种老狐狸级别的人物啊！
这一次他冲进浴室，当然也不是完全因为他小拇指很疼。如果只是因为被撞倒很痛就要去冲澡的话，国家不会原谅他，世界不会原谅他，低碳社会不会原谅他。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和陆杰对视的时候，他突然会有一种很想哭很难过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陆杰依旧是以前的陆杰，包括他身上西服带的淡淡的熏香气味，都是完完本本一个陆杰。
难道是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
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六楼.上【真邪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