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语》樱桃公园

7、第七章 入 梦（2）

　　小城中可踏青的只有碧溪一个去处，不高的青绿小山环绕，高高低低，相互遮映，层次分明，一派天然。山石线条柔和在坡度悠缓的山坡零星点缀。春风吹拂山间即膝长草，传来阵阵青草香。一道明亮溪流，清浅透亮，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蜿蜒的由山顶处流下，经岸石阻流溪水飞溅发出玲珑的脆响。缓坡上有一处小树林，林木稀疏散布，人烟少至。

　　千月手垫在后脑，躺在林边的草地上，沉静着一张俊顔，可目光流彩，风流灵动。稍长的乌发，发梢搭在眉梢，被轻柔的春风拂动，翻来荡去。一件宽松白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脆弱美丽的锁骨，总让人想一窥究竟。撑起头看他，莹玉般的皮肤毫无瑕疵，颊上飞上一抹浅红，噫？
　　千月说：“哪有你这样紧盯看人的？”音质飘逸，声尾温存潇洒。
　　“我含蓄多了。山下的那些人看你，都要吃人呢。”我翻身趴下，枕着交叠的手臂，偏头继续看他。

　　太阳西移，树荫也随之转动。他蝶翅样的眼睫扇了数下，知道是阳光刺目，我抬起手在他眼前，遮出一道影来。千月闭着眼睛，眼睫微颤，我试着将嘴唇靠近那看上去无比诱人微启的唇瓣。
　　近些，
　　再近些，
　　就像隔着一层薄羽的距离，停住。他的呼吸带着清冽气息温温的吹在脸上。
　　心如鹿撞，呼吸要停止了一样，屏气到眩晕。
　　坚持不住了！
　　我颓然倒下，长长的吸一口气。
　　千月睁开眼看我，哧哧哧的笑起来。
　　我把头埋进手臂里，藏起通红的脸，不看他。

　　轻轻的问：“千月，你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的凡人。”他喃喃的回答，看上去快要睡着了。
　　“那我为什么没有术法？”
　　“因为你……你是傻瓜~~~”他勾起了唇角。
　　扑在他身上斥道：“你比我还要傻！”
　　“是，是，是………”他顺势抱住我，把我的头压在胸前。那里正“噗通”“噗通”说着我拼命想听懂的话。

　　有人在树林里遗落了一本书，风把书页翻起，停下。再翻起，一首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至夜，千月依旧过来陪我睡。和上一次不同，我很快就蜷在千月怀里沉沉睡去。

　　“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四周都是空荡荡，灰蒙蒙的，是个很空旷的地方。看不到说话的人，也看不到自己。很清楚地知道我没有通过眼睛在看，更像在梦境里的感觉。

　　“对，你的名字。告诉我。”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我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响起了千月清雅的声音：“他的名字在我这里，是要用言咒害人吗，”他的身形也缓缓地从远处浮现，“妖孽，果然是你们。”话还没有说完，抬手一挥，眼前就出现了一对身影模糊地男女。两人一青一黄的服色，面目不清。男人厉声说：“你是谁？带着神族气息！”
　　“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破我结界是用了本命之血吧，雕虫小技……你们还是无法进来，却伤了一百年的道行。快些退下，莫再做痴心妄想的事。”千月淡淡的说。
　　女人咯咯一笑，娇媚的说："真魄对于妖族诱惑太大了，千年修炼只为今朝。你说，我们要不要走呀？虽然破不了你的结界，但在此地只需拼上本命之血，震动他的三魂七魄，想这小鬼纵有真魄护持，也必会重伤。你舍得吗？真魄在他手中，就是三岁的孩子手捧重宝。其危害你会不知道？”
　　千月清冷的说：“想要万劫不复，尽可放手一试。”
　　语毕，再次抬手。掌心聚起一团淡紫光芒。
　　“你……你……竟要在他梦魂中使用术法！"女人惊叫。
　　紫色光芒越来越盛，耀眼夺目，不可逼视，千月的脸藏在光芒之后，看不清神情。
　　瞬时光芒已转至夜樱般光华四射直要脱手而出。
　　男人急道："快走！"
　　两人倏地消失。

　　千月手中的华彩已耀亮半空呈现出丝缕四射的形态，霎时收住，消失，他身影渐淡。
　　空间重新恢复混沌。

　　我一坐而起，低头看千月。他脸色雪白，唇角一线血丝溢出，水样的明眸正看着我。
　　"刚才的梦是真的？！千月，你怎么了？"我慌乱的抹去他唇畔的血丝。
　　千月微笑着说："没事，别急。强收术法，忘记了我的凡人之体一时无法承受。休息一下就好。"

　　“原来是这样。”咯咯娇笑的女声忽地响起，"你可真是心疼这小鬼，宁可被术法反噬，也不愿慢慢收回，恐伤到他魂魄一丝一毫。还真是让我感动。”

　　刚刚还在梦境中的两人现在居然立在眼前，心里感到怪异之极。
　　女的长发披肩，着黄色连身裙，容颜秀丽，带着柔媚之气。男的高大魁梧，身上青色休闲装衬得人品不凡。两人风采令人一见忘俗。
　　“怎么样？你重伤之下，还有什么手段？”女人笑嘻嘻的望着我们，“我们并不想伤人，取走真魄只会令小鬼失去灵气，这对于他来说也许是好事。你能保护他一辈子吗？”
　　“不劳费心，既然来了，你们也一定做好了形神俱灭的准备，”千月站起身来，将我护在身后。
　　“狂妄。”男人低喝一声，随手打出一团金红色的火焰。
　　千月微微一笑，单手平推，看上去轻描淡写。一道蓝紫色光墙挡在面前，金红火焰尽数被吸了进去。他另一只手虚握，向外轻甩，手中出现一把樱色光剑，清澈炫目，流光溢彩。
　　“你是夜……啊！！”男人话不及讲完，已被千月斩下手臂。女人痛声尖叫，一口本命之血向千月手中光剑喷来。光剑挽起波浪，空气也随之翻动。血光倒飞回去，泼溅在女人身上，看上去十分惨烈。我不由得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