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传》梁小羽

10、第 10 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
　　蚂蚁在脸上爬开爬去的酥痒感让她醒了过来。
　　天还没黑。
　　周围一点人声都没有。
　　巨大的疼痛让她越来越清醒，也不知外公是不是料到有今日，早就对她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地训练过。反复深呼吸几次，手上终于有了点力气，木心儿使劲推开压在背上地尸体。
　　地上的尸体有黑色和玄色两种，就是两拨人，不用想，肯定有一拨是平南王的人。
　　她意识到，平南王只顾自己逃命去了，将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木心儿心里苦笑，尽管她是他的妻子，自己傻傻地豁出命救人家，可人家压根就没有管她的死活。
　　呵~还好，她也从来没做过什么指望。
　　她不要死的这么窝囊！她不想死！官道就在不远处，要是能爬过去，起码有一线生机！
　　可是为什么头越来越眩晕？眼前逐渐模糊……
　　木心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自己依然机械地让自己挪动腿，然后是手抓住一把草就死命往前拱，一点一点往有声音的地方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而又煎熬之后，好像天黑了，她感觉灼热的火光在她脸附近晃动。
　　“快看！有人！”
　　不一会儿，有人将她翻了过来，他们好像在说话，不过她也听不清了。
　　脖子突然一痛，她贴身戴着的白玉被扯了下来。
　　趁火打劫的贼吗？真卑鄙！她很想喊，很想阻止他们，但这一切对她都是一种奢侈，她除了一丝虚弱的意识，什么都不能做，虽然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贼人又翻动她的身上其他部位，又将她绑在小腿间的霁月连同腰间的一些碎银子一起拿走了，临了还重重踹了她一脚，让她重新滚回官道的草丛里。
　　来回的晃动将伤口撕裂，强烈的痛感终于再次让她昏厥过去。

　　好热！
　　好热！
　　木心儿努力睁开眼睛，可周围仍然是一片黑暗。用手摸了摸，自己仿佛躺在一张软床上，空气中夹杂着血腥味和浓重的药味。
　　老天不愿意收她，所以上天派人来救她了吗？
　　“姑娘您醒了？”一个气质端庄的丫鬟云珠温柔地站在床头问她，又转过头对旁边的紫衣服丫鬟说道“姑娘醒了，快去叫公子”
　　“你？”她想说话，可是喉咙像着了火一般，干涩，想咽一下却如刀刮一般疼。
　　一阵白色的人影迅速进入房间里，下一秒一股淡雅的男子气息坐在床头，扶起她的头，端起一杯水放在她嘴边。
　　“渴吗，喝点水”
　　顾不上其它的，木心儿咕噜咕噜喝光，一副还要的样子，那人耐心地一口一口喂她，直到喝了十来杯喉咙才舒服一点。
　　那人慢慢放她躺下，坐在床边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很好听，应该是为温文尔雅的公子。
　　“敢问恩公姓名，小女子日后必定报答”
　　“自己姓名都难保，能怎么报答我？”
　　“日后恩公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木心儿绝不说个不字”
　　“话不要说满，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不违背道德伦理都可以，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那第一件事，我要你想起我是谁？”那人说。
　　“嗯？”什么意思？
　　“你贴身戴着我送的东西，却忘了我，真让人伤心”
　　木心儿顺手往脖子上摸去，温润的白玉又回到了她身上，所以……他是子玉？
　　木心儿努力睁眼想看清看了看身边的人，可实在太黑实在是看不清。
　　李祤，他怎么会在这？！也不知是惊喜多还是意外多，她急切开口说
　　“你，你，咳咳，我怎么！咳咳”
　　大手覆在背上轻轻拍着，直到她逐渐安静下来。
　　“你昏迷十几天，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又说了这么多话。现在换我说好吗？”
　　木心儿眨眨眼表示同意。
　　本来红润肉肉的脸，因为生病凹下去不少，只有那双杏眼却依然清澈明亮，夸张用力眨眼的样子可爱极了，李祤忍不住咧开嘴角。
　　“你的问题应该很多，一个一个来吧。首先你想知道，自己怎么被救的吧？”
　　点头。
　　“可能你要感谢路过的那一对兄弟，他们抢了你的东西，进了城就找了家当铺想换些钱”他修长的手突然从她胸前托起那块雕花白玉“可能你不知道，凡是哪家商铺的招牌或者店里的字里暗纹和这块玉的图案一样的，都是煜王的产业。当铺老板一眼就认出了这块玉，盘问之下，派人去城外将你寻了回来，将你安置在城内醉红酒庄，然后立即差人来告知与我。我当时在幽州，还好不远，只是没想到你中的箭上还有毒”
　　他收回手，和另一只一起捧起她搭在一边的手，手指咬破四个，手掌心是一层厚厚的茧子，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他忍不住轻轻摩挲。
　　木心儿并未察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中的毒是……”他停了一下“有点奇特，一般需要找到配制毒药的人才能解，所以费了些时日，好在你身体底子不错，熬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挺过来了”
　　刺客还真是要置平南王于死地，在世人眼里她就是他的妻子，无从更改，就算为他死，别人也觉得理所应当。。
　　木心儿清醒一点，然后确定了这一点。
　　李祤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浑身是伤。
　　他像是读懂了她的眼神“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他想起什么继续宽慰她，“对了，我已经修书给林将军，说你受了风寒在此养伤，让他不必担心。所以你安心在此修养便好。这是今天早收到林将军的回信”李祤从袖中的拿出一封完好的书信递到她手边，“你可以自己看”。
　　“好，能扶我起来吗？”
　　李祤离得近，在云珠的帮助下让她靠在一边。
　　“能点灯吗？”
　　“点灯？”
　　“太黑了”
　　“好，云珠掌灯”
　　不一会儿，脸边有灼热的感觉，她知道，是一盏灯举在她脸边。可是她依然看不到。
　　木心儿心一沉。
　　她瞎了？
　　李祤从她手中拿过信，“我念给你听”
　　外公大意是问她的身体如何，是否受伤，木心儿看不见，只能求他帮忙回信。
　　“这下安心了吧”他将信递给云珠“云州离边城不远，快马加鞭，林将军今晚就能收到”
　　“谢”她咽了咽唾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