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y of Life》纳孜

18、第 18 章

　　一路狂奔到长野公寓。钻入电梯的两个人，喘着粗气，滴滴答答的水渍萦绕在脚下，四面镜子印出彼此浑身狼狈的模样，在电梯内另一名乘客微张嘴巴惊讶偷瞄着他们两个古怪样子的视线下，两人抿着嘴角，偷偷相视而笑。
　　目送那位乘客走出电梯，坂本在人身后比V字，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哼了一声，说：“见人淋雨也大惊小怪，一定是个没情趣的无聊大叔。”
　　“被完全当成外星人看啦。”
　　“我们是水星人～～～”
　　“水星上才没水～”长野笑着吐槽，于是打量坂本的纸袋，意外地发现它还很牢固。
　　检查完鸡蛋，电梯到了。
　　走廊的尽头有淡淡的阳光从窗口透照进来。
　　“诶！竟然有彩虹！”坂本跑到窗边，指着架在楼宇间的那道清晰的彩虹，高兴地对长野招手。
　　“啊。真的诶～天居然放晴了！”长野也来到窗边，身体趴在栏杆上，深深吸了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全身湿透的我们反而像傻瓜一样……”
　　“笨蛋~这是奖励啦！”
　　奖励啊。长野望着彩虹出神。
　　“没在暴雨中奔跑过的夏天才不算真正的夏天啊！”坂本如此作结。

　　打开门。把东西摆进厨房。
　　正要去抽屉里拿干净衣物给坂本换洗的长野，反倒被坂本推入了浴室。
　　“手是湿的还敢乱摸衣服！乖乖去洗，我来拿。”
　　擦干手，不给长野说话机会，很快又出现在面前的坂本，把换洗衣物放进衣物篮中，发现长野还在考虑一些没必要考虑的事情，趁他开口前，挑起一条眉毛笑道：“你想要我一起洗？”
　　“恩，这样大概比较好。”长野非常认真地回答。
　　“………………”这样哪里比较好啦！？在事务所出现的烦躁情绪又卷土重来，坂本努力抚开这种情绪，要笑不笑地说：“你快点洗，十分钟后交换。”
　　然后完全不等长野的回应，直接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长野顶着散发着巧克力香味的头发，裹着白色浴衣，冒着热气出来的时候，站在冰箱边的坂本朝他举了举一罐啤酒。
　　“你自己拿了喝就是，不用问我。”
　　“恩，我先去洗。”
　　坂本洗了不到八分钟，就从浴室走出来。陷在沙发里眯着眼睛似乎刚刚有睡着的长野抬起头，眨眨眼睛似乎正努力清醒过来：“又没人催你，慢慢洗好了。”
　　“又不是来你这泡澡的。”看着茶几上放着两罐冒着凉气的啤酒，坂本心情好起来，盘腿坐在茶几后的地毯上。“你困的话，去睡一下，不用管我。”
　　“不行不行，这次一定要吃到蛋包饭。”说着，长野的身体滑落到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坐在坂本身边。坂本故意横他一眼，心情愉悦地说：“我做的蛋包饭就这么好吃么？”
　　“大大称赞你，才能有的吃？”他的头发上也有巧克力的深沉香味。明明是大热天，房间里光开了吊扇，就不会觉得热。
　　“哈，不是啦，不称赞也会做给你吃。”
　　长野微笑着侧过身，替他把啤酒倒入透明六角形玻璃杯中，冰凉的麦黄色液体带着雪白的泡沫汩汩流进杯子里，推到他面前。
　　坂本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赞叹着吁出一口气。
　　“说来，为什么总能在你家冰箱里找到啤酒？——难道说，你在偷偷练习喝酒？”不会是为以后出社会做准备吧？想到这里，坂本的心情有点酸涩。
　　“想哪里去了。是替你存的啦。”
　　“…………”诶诶？刚才他说了什么？……………………
　　“Masayuki不是嗜酒如命的酒鬼么。”长野浅笑着替他斟满了酒，侧颜柔和的线条在坂本看来是那么的……美好。
　　“虽然每次你都能挖到连我都找不到的茶包……”
　　“…………………………………………”
　　坂本的视线正胶着在长野手边的易拉罐上，长野之后关于自家东西他比主人还熟悉的碎碎念完全没有听见耳里。他只是一直盯着凝结在易拉罐表面的水珠看，看着水珠流泪一样地滑落下去，散落在茶几上慢慢地晕开，然后以缓慢的速度持续扩大，朝着长野曲起的手指边漫延开去……不知为何，这个画面看在他的眼里奇痒难耐。
　　“Masayuki？”
　　被叫回魂的人稍显迟钝地对上长野的眼眸，马上又把视线移开了。
　　心里有个声音异常清晰地对他叫嚣着什么，然而想做的事情和能做的事情，比今日早上很多个日子之前，就被他划清了界限，断然不可逾越。
　　于是咧开嘴，大叫着好热好热的坂本，弓起手掌胡乱地在脸颊边扇了扇风，拿起杯子大口大口把啤酒喝光。然后拍拍手，站起身，说现在来做蛋包饭，一头钻入厨房。
　　一直被坂本要求做下手的长野习惯性地跟在身后，坂本推说两个人呆着实在太热，硬要把长野赶回去。
　　“欸——我本想看你做蛋皮的。”
　　拜托你就不要撅嘴了！——坂本不住在心底抱怨——他满头大汗，鬓角边淌下的汗水打湿了领口：“可是，真的很热。”
　　长野见他汗水直流，只好嘱咐他打开换气扇透透气，不情不愿地走回吊扇下，软入沙发看电视。
　　看着长野无聊地一个个频道换来换去，坂本长长地舒了口气，心口反而更加淤塞起来。
　　简直逃难一样。真是难看到家了。

　　终于吃完蛋包饭。
　　长野毫不吝啬地大大称赞了他的手艺。坂本半喜半忧地听在耳里，没怎么回应。
　　彼此交换了一下之前的工作行程后，坂本本打算就此告辞，刚要开口，电视上跳出了海边酷暑请注意热带风暴袭击的温馨提醒。小井那张皱成一团，气红的黑脸，便跃入坂本眼前，不觉莞尔。
　　“你一个人在笑什么啊？”长野露出不太乐意的表情。
　　长野从来都不是迟钝的人，比起其他人也许他更愿意尊重对方，更想要保护彼此的个人空间，也更愿意坚守着彼此的界限。很多东西他不去碰触，装作不知道，并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他只是看在眼里，然后保持沉默罢了。
　　似乎感觉到了长野的不满，坂本尽可能坦诚地回答：“说出来，也许你要不高兴。但我听说海边最容易被晒黑了，Hiroshi的防晒好像做得很好嘛。”
　　说到后来，完全变成了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