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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冰室·魁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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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
这样一句话,若非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豪叹,便是经历了真正的磨难激励出的不屈不挠、勇攀险境的斗志喷发!像云天河这般,独自在山野中长大,完全不解世事,自得其乐,前述二者都与他无关,与命运之争这样的大事甚至完全不在他思想范围内,所以他可以轻率地将这博奥的问题抛开,其实也未尝不是好事。
就在云天河想着“ 还是别懂了……”的当口,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正是冰室的入口方向!
云天河警觉地转过身去,果见刚才施展“妖法”逃跑掉的红色“猪妖”又自投罗网地跑进冰室来,真是狭路相逢啊!
只见那“猪妖”一下定住,惊诧地叫道:“啊!!怎么、你比我先到?!”
“来得正好,看你这回往哪逃!”云天河磨拳擦掌,狠狠道。
云天河打再次见到“猪妖”时便已经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拼尽全力把这“猪妖”擒下,带离石沉溪洞去,阻止“猪妖”破坏洞中的一景一物。
可是,云天河还未出手,却见“猪妖”重复适才逃跑前的动作,右手一挥······
“烟雨夺——咦?!”这次“猪妖”没有消失,只是自顾自地惊叫道:“不可能!我明明记得还剩一个!!”
看这情形,事不宜迟,云天河马上拉弓搭剑,松弦射剑,口中对着“猪妖”喝道:
“死猪妖,别想再用古怪的妖法!今天的晚饭已经决定!就是你了!”
只听“猪妖”一声惊呼,方才射出的剑似乎已经射中“猪妖”,并穿过妖怪插在妖怪身后的石壁上。
这时怪事发生了,插在石壁上的剑突然白光一闪,竟然自动飞回云天河手中!
“怎么会……这把剑……”
在今日之前,这把剑除了比木剑长一些,不是木头做的之外,一直很普通,像今日这样又是发光、又是自行飞动的情景,云天河是见都没见过的,心底里也自觉纳闷和惊奇。
“可恶!还好我闪得快!真想要我的命吗?!” “猪妖”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冲着云天河喝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人啊!带着一把怪剑,还会自己飞来飞去!”
“我、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云天河平日里见的不是山猪便是熊啊什么的野兽,见过的人也就只有他爹,可惜死得早,先下里,突然碰上一只会回头言语相击的“妖怪”,加上他心里自存疑问,也就没对“猪妖”的态度作何反应,只是呐呐道,“又是发光,又是自己飞回来……”
“猪妖”突然想起云天河刚才喝出的话,便生气地喝问云天河:“你刚才说我什么?你说的最后一句!”
“你是我的晚饭!”云天河想了想,指着“猪妖”说道。
“不对,是你说的倒数第二句!”
“你是猪妖!”
听到云天河的话,“猪妖”真的大怒起来,竖眉狠狠骂道:“你你你——!!洗干净你的耳朵听好了,本姑娘“韩菱纱”,好歹也算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几时成了你嘴里的“猪腰”、“猪肝”!”
“少、女?”
“而且还说我是你的晚饭,下□□贼!你想对我做什么?!”那“猪妖”接着骂道。
“你……是女人?爹说过的那种?”回过神来,云天河惊疑问道。
“越说越过份!你倒是说说我哪点不像女人!”
那“猪妖”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看样子,“猪妖”都快给这小野人气炸了!
“……是女人,那就不是猪妖啰……”云天河抱着手,自言自语道。
“猪妖”······不不不,如今看来应该还是一名少女,而且,似乎名字便叫做“韩菱纱”。
韩菱纱听到云天河的自言自语,火气顿消,转而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这个小野人,心里嘀咕:“……骗、骗人的吧?这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呆子,好像连女人也没见过,看起来又不像假的……”
就在此时,一声威风凛凛的猪嚎声音从冰室入口传来,两人不由得都转身看向入口处。
出现的正是先前那只跑进山洞里的大山猪!只见那山猪从石壁后探出一颗大猪头来,接着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朝着冰室里的云天河嚎叫两声,似乎正在嘲笑云天河“人猪不分”。就在云天河还反应不过来,一惊一诧之时,大山猪踢踢猪蹄,便转身悠哉游哉跑掉了。
云天河:“…………”
“山、山猪…………”半晌,云天河才呐呐冒出一句。
韩菱纱无语了:“…………”
“哦~我明白了,你追着山猪进山洞,后来遇上我,所以就弄错了,对不对?”想了想,韩菱纱郁闷地问云天河。
听到韩菱纱准确的分析,云天河赶紧跑到少女面前,红着脸呐呐道:“我弄错了?……好、好像是……”
“奇怪……她不是猪妖,那门的机关是哪只猪打开的?!”想到刚刚石沉溪洞门口被打开的机关,云天河心里纳闷地嘀咕着。
同时,云天河不好意思地向韩菱纱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受伤?”
韩菱纱闷哼道:“哼,可算想起来了,还不过来扶我一把,闪得太急,脚都扭到了。”
“扶你?”云天河大惊,忙摇着手道:“那不行!我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不能乱摸的。”
听到云天河的话,韩菱纱一下子羞红了脸,娇喝道:“你!想得美!谁让你摸了,是扶、扶我一下!”
云天河脸露无辜,点点头道:“好吧,我这可是为了帮你……”
“哼~谢啦。”韩菱纱脸上的热度犹未散去,只是气鼓鼓道着谢。
待得云天河将韩菱纱从地上扶起来,两人相对而立。
韩菱纱问云天河:“我说,看你这样,好像完全没见过什么世面,连女人都没见过,应该也不是山脚下村子里的人吧?”
云天河道:“我一直住在山上。”
“难怪从没见过女孩子~真不知道你爹怎么和你说的!”韩菱纱道。
“说什么?”
“说“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啊。”韩菱纱脸又热了起来。
云天河傻气地挠挠他那颗鸟巢似的脑袋,笑道:“他、我爹说,女孩子的胸和男孩子的不一样,软软的,不可以随便乱摸。”
云天河虽然非常怕他爹,但也是最为敬爱他爹的,所以提到他爹总还是显得格外高兴。
不料,听到他的话,韩菱纱便怒骂道:“你!淫贼啊!原以为你爹是个儒酸文人,竟然教出你这种傻瓜,没想到也是个胡言乱语之徒。”
听到韩菱纱骂他爹,云天河也不高兴了,拍拍拳头,也大声喝向韩菱纱:“住口!虽然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不许说我爹的坏话,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看到云天河挥舞着有力的拳头,一副要打架的样子,韩菱纱忙摆手,服软劝道:“好了好了~别气,算我讲错总行了吧?”
“你一直说这个山洞叫“石沉溪洞”,是不是知道这里的秘密?告诉我好不好?”韩菱纱笑着问云天河。
“你是故意闯进来的?我爹说过,不能让别人进到石沉溪洞。”云天河皱起眉来,问韩菱纱,“看来猪没开机关,是你把机关打开闯进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
韩菱纱正思索着该怎样回答才不至于又惹怒这野人,却见面前的野人突然眼露杀机地瞪着她自己。
原来,就在云天河询问韩菱纱为何跑进石沉溪洞的当儿,却察觉到一股杀气。常年的捕猎经验,练就云天河对危机迫近总是极度的敏感。
“嗯?!有杀气!”云天河一下子警觉起来,瞪向眼前的少女,心里猜测着,“难道…………这女的要杀我?!”
“喂喂喂~怎么说的好好的,你翻脸跟翻书一样?”韩菱纱一下跳开,忙解释道,“洞口那里又没写不让人进,我哪知道呀,你说对不对?”
云天河依然狠狠地问道:“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你到底想怎样?”
“这样好了,我告诉你我来这儿的原因,你就说出你知道的秘密好不好?”韩菱纱打着商量,笑笑地安抚他道,“这就扯平了,谁也不吃亏~”
云天河皱着眉道:“我——”
这时,自云天河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正吟唱出一串咒语:
“嘘为云雨,嘻为雷霆。通天彻地,出幽入明,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两人迅速转身察看,只见冰室里突起的冰墙前、地上的冰笋之间,一道白光从洞顶落下,出现一个身着蓝白色相间的盔甲、头戴银冠、身绕披帛飞舞、眼中无瞳、身不见足、浮在空中的将领模样的东西,周身还有云雾缭绕着。
韩菱纱惊呼:“呀!这、这是什么?!鬼吗?”
云天河摇摇头道:“……不知道,难道杀气是他发出的?”
韩菱纱道:“我、我看他好像很凶,我们先跑吧!”
“为什么要跑?我爹凶起来比他凶多了。”云天河却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只听那只鬼又冷冷道:“吾乃魁召,奉主人之命镇守此地,凡擅自闯入者,令其立毙当场!”
原来这只鬼叫做“魁召”。
“立毙当场?!山顶野人,小心啦!”韩菱纱提醒野人道。
正说着,魁召分出两个分身,三个魁召一并攻击过来了,韩菱纱顾不了其他,只好与野人并肩作战。
韩菱纱是至小学过些功夫的,用的是双刃。没想到,那野人也打得有模有样,似乎是学过剑术的,只不过用的却是一把木剑,反而将先前那把长剑收了起来。
韩菱纱本遇说他,只是当下应付那魁召无暇。
说来,他们战斗也有好一会儿了,但是魁召却是毫发无伤,似乎对刀剑的物理功夫免疫似的,倒是云、韩二人给那几个魁召的鬼术伤到了。
韩菱纱趁着将魁召挡开之时,拉着云天河闪到冰室入口处,离魁召最远的地方。
“不行!这样砍上几百年也伤不了他!只好用那一招了,死马当活马医……”韩菱纱快速地对云天河道,“喂,你静下心来听我念咒,我们一起用仙术对付他!”
“什么仙术?我不会啊!”云天河嚷道。
“呆子~所以才让你静下心来听我念,临阵磨枪,总比等死强!”韩菱纱骂了云天河一声,又急急地念出一串咒语来,“道贯三才为一气耳,天以气而运行,地以气而发生,阴阳以气而惨舒,风雷以气而动荡,人身以气而呼吸,道法以气而感通。”
云天河一旁急道:“你、你念慢一点,太快了我记不下来!”
韩菱纱却顾不得他,自顾着念下去:“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风之肆拂,无阻不透;土之养化,无物不融!”
“唉,不是让你静下心来吗?不要这么乱七八糟好不好……”本来就不该对这野人存什么寄望,韩菱纱只好无奈道:“好了!我们尽全力打倒他!”
这时,魁召也已察觉他们的所在,又攻击了过来,两人只好马上应战。
只见韩菱纱念着咒语,举起右手,在右边一个魁召漂浮着的地上生出一丛冰刺出来,刺向魁召。
那个魁召发出一声闷哼,似乎受了伤,韩菱纱催动的仙术竟然凑效了!
这边,云天河也仿着韩菱纱的样子,念着咒语,挥出左手,却发出不同的仙术。
云天河只觉体内有一股真气自行运转起来,迅速在周身运转一遍,渐渐炙热起来,最后都汇聚到左手掌上去了。
云天河攻击的也是韩菱纱攻击的右边那个魁召,狩猎的经验告诉他,集中武力对付同一个目标要比分散目标来得有效。这时,在那魁召身子周边出现一道火焰,“哗”地一声燃烧起来,那魁召发出一声闷哼后,火焰消失了,那个魁召也消失了。
接下来,依照刚刚的法子,两人都是用仙术一起来打同一个魁召,发觉中间的魁召似乎不大为仙术所伤,便猜测是魁召的真身。虽然消灭了真身,分身自然也就消失了,可现下真身不好打,分身却依然会对二人造成伤害。于是,两人马上决定将左边的魁召分身消灭了,再回头打那真身。
真身果然不好打,攻击力还更强,几个回合下来,那个真身还好好地飘着,韩菱纱却已经受了伤,跌坐在地。
“……不行,太厉害了……我心愿还没了,怎么能死在这里……还是和来路不明的山顶野人一起……”韩菱纱心里不甘地想道。
看到韩菱纱跌倒,云天河急了,来不及催动仙术,只直觉地抽出身上的蓝色长剑和弓,马上拉弓搭剑,仿如往常狩猎之时,口中喝道:“厉害……我跟你拼了!看箭!”
“你…………!”韩菱纱大惊,忙勉力站起来。
身后的魁召却一下子停止攻击,发出声音:“望舒……”
韩菱纱转身看去,见那魁召居然右手抚胸,对着云天河行了个礼,敬道:“原来是主人驾临。”
“啊!主人?!”云天河睁大眼道。
“无怪乎吾感应到‘望舒之气’而醒觉,初时以为错认,故言行犯上,望主人恕罪。”说着,魁召又行了一礼道,“魁召告退。”
声音消失,魁召也真的跟着不见了。
“……消失了?”韩菱纱不可思议道。
“呼~好险……”云天河高兴道,同时收起了弓和剑。
韩菱纱转过身,打量着野人,笑着夸道:“……你好厉害~原来你早知道那个怪物害怕弓和……剑!”
却听得那野人自得地笑着道:“它害不害怕我可不知道,反正用砍的打不赢,射死它不就得了?”
韩菱纱一下泄了气:“什么嘛……搞半天还是傻瓜一个,以为你多威风呢……”
云天河一下子没听见韩菱纱的嘀咕,便问道:“什么?”
韩菱纱懒得继续跟这呆子扯下去,摆摆手道:“没、没有啦,我是说这个山洞够古怪的,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云天河却不理她,转而惊奇的看向一边。
“喂,怎么了?好歹刚才那么威风,现在又变呆呆的,不会是吓傻了吧?”韩菱纱又嘀咕着,也看向循着云天河的目光看过去。
冰室里突出的那面厚厚的冰墙上竟然出现一个直径有一米多的大洞,洞中泄出耀眼的白光,也不知道里面又是什么乾坤!
“……是密室?!”韩菱纱惊疑道,又见刚才魁召消失的地上掉落一张黄色的符纸。
“这地上的……好像是……道家的符咒!这么说来,刚才那个是用法力驱使的符灵?!”韩菱纱瞪大眼看了看,又眯起眼睛窃喜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剑仙的传说果然是真的!”
“剑……仙?”
“是啊,就是仙人嘛,会很多法术,飞来飞去的那种~”韩菱纱笑着解释道,“你爹说不定也是剑仙的有缘之人,他不许别人进这个山洞,想必是担心泄露了剑仙的行踪吧?”
“……这我不知道,爹可没交代过。”云天河摇摇头道。
韩菱纱叹气道:“哎~一问三不知,真没劲!可我瞧你那支古怪的剑,也许就是剑仙之物呢。”
“你怎么知道?连我爹都没交代过。”云天河道。
“嘻嘻,傻瓜,不然刚才那些符灵干嘛怕它?”韩菱纱想着可能能碰上寻找已久的剑仙,心情大好,便好心的再传授这个野人一点江湖知识,“再说一般的剑长不过三尺左右,这把剑却超出许多,最怪异的是,剑柄和剑身之间没有剑格,要怎么握啊?江湖规矩,文剑挂剑穗,武剑不挂,要说你这把剑是“武剑”,偏又不像……”
云天河问道:“剑不是只分用来砍的和用来射的吗?”
“大~错~特~错!除了你这种山顶野人,谁会把剑拿来射!”韩菱纱摆摆手,又道,“寻常剑以铁铜打造,再好一点也不过是乌金、玄铁,你这把倒是非金非玉,看不出质地。”
“那个……用来砍的剑不是用木头做的吗?”云天河无辜又傻气的问多一句。
“不一样不一样,那只是小孩子耍着玩的。”韩菱纱笑着否认,又问天河,“对了,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啊?”
云天河这次底气十足地道:“哦,这我爹交代过~这是剑!”
韩菱纱瞪他:“你耍我呢?我也知道这是剑,我问它有没有名字。”
云天河又挠挠他的鸟巢脑袋,道:“我说了,它的名字就叫‘这是剑’。”
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韩菱纱呵呵笑着摆手道:“嘻嘻,怎么可能~我看这把剑即便不是神兵,也算利器,哪会取这种蠢名字?”
“名字是爹亲口说的。”
说着,云天河正了正色,把来龙去脉道一遍:“有一回我问他,既然木头做的剑叫‘木剑’,那这把蓝色的剑又叫什么。”
“爹那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脸上都不笑,就说名字有什么重要,今天你叫‘云天河’,明天也可以改叫‘云阿三’,但你还是你。剑也一样,你喜欢取什么名字都行,嫌麻烦就干脆叫“这是剑”,又简单又好记。”
“…………”韩菱纱瞪大眼无语了一会儿,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哈、哈哈~你爹真有意思!”
云天河却端正了脸色矫正道:“不对,他是厉害,我打赢了山里那只吊睛白老虎,也还是打不赢他!”
“……又在说傻话了……”韩菱纱看着眼前的小野人,心里无奈的想到。
韩菱纱背着手,弯下腰,眯着眼看云天河那张绷紧的脸,哄道:“好好好,你说得都对,如果他这么厉害,说不定真的认识剑仙,这个山洞里也有大秘密。”
韩菱纱又道:“喂,我们来都来了,入了宝山哪有空手而回的?嘻嘻,走啦~”
才说完,人已经转身跑向那个密室。
“等一下,你不能乱闯!”云天河待要阻止,韩菱纱的身影已经没入密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