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岸边人》甄伊凝

6、似曾相识

　　脚上传来的疼痛，还有记忆里那个少女凄苦的诉说让我愈加愤怒。
　　我忍住疼痛站稳了后，直望进老板娘那双浑浊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说到：“你，不要欺人太盛。你以为可以永远肆无忌惮的支使我么？凭什么你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觉的时候，我要无偿的帮你守着这个旅馆？你来告诉我，你有什么权利？！”，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响亮起来，我感觉到旅馆里安静了下来，似乎大家都在看着我一般。
　　老板娘好像被震慑住了，她肯定想不到平日里低眉顺目的少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实际上，我并不是她口里的“多莉丝”。
　　她嘴唇哆嗦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变得越来越青。顿时，她像发了疯一样，冲进刚才我们出来的那个房间里，我静静地看着她想要干什么。
　　然而当她激动的拿着什么东西冲出来的时候，这一次轮到我的脸变青了。我看到她拿着那本《航海日志》并作势要撕掉它。虽然我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用处，但是这是我回到现代的唯一可能。毕竟我是在拿到这本书才做的那个离奇的梦，而且梦中也曾经出现过这本书。
　　她叫嚣着：“凭什么？凭我当年救了你，凭我允许你偷偷看这些书！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把这本书撕掉，肯定是它们教坏了你！否则，给我乖乖的向船长道歉去！”。我听了她的话只是轻轻一笑，难道被我刺激的神志不清了吗？竟然拿一本书来威胁我，而且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撒了谎。不过那本书于我而言，的确是一处要害。
　　我垂着头，思量了一会儿，决定服从她的命令，向那个船长道歉。

　　众海盗原以为有什么好戏看，这时看到我沉默着缓缓走上楼去，拿回那本书之后，都发出了不齿的声音，又准备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谁知那个老板娘见我拿了书，正转身要下楼找那个船长道歉时，突然踢了我一脚！本来刚才就受伤的脚，此刻再也没有了力气支撑着我的重量。就算我反应及时，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下到最后几个阶梯，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上。
　　我连眼睛都懒得闭上，摔死了没准还能把灵魂换回来。

　　刚才一直都看着楼上的船长和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捉摸不定。文森特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在原地坐着，淡漠地扫过老板娘，不发一言地看着被推下楼梯的少女。
　　而伊凡早已掠到了少女身旁，扶起了她。

　　刚才那一刻，我只恍惚看到了一个黑影向我袭来，下一秒我已经被一个人稳当的扶住了。
　　我向他微微一笑，正要说感谢时却惊呆了。
　　眼前扶着自己的黑色短发少年，比我高出一些，轮廓分明的脸上镶嵌了一对极为罕见的浅灰色眼睛，精致的五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然而如此美丽的面容却并不会让人误认为他是女子。他全身上下都闪耀着温暖的光芒，就像是早晨的太阳一样和煦，令人安心。
　　这样俊美的少年的确令人怦然心动，不过他令我吃惊的不在于此，而是他和我之前在校园里碰到的那个男子有着惊人的相似，连气质都十分接近。不过相较而言，这个黑发少年明显要比那个男子年龄要小几岁，简直就是他的少年版。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他也只是微笑着扶着我，不打算询问或是和我说些什么。
　　我仰着头问他一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你也是海盗吗？”，当看到少年略带疑惑的点头后，我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朵对他说了一句话便松开了他的手。
　　他眼含笑意的看着离自己有了些距离的我，再度伸出手对我说：“我带你去见船长。”
　　虽然我一直好奇着海盗船长会是什么模样，不过要我向一个海盗道歉，我却完全做不到。

　　当我终于跟着黑发少年来到了船长面前，但是我根本看不清楚坐在角落里的他。然而在他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无形的压迫感便迎面而来。
　　“你是来向我‘道歉’的么？”那种不言而喻的讽刺感令我十分不自在，但是我还是回答了他：“虽然我并没有任何错误，但是我不得不向你道歉。”我感觉到黑暗中的他似乎抬起头来凝视着我，可是我仍旧看不见他。
　　“那既然如此……我该怎么惩罚你呢？”他说完后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我现在手里紧紧怀抱着的这本《航海日志》里，详细的描写了海盗船长对不守规矩的船员是怎么处罚的。不过他并不是在问我，而是继续说：“伊凡，你的意见是？”。听着好像是在问我身侧这个少年，原来他的名字是伊凡。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前那个与伊凡有着几乎相同面容的男子曾说过，我会知道他的名字的，想来也许会和伊凡有些关系。
　　我因为想了许多别的事情，所以并不在乎伊凡会如何回答。因为我以为像他一样拥有着天使般美丽的外表的人，肯定也有一颗善良的心。虽然我承认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按船上的惯例，让她自我了结吧。”，伊凡那动听的声音却说出这么残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