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重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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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微聚，浊波寒林。一人庭前舞剑，一人亭下拨弦。剑者手中剑，琴者指上琴。
烟草烟花木潇潇，秋风秋雨人未眠。
“大公子，门外有人想要见您。”侍从站了许久，趁着弦者换乐的空隙，廊下轻报。
“何人？”舞剑的年轻男人神采飞扬，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清脆悦耳，恰似剑与琴的合鸣。
“是个姑娘，奴不认得。”侍从说，“老爷刚才也给您传了话：今日晚些时候杨太尉携夫人专程来访，夫人和老爷说，请您务必陪席。”
年轻男人脸上有些不快，嘟囔了一句：“杨大人……司隶府上去的那个古板老头儿？”
侍从不禁敛着眼眉发出了个一声不响的笑。
“知道了，你去吧。”年轻男人挥挥手。他心下已然明了杨彪的来意。
侍从却站着不动：“大公子，门外的那个……”
“瞧着，倒把她给忘了。”年轻男人的脸上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似乎一扫杨彪到访这件事所带给他的那股淡淡的阴霾。
“大公子的意思，是要奴去把她打发了？”
“……别。”年轻男人略显得意地抿抿唇，“她啊，可是个不好打发的主儿！待本公子亲自出马，这就将她‘打发’了。”
侍从似乎从公子的脸上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端倪。
“喂喂，在这么大的宅子里做什么好事呢？”女孩子嗔怪了几句，一双明目将刚刚迈出府门的他上下打量了几遍，然后学着他平时说话的样子，抱臂道，“好大的架子哦，竟然胆敢，不来赴我的约？”
年轻男人站在那里，也端着手臂，笑眼相迎：“你这不是来赴约了吗？”
“我若不来，你便不往了么？”女孩子故意摆起腔调。
“‘纵我不来，子宁不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石阶，说这话的同时将手指轻轻刮过女孩子的鼻尖，语中宠溺。
“是啊，马家大公子饱览诗书、文武全才……”女孩子的口中虽还带着些天真的“怪责”，但她的动作早已出卖了自己的心——她半是娇羞地低下脑袋，语调更是软成了一团清水。
“珈瑛，给我吧？”他落落大方地伸出双手，笑眯眯地站在她对面。
“给你就是了呗。”女孩子听到他唤自己的小字，心中自是乐开了花，她含着笑意，将袖筒内的荷包拿出来，在他面前故意晃晃，“大公子，收下了这东西，打算用什么还给人家呢？”
他也不伸手去抓，就这么笑着任她闹。
她当着他的面绕一绕那荷包的绳结，将它打成了一个同心扣。眼中的狡黠如诗如梦，勾得他亦是如醉如痴。
“敢问瑛姑娘想本公子以什么来换呢？”
“那就用你来换吧！”
男人顺势将她与荷包一同牵入怀里，垂眸望着她的笑颜，低低地说：“好，我娶你。”
女孩子却突然变得局促了，她使了些力气，推开他的怀抱，似乎垂丧：“瞎说起来了……”
“怎么了？”他还是笑着问。
“扶风马氏，绵延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可我又是谁呢？不过一个……”
“什么？执戟郎的女儿、一个不足为道的小女孩么？”
女孩子垂着手臂站在他面前，失却了一开始的神韵。
“就算你父亲只是最普通的行伍之人，出身低微，那又如何？是我马超要娶你。”男人笑吟吟地说着，不以为意。
女孩子似乎在他这番话里寻到了极大的安慰，她将手里的荷包交给了他。
“今晚不能和你一起了。”他十分抱歉地接过她的东西，拿在手里，似有沉思，“……父亲母亲喊我去陪杨大人和杨夫人。”
“杨大人……”女孩子反应过来，“是太尉大人吧？”
他沉默顷刻，点点头。
“我懂了。”女孩子也沉默下去，“……弘农杨氏，门户相当，马大人和夫人终是要为你定亲了。”
“珈瑛，你说你懂了，你真的懂吗？”
她没有点头，但也没有表示否认。她只是觉得自己再难开口。
“算了。”马超将荷包揣进中衣心口的位置，“懂不懂都罢，本就不由人。但是无论今晚如何，我都要争取一次。”
“如何争取？”女子皱了眉。
“无非是抗了父命母命，再将那杨大人和杨夫人惹恼……”
“胡闹哦……”女子低了头，“别这样……”
“那你可想好了？”
“什么？”
“这个啊！我拿什么还给你？”他轻拍胸口的位置——那只荷包。
“别还了，就当……送你的吧。”女子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可。”他故作生气的样子，“马氏的家教不允许男人欠女人东西不还——尤其是女人的情。”
话音落下，他盈满笑意地看着她略显紧张的脸，站在马氏府邸前，二人相对无言，却为着一件相同的事情而触怀。
西风拂面，天光乍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小重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