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
宇文昭心想：“那些低三下四的家伙，专会捏造各种理由，逢迎媚上，开朵花也能说成是祥瑞，以后有机会非得收拾他们一下不可。”口中却说道：“看到昙花就算是有福气了？天下人有万万千，不也只有一个元仲？我天天都能见到你，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番话既像是在反驳高睿，又像是故意讨他喜欢，高睿听了，浅浅一笑，轻声斥道：“令尊和令兄都是恭谨端严的君子，平时在我面前除了公事之外，连半句闲话都没有，为什么偏偏你这样饶舌？”
宇文昭见他浅笑薄嗔，眼波流转，和画像中洛妃的动人神韵一模一样，不由得竟看痴了。
高睿见宇文昭不吭声，以为是自己提起他的父兄，让他觉得不自在，心中微微内疚，想要转移话题，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问道：“子尚，你到底要不要去看昙花？”
“要，当然要！”宇文昭急忙回神，拉着高睿的手，说道：“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如现在就去吧。”
高睿想了想，说道：“等一会该传晚膳了，留在这里用完再去也不迟。你最喜欢吃什么？我叫常平传给御膳房准备。”
宇文昭阻止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有什么我就吃什么。”
高睿摇了摇头，拿起象牙柄的小锤，在玉磬上敲了一下。常平正在珍珑阁外面等着，听见召唤，急忙进来伺候。他不敢擅自闯进珍珠帐里去，只在纱帘后面躬身听候吩咐。
高睿向宇文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吩咐菜肴。
宇文昭毫不客气，一连点了七八样自己喜欢吃的菜，他说一样，常平便答应一声，只是听他说到“鹿耳汤”时，常平诧异地停下来，跟着又重复一遍，似乎是怀疑听错了。
宇文昭也觉得奇怪，问道：“怎么，宫里竟然没有预备鹿耳吗？”
常平不知道这菜都是宇文昭要吃的，还以为他只是替皇帝传膳，小声问道：“校尉大人是不是弄错了？陛下从来不吃鹿肉，凡是和鹿有关的菜肴连碰也不碰的。”
宇文昭不明所以，追问道：“那是为什么？”
常平尚未回答，高睿已经走了过来，吩咐道：“不要问那么多。叫御膳房按照子尚说的菜谱做来就是了，要是他们不用心，做得不合口味，不如都打发到大将军府去，跟着府上的厨子重新学过。”
常平听了这道旨意，更是诧异，擦了擦额角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连声应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等晚膳摆上来以后，高睿特地允许宇文昭陪侍用膳——宫里的陈年规矩真是啰嗦透顶，明明十几道菜几乎都是给他预备的，却非得皇帝另外下一道圣旨，他才能坐下去开吃，以后这个臭规矩一定得想办法废掉——宇文昭在心中暗暗腹诽。
高睿只喝了一小碗粥，捡着摆在跟前的清淡小菜随便挑了两筷子，就放下碗说用完了。
宇文昭却一连吃了三碗饭，还不断叫添，桌上七八盘菜已经见了底。不光是高睿，连在旁边伺候的宫婢都看傻了，抿嘴偷笑的，互相递眼色的，看着空盘子发呆的，什么模样都有——各人心说，莫非这位宇文公子竟然是冒牌货，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难道将军府从来都不给他吃饱饭么？
高睿见宇文昭吃完第四碗米饭，终于放下了碗，迟疑地问道：“子尚，你，你饱了吗？”
宇文昭正要喝汤，听见皇帝问话，连忙放下汤匙，答道：“马马虎虎吧。因为今天中午赶着要回来，所以在家没吃多少饭，有点儿饿了。再说宫里的碗也太小了，这样添一次盛不了多少饭，太麻烦了。我在家都是用这么大的碗，中午只要添一次饭就够了，晚上不用添。”他随便比划了一下，那碗口和汤盘差不多。
旁边侍立的几个小宫女忍不住掩口而笑。
宇文昭瞟了她们一眼，奇怪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三弟今年才十岁，饭量都快比我大了，难道我吃得很多吗？”他转向高睿求证。
“不……不算多……”
皇帝睁眼说瞎话，别人还不觉得怎样，常平在旁边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宇文校尉您知道么，您这普通一顿的饭量顶陛下吃三天还有剩啊啊！
宇文昭陪着皇帝用过了晚膳，又召人伺候皇帝换了衣服，然后乘辇车一起去凝香苑。除了常平和另外两名小太监，别的内侍一个也没带。
凝香苑其实是专门开辟出来栽种花木的一个园子，利用宫里的温泉搭建了暖房，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除了供奉各处宫殿、嫔妃、宫女的使用之外，还可以用花朵制作做各种香料。
因为皇帝三天前就有过旨意，昙花盛开时将命驾前往观看，所以宫内监事先有了安排，御辇达到时，园监已经命人张挂起灯烛，率人在外伏地迎接了。
宇文昭先从辇车上跳下来，立在车旁，左手搭着横木，右手伸出来，等高睿把手放上去，然后扶着他下车。
这套动作原本是固定的规制礼仪，可是当高睿在灯光下望见宇文昭长身玉立、面带微笑站在车前，等着扶自己下车时，心头忽然一阵茫然，只想让他一直这样站下去，永远在那里等着自己。
高睿知道一旦把手放上去，就非得下车不可，下了车以后宇文昭肯定会放手，不然就是犯上不敬的罪名。左右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儿，高睿才磨磨蹭蹭地走了下来。
宇文昭很快放开他的手，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陛下怎么了？不舒服是吗？”
“没有。”高睿否认，随便编了个借口：“天气太热了，有些头昏。”
宇文昭听了，关切地说道：“陛下晚膳用的不多，不会是中暑了吧？”见高睿状似无力，摇摇欲倒，急忙伸手搀着他，生怕他跌倒了。又问：“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一下？臣叫人拿冰块来给陛下解暑。”
跟在后面的常平见状况不对，也连忙过来伺候，却被高睿挥着手赶开了。其余园监等人跪在地上，没有皇帝发话，不敢擅自起身，只能跪着干瞪眼。
高睿头一次临时扯谎，结果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悔之无及，只好装作真的要中暑的样子，软软地靠在宇文昭身上，随便往灯火最亮的地方一指，下旨道：“不要紧。到那边去坐一会儿就好了。”
园监在旁边好心提醒：“陛下，那边是暖房……”
高睿哼了一声，脸上微现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生气，抑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常平在袖子底下捅捅园监，示意他不要多嘴，口中却大声呵斥道：“陛下当然知道那是暖房！不为了看昙花，陛下这会儿能到凝香苑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一点也不用心，就算没有预备下冰块，寒泉总是取之不尽的，还不赶紧去涮几条手巾来！”
几句话提醒了众人，当下一阵忙乱，眨眼间，凉巾就呈了过来，常平亲自动手抖开，然后拿给高睿擦脸。
到了这个地步，高睿只能老老实实接受服侍。
等擦完了脸，又缓了一会，高睿低声下旨：“朕觉得好多了。想在周围随便转转，你们在这里等着，子尚，你过来。”
说完，当先向花苑深处走去。
园监想给皇帝带路，刚刚迈出一只脚，觉得背后有人扯自己的衣服，一回头，才发现常平站在原地，连挪动的意思都没有，园监不明所以，却见常平冲着皇帝身边的小校尉努努嘴。
宇文昭当然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听到高睿吩咐，连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先后踏进暖房，高睿才知道，自己在外面说天气热头昏真是大错特错，难怪刚才园监的眼神那么奇怪。暖房里面白雾氤氲，热气蒸腾，纵横交错的沟渠中，温泉水潺潺流淌。外面的天气虽然炎热，但是暖房里却不仅仅是热，而是既潮湿又闷热。此刻哪怕他假装真的中暑了，也不会有人起疑心。
宇文昭也觉得暖房里太过湿热，随手把衣领扯开一点，想透透气，无意间侧目，发现高睿鼻尖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不由得问道：“元仲，你不觉得热吗？要不然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高睿也不应声，左右张望，说道：“这里到处都是花草，到底哪一棵才是昙花呢？我以前没来过，不知道昙花种在哪里。”
宇文昭有心出去叫园监进来指认，但是皇帝没发话，他不能擅自离开，再说又不能把他单独撇在这里。环视四周，各种奇花异草枝叶交错，郁郁葱葱，绝大多数植物都从未见过。
-------------------------------
【脑补小剧场】
昭儿：元仲，你听话吃药，我和你去做好玩的事情哟~~~~~~~~
睿睿：真的咩？有多好玩？
昭儿：保证让你快活得死去活来~~~~~
睿睿：好好，我吃，我吃。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