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乱》慕容青岚

16、第十六章 直驱洛阳

　　高湛环视一周，目光在高孝琬的身上停了一下，又转向了别处，涟染的手心微微的出汗，高湛虽然对于高孝琬心生不悦，可是明白自己此刻若是罚于他必然会引起流言蜚语，对高孝琬说：“今日晋阳大捷，你们明日就起兵直驱洛阳，解洛阳之围。”“是。”高长恭高孝琬跪在宴席中央，接受皇帝的调遣。

　　“至于你。”高湛话锋一转，营内的目光都聚在了涟染的身上，高湛面色不悦道：“虽然你助我军赢了胜仗，可是你有此等妙计却一直没有献上，你可之罪？”忽见天颜震怒，本喝的兴高采烈的众将士无不胆战心惊，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皇上这般变化谁都不敢再言语。

　　涟染一愣，对于多变的皇帝她还不曾明白，高孝琬倒是心急如焚，皇上可不是什么善主，难不成他拿今天的事情对涟染撒气。高孝琬正欲为涟染说话，被涟染拦住，涟染看着他给他一个住嘴的眼神，她已经不想再让高孝琬有着任何的纰漏。

　　“回皇上，草民只是知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未至云然也不敢贸然的兴兵。”涟染的话语不卑不亢，让高湛倒觉得有了些趣味，敢这般对自己说话的除了那个不要命的高孝琬之外也只有他了。“哈哈哈。”高湛一阵大笑，他的笑声让涟染有些闹心，高孝琬紧握着双手不知道这位皇帝叔叔还要做什么，高长恭也是正襟危坐打自宴席开始他就一直坐立不安。

　　涟染低下头等着皇帝的下文，听到皇上喊涟染：“云然。”涟染听到喊自己，慢步走到皇上的附近，跪在地上不曾抬头：“云然当日朕许诺与你，今日必然兑现。”涟染抬起头：“谢皇上。”可是在涟染与高湛目光交对的瞬间涟染看到了高湛涟染一丝诡异的笑容。

　　涟染见高湛神奇诡异想看清楚听到高湛呼唤高长恭，“兰陵郡王朕已经让斛律光与段韶一起直驱洛阳，解洛阳之围，今日宴席作罢，你们准备好行装明日清晨就出发。”高长恭双臂一抱：“臣领旨。”高湛看了看高长恭又看看涟染到：“云然朕命你协助兰陵郡王，取洛阳之胜，若是有着差池斩首示众。”涟染淡然的谢恩，却吓出了高长恭一身的冷汗，涟染这无谓的性子在他们眼中还好在皇上的眼中，自然就是冒犯了天颜，若是洛阳之战有着差池涟染的性命也是难保。

　　高湛的心里对这两个人可是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高孝琬这个莽夫强行将自己带回来自己早已经回到邺城，哪里还需要在这里风餐露宿，而今让他们都去洛阳一来解了洛阳之围以免威胁到齐国，另一方面若是战场上被杀也可以去掉一块心腹大患。

　　宴会一结束，高孝琬怒气冲冲的走出营帐。“我要说话你还拦着我，现在倒好你又是性命堪忧了。”高孝琬一脸的怒气，涟染盈盈一笑，自宴会结束他就一直在自己的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着，“那有什么可怕的，你认为这里可以困的住我？我只不过是答应了高长恭，等到战事结束我就自然离开了，就是那个时候皇上想抓我也抓不到的。”看涟染那略带俏皮的面孔，高孝琬也笑了出来，以她这么鬼灵精的脑子哪里还需要自己担心，“可是，洛阳比晋阳要凶险的许多。”高孝琬还要说被涟染瞪一眼给堵了回来，旁边的高长恭哈哈一笑，他这个一向嚣张跋扈的三哥也只有在涟染的面前老实。

　　天刚亮高长恭一等人带着一千精骑赶赴洛阳，千里之路五日就已经赶到。“我们今日就在邙山驻扎。”高长恭一声令下，将士们齐步跑上山好生壮观，未到时辰的时间军营已在洛阳城外的邙山驻扎。站在邙山的山顶向南望去，可以看到洛阳城，整个洛阳城死气沉沉也鲜少见到有人走动，与几个月前那熙熙攘攘的洛阳城是天差地别，若不是有黄河和邙山这天然的屏障挡着，想必这洛阳早已被周军的铁骑践踏了吧。

　　涟染站在邙山的山崖边，遥望洛阳，此刻的洛阳与一年前洛阳相比，死气沉沉，袅袅炊烟也不复存在，天空中弥漫着灰蒙蒙的狼烟，听着那沉重的号角声，不知那个百花斋现在如何，那管事的老伯是否安在，对比往昔的繁华涟染不禁叹息。

　　“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去吧。”见涟染在这里站了许久，高孝琬开口道，“你看，往那里走不就是洛水吗？”涟染指着一条小道，那里是通往洛水的去处，高孝琬随着涟染指的方向看去，他就是在那里遇见的涟染。涟染心里微微颤抖，这个如诗如画的洛阳现今遭受着无边的摧残，而自己这一行人的生命也与洛阳紧紧相连。

　　涟染未言语，看着四周，这高高的地势放眼放去将周围看的是十分清楚，连绵的丘陵与洛阳相接，那奔腾的黄河之水阻挡着周军的去路，而邙山位置优越且周军与突厥亦不敢贸然攻打，如今占据了这邙山的地势，对于齐军而言也算有着一分胜券的把握。

　　只不过洛阳的这一场战役比之晋阳，周军与突厥的人数是更加的多，他们的主力都在洛阳，一心想攻下这个齐国的枢纽地带，周军主力是轻甲兵，战术灵活，且由周国的尉迟炯挂帅，所向披靡。突厥人孔武有力又是效用善哉的部队，一刚一柔。虽然之前洛阳也是占据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可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周军与突厥军队陷入了久战的局面。

　　“在看什么？”高长恭轻步走到涟染的旁边，冬天寒气重将一件长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看这天下，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变成这般景象。”高长恭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这乱世谁又能求得一席安身之地，“你一向视人命如草芥怎么又感叹他们了。”涟染看他一眼，知道他对自己当初在朝阳城杀死的那几个家丁还心存芥蒂，“天下的命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品德之分，为虎作伥者狼狈为奸者，虽然不足以丢掉性命，可是祸患延年，你是一个郡王又哪里懂得这些。”涟染冷冷的说，那双幽深的眼睛看不见底。

　　高长恭心头一紧，他怎么会不懂，自小他就明白什么是人间冷暖，为了生存他唯唯诺诺，为了让母亲得以下葬他去求父亲，在父亲的房前跪了两天，那些奴才们从不曾把他当做主子，他又怎会不懂。“即使如此，也不该，你更不该爱憎如此分明，那样终有一天你会受到伤害的。”涟染以为高长恭又会训斥自己，没想却是这么一句暖语。

　　“兰陵王，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一个满面胡子的老头走过来，虽然已是上了年纪可是声如洪钟，看不出到底是多大的年龄。

　　“斛律将军。”高长恭走到斛律光的旁边，他早闻斛律光的大名，这次的平阳之战更是声名大噪，斛律光与周军在平阳相抗，北周的将军达奚听说是斛律光带兵不战而退，齐军乘胜追入周境，俘虏了周军2000多人，可见斛律光是何等的威武，他早已对斛律光暗自钦佩，当今又有谁能像斛律将军威振四海。

　　“原来是兰陵王。”斛律光上下打量着高长恭目光如炬，倒有些写咄咄逼人的气势，高长恭含笑迎上斛律光的眼神，依旧是笑脸春风。“素闻兰陵王容貌天下无双，可是在老夫看来更是少年有为。”斛律光哈哈一笑，他早闻高长恭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这几日又听说了他在晋阳一战的骁勇，比之其他的高氏子侄，高长恭显然出色的多。

　　涟染转过头有些不满的看看斛律光，怎么说高长恭也是兰陵郡王，这个斛律光却是这般无礼的说话。虽然高长恭的性子是极好的，可是被那些是非的人听去又是麻烦事情。高长恭不以为然的一笑道：“长恭能够胜出也是靠军营中的兄弟们出生入死，若不是他们又怎么有晋阳之胜。”

　　斛律光哈哈一笑：“兰陵王妄自菲薄了，兰陵王的才智与气度老夫早已听说，可是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个有着皇族之范的人物。老夫刚刚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说着对高长恭深深一揖，高家的子弟各个都嚣张跋扈，而高长恭这等的谦恭有礼在皇族实属罕见，今日斛律光一试，见高长恭举止有度不同于其他的子弟，斛律光心中满是赞叹。

　　高长恭连忙的扶起斛律光，“将军严重，如今洛阳危难，长恭且经验不足还需要王爷指点才是。”斛律光点点头，“王爷果然是一个翩翩公子，管它什么规矩王爷若是看得起老夫与老夫一起把酒言欢。”高长恭脸色一怔，正色道：“将军如今战事告急我等还是先于战事酒肉之事还是等战火平息在说。”

　　斛律光听了笑的更是放肆，“果然是刚直不阿的兰陵郡王，段韶当日说的时候老夫还不信，今日果然是一个七尺男儿的君子。”涟染在心里冷冷一哼，却听到高孝琬尖锐的声音说道：“自己试探别人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若是不相信他人在试探也是枉然。”斛律光转头一看，一个威武的将军满脸不屑的看着自己，看那将军一脸的蔑视斛律光就明白了这个将军就是文德皇后的儿子，河间王。斛律光一脸的尴尬，他素知这个河间王是一个任意妄为的主子，若是他喜欢的东西就是在天涯海角也要拿到，没有想到这个河间王竟然和兰陵王一起来了。

　　“三哥，大将军真性情如此，何必较真。”高长恭轻轻一笑，话题转到别处，解了这尴尬的气氛。高孝琬冷冷一哼道：“四弟你就是心肠太好才处处遭人气受，你乃是堂堂帝皇家的子孙受一个武夫的气，哪里来的道理。”高孝琬一向不喜欢这些自命不凡的将军，今日撞见自然要好好的说一番。斛律光见河间王动气也不敢再多言，可是一向倨傲自傲的他哪里被人这般的说过，也是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孝琬算了。”见斛律光面色改变，涟染忍不住笑出来，这个虎面将军也有着如此的窘境。涟染拉拉高孝琬的衣袖，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再说，缓缓对高孝琬说：“今日将军试王爷也无非是看看王爷到底是怎样的人，王爷自然是明白将军的苦心，你明白个什么，将军这是想看清楚王爷是怎样性情的人，你哪里懂得还在此乱说话。将军，若是河间王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将军海涵。”涟染一字一句缓慢的说着，可是听在斛律光的耳里却感觉这话说的气魄逼人。

　　涟染不卑不亢的与斛律光对视，眼中还闪烁着狡黠的光彩。斛律光瞪着涟染，周围的那些参事士兵都纷纷猜测这个可以代河间王说话的面具男子是谁，他们不曾见过涟染，却见这个戴面具的矮小男子说话两位王爷都在包含，河间王更是不再言语，看来这一位并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角色。

　　斛律光上下的打量着涟染，眼前的人说话中带着一股气势，他日应该有着一番作为。可是触及涟染那双眼睛，斛律光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