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怎么可能亲我！》九尧倬

50、是九家高甜文啊

　　《Rotation》的歌曲中，金属雨以低音贝司和重鼓的错落而营造而来。

　　金属雨把半空中的屏障砸得坑坑洼洼，屏障外，巨型的鬼遮天蔽日。
　　人们对于鬼的想象，依旧停留在初代教皇留下的文字描述中。
　　《教经》中说鬼住在屏障外，长相诡异惊恐，力量巨大，企图夺取人类的家园。
　　创世者留下了门，将侵略人世的鬼们挡在门外。

　　每一年，都有大量的勇者带领着佣兵和骑士前往边界的屏障之门征战，守卫家园。
　　其中爵位最高、成就最大的将领便是那位传闻中从小成长在边界的魏时巳。
　　但天有不测风云，魏时巳在三年前的战争中失去双眼，被遣送回首都的家中，避不见人。

　　作为守卫人类的‘英雄’，被投射在身上的关注必不可能少，上流社会刚开始对这位出身高贵的将领十分感兴趣，请帖不断涌向魏氏宅邸。
　　人们企图通过宴会来结交这位鲜少出现在公共视野中的少爵，但这位将领似乎对社交十分嫌恶，就连皇族的请帖也从未应下。
　　贵族们刚开始并不灰心，甚至结伴亲自去拜访宅邸，形成大量的马车停留在院落外的奇观。
　　贵族小姐们纷纷探出马车的帷窗，为魏氏宅邸外一望无际的人工花园而震惊。

　　贵族下车让仆人在花树下摆上地毯，作出魏将领不出来就在这里野餐的姿态。
　　贵族们甚至让随行的画师摆出画架给他们作画。
　　他们欢声笑语，为花园的美景而雀跃。
　　宅院的门终于被打开，他们欣喜地望去，但想象中的图景并没有发生。

　　人们发出尖叫声，因为戴着重金属面具的骑士如同机械人一样列阵而出，他们的手上架着一副副担架，上面躺着血肉模糊的人。
　　那些尸体衣着华丽，有的是不久前结伴闯入魏氏宅邸的低等贵族子女，有的是高等的骑士，有的甚至是曾经一同和魏时巳前往战场的佣兵们。
　　“请你们让一让，到了浇花肥的时间。”
　　骑士们将血泼向宁静美好的花园，贵族们的裙摆们被血溅染脏，纷纷大叫着逃回马车，赶忙掉头离开，一个个大惊失色。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靠近那个看似美好的魏氏庭院。
　　有很多贵族觉得被侮辱，联名向君王告状，严重斥责这位少爵仗着家财和功绩为非作歹的事迹，杀贵族，杀佣兵，简直残暴而不可理喻。
　　但一向仁慈的君王竟然不为所动，只是向魏氏宅邸传送了一些教正信件，并没有任何实际措施。

　　贵族们无人再敢惹魏氏，甚至忌惮那些戴着重金属面具的魏氏骑士。
　　不知道是不是在边境战场上染有习惯的缘故，这些骑士口音和措辞十分奇特，但鲜少有人听见他们开口。

　　季风就是少有的听见过他们交谈的人，因为他四处流浪，三年前便流经边境，曾经在魏氏麾下短暂地当过散养的雇佣兵。
　　他隔着很远的距离看过那个传闻中的魏时巳，那个时候魏将领已然受伤，正是从边境遣回首都的时期。
　　季风当时跟在队伍的最后，看不大清那位坐于战马之上的‘战神’，只觉得这人的气态和他曾经见过的贵族和将领们大有不同。
　　这人似乎偏爱穿东方的衣物，且大多改装成季风从未见过的样式，佩戴着有些像东方古唐的服饰。

　　这不禁让季风想起自己曾经从老一辈口中描述的东方古代风尚，不过那些已经因为不断地战争而失去考证。
　　人类的战争断断续续几千年，跨越地域和时间，直到七十年前帝国建立，统一各国，这才有所平息。
　　现在唯一的战争，就是对外，去对抗那些企图破开屏障的鬼们。

　　季风看完报纸，把纸张卷到桌旁，拿起叉子开始享用自己十几天来第一次正式的早餐。
　　桌子下卷着他从集市上买的贵族衣物，花的钱来自雇佣处提供的预付佣金。
　　他的刀叉拿得十分随意，引来几位绅士得打量，但他们看到他竖在桌旁的枪后又纷纷收回眼。
　　季风依旧没有形象地把食物往嘴里送。

　　他没有任何信仰，从不做餐前祷告。
　　但他身旁的一桌体面人正手拉着手，虔诚地低头祷告。
　　“圣明的君主啊，感谢您统一各国的功绩，感谢您赐予贵族的荣耀，我们将永远信仰您、尊重您、请赐予我们和平与安康。”
　　他们口中的君主正是七十年前统一各国的君王，在此之前这位君王只是一个守卫边境的小国二皇子。
　　南征北伐，这位将领手沾满鲜血，一步步爬上最尊贵的位置。
　　似乎是因为边境环境的锻造与磨练，这位君王坚韧而智谋，果断到甚至有些残忍。

　　听说这位君王有自残的倾向，因为有随行的佣兵说曾经目睹身份高贵的君王在皇子时期经常自愿穿上佣人的衣服，吃最下等的饭菜。
　　且这位君王在皇子时期十分喜爱到处游学，十几年来不着家，去各国求学，让朝中本来十分看好他的大臣们纷纷转向更加仁德的三皇子。

　　但自从君王统一各国，建立帝国元年后，他的作风一改皇子时的随性残暴态度，仁德地施行政策，比起君王，更像是一个仁慈的教皇。
　　人们、尤其是贵族十分喜爱这位君王，希望他能够长长久久地坐稳王位，活上几百年，带领整个帝国越来越欣荣旺盛。
　　如果不是人的寿命有限，季风甚至觉得那些自私的贵族希望这个君王能活成一个千年的老怪物。

　　季风对于这个君王的观感毁誉参半，这个君王将最糟糕的时代结束，变得不那么糟糕，但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自私自利，让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境况变好的只有亲皇的上位者。
　　季风一边用刀抹着黄油，一边又抽出一封新的报纸。
　　报纸的版面上写有对君王的祷告与祝福，其下是大公爵嫡子生辰宴会的宣传。

　　他有些吃不惯这黄油，放下了刀叉，开始仔思考自己的任务。
　　生辰宴将于明夜开始，季风瞥向靠在桌旁的枪，开始想自己要怎么才能把这么老旧的一支枪藏在单薄的贵族衣料下。
　　看来明天得改用刀。

　　大公爵府最深的院落中，烛火下映照着一张严肃的脸。
　　任渚看向桌子上的信，周围的仆人们低着头不敢作声，生怕惹怒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公爵。
　　信上的字迹十分花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明日将有人要刺杀您的亲生儿子，尊贵的公爵大人。’

　　任渚自认为是一个严谨而心狠手辣的人，从年少起便做事严密认真，这是他继承爵位后第一次感觉到被人耍弄的愤怒。
　　这封信凭空出现在他的宅院里，这说明府中有间隙。
　　信中信息又点出两个意思。
　　送信人知道了现在的大公嫡子张汝景是个冒牌货。
　　送信人还知道了明日生辰宴上有人要向他们公爵府动手。

　　本来明日的生辰宴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宣布宴，任渚要向外界宣告自己‘大儿子’张汝景的死讯，以及宣告小儿子余楚时病愈、继承嫡子位的消息。
　　这封信一来，不仅本应该今晚死去的张汝景死不了，明日盛大的宴席竟然还要让这个冒牌货参加。
　　想到此，任渚的面色已然有些铁青。
　　他甚至开始怀疑张汝景，但他明白自己这个养子的份量，知道他并没有这样的胆魄和能力。

　　“来人。”夜色将任渚看起来依旧年少英俊的脸而照得有些阴沉。
　　“是。”仆人们毕恭毕敬地凑向前。
　　“将送往少爷处的毒酒撤下。”
　　“是。”

　　任渚用手抚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他并不心疼这场宴会的价格，而是在深思背后的送信人。
　　这是一个漏洞。
　　任渚不允许自己的爵位前有此漏洞。
　　如果连爵位都有漏洞，他又该怎么让心中尊贵的领主登上本属于他的皇位。

　　表面是亲皇派的他并不认可现如今这个仁慈的君主。在任渚心中，南方的领主程式紊，才应该是登上皇位的正统。
　　大公爵的爵位传承已有百年，自前世纪起就鼎盛不可震撼，手底下有根深蒂固的老贵族和教皇权力。
　　任渚看向自己的怀表，算了算时间，想到领主应该差不多已经到达首都了。
　　他皱起眉，将信封烧得一干二净，如同烧死一只挣扎的虫子。

　　皇宫里，大皇子的行宫中，一群仆人们飞快地跑动着，只为抓一只上窜下跳的小猪。
　　这只小猪是皇子闻廖的爱宠，甚至被封有爵位，如果他们被闻廖皇子发现没有照顾好这位猪爵，可没有任何好下场。
　　当今君王并未婚娶，现有的两位皇子都是从列国中过继的血统，从小养于皇位之下，两位皇子却性格迥异。
　　大皇子闻廖性格纨绔，做事无界限，且挥霍无度。
　　二皇子陆启行性格仁爱，行事果断，更有君王之后的风范。

　　但不知为何，闻廖却更受君王的喜爱。
　　君王常年如同神明般被供奉于神宫，鲜少露面，但每次于众人面出现，身旁站着的必定是大皇子。
　　但就算纨绔如大皇子，对自己的父皇也十分敬畏，毕竟君王如神明，他从幼年每年也只是在重大场合才能见到父皇。
　　要不是每年父皇还能出来露面几次，闻廖都怀疑君王早就化成了真正的神明，归于天宫。

　　明日大公爵府的生辰宴，大皇子并不准备出面。
　　毕竟曾经在学堂中，二皇子陆启行便与那位成绩优异大公爵嫡子交好，让每次排名都在末端的大皇子闻廖十分不屑。
　　闻廖推掉明日的宴会，却应下了几位贵族小姐的邀约。
　　他对府下的仆人们下令，“明日让猪爵替我赴宴。”

　　于是在珠光宝气的宴席外，还未混入公爵府的季风，隔着人群第一眼就瞧见了被几位仆人围绕着扇风的香猪。
　　公爵府的仆人们毕恭毕敬地把香猪爵接入府中，季风拿着衣物绕人群而行，找到了个僻静的角落便开始换衣物。

　　贵族的衣料很薄。
　　女贵族的衣料便更薄。
　　季风面无表情地拿出一袭贵族小姐的长裙，开始思考该怎么把刀塞在衣摆之下。
　　当初发任务的人说能冒充的只有因病无法前来首都的南方贵族小姐的身份，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季风的长相完全不女性化，可以说十分英俊。
　　于是他必须拿面纱遮掩，衣料虽薄，却十足十地遮住所有的皮肤，甚至连脚踝都遮盖住。
　　季风看着镜子里还未戴上面纱帽的自己，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男性身份。
　　他抿了抿嘴，把枪藏到屋檐的角落，一边往外走一边盖上了面纱帽。

　　裙摆下遮住的不仅有微屈的腿，还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刀。